“宇儿，爹爹问你，要是爹爹和姨娘都不在了，你当如何？”崔浩然看着崔向宇，眸光烁烁，定要问出一个答案才罢休。
“好好活着。”崔向宇哽咽道。
“要是别人欺负你，打你骂你呢？”
幼子无辜！
崔浩然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的蹂躏着，连呼吸都发疼。
“宇儿乖，宇儿懂事，不惹他们生气，他们就不会打骂宇儿了。”
崔浩然摇摇头道，“不光要懂事、乖巧，你还得学会讨好，讨好能够决定你命运的人。一时屈辱、一时忍让并不算什么，宇儿，你要记住，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如果可以，他这一辈子，也不愿意这样教导他的儿子。
“老爷……”赵姨娘忍不住唤了一声。
崔浩然要干什么？
崔浩然却没有理赵姨娘，还是问崔向宇，“宇儿，你记住了么？”
“宇儿明白，宇儿会好好活着的。”崔向宇乖巧地点点头。
他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他的命运会是如何，他只知道，这一刻，一向温柔可人的姨娘流下了泪，稳重坚强的老父眼中尽是不舍。
再后来，他觉得很困，很困……
他不想睡过去，不想接受别离的到来，崔向宇努力睁大了一双眼，看着那个他视为天、视为地的男人，还有那个对他用心呵护又让他无比眷念的女人。
可是，最后还是抵挡不住如潮水来袭的困意，沉沉闭上了双眸……
“老爷，真的要这样么？”
赵姨娘摸着崔向宇的脸，哭得绝望。
因为药物的作用，崔向宇睡得很安静，小脸粉雕玉琢、光滑至极，像年画上的娃娃。
赵姨娘昨天还在念叨，过了年宇儿就大了一岁，也该给他找个教书先生了，可是没想到，她的儿子竟然要被送走，作为质子换取西靖的支持！
她只是一个女人，一辈子的梦想就是相夫教子，这些朝堂的斗争，她知道，却从不参与其中，可是最后依然逃不开、躲不过。
崔浩然一脸无奈，“宇儿年幼、懂事乖巧，向来是老夫捧在手心的至宝，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老夫如何舍得把他交出去……”
“西靖财狼之地，他才五岁啊！老爷，你于心何忍！”赵姨娘质问。
儿子没了，她也顾不得三纲五常，看着崔浩然的眸子里，只有愤怒和失望。
“老夫此番何尝不是为了宇儿打算！你只看到西靖气候恶劣，却未曾看到大周凶险万分。他在西靖，萧钰就算要下手，也多少顾忌一二。崔家若能挺过这个难关，到时候再把宇哥接回来也不迟，要是崔家挺不过去，有宇儿活着，我崔家也不至于满门倾覆，断子绝孙。”
送走崔向宇，是交换，也是为崔家留后。
赵姨娘只是哭，不说话。
崔浩然拍了拍赵姨娘的肩膀，没有再看崔向宇，“崔家三少爷溺水而亡，咱们的儿子，在前厅里。”
他相信，赵姨娘不傻，能够想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