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这样奇怪，当你觉得一个人好，他身上的缺点不足，都会被大脑自动隐匿，你只能看到对方的优点。相反，当你觉得他不好的时候，对方就是再好再优秀，你也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
赵悟于赵公明，无疑就是这种情况。
此刻，赵公明想到了这个儿子满腹才华，想到了他倔强不屈的性子，想到了他对亲妹的疼惜，想到了他虽然被逐出赵家，还冒险过来给他支招。
赵悟这个人，嘴毒、脸臭、脾气差，但其实，他的心很软很柔。至少，他不会用别人的性命来赎自己的安全。
悟儿，吾儿……
赵公明脸上的悔恨和愧疚一瞬刺痛了孙氏的眼。
出嫁从夫，她只是一个女人，赵公明对她的态度，是她立世的根本。
要是赵公明彻底厌弃了她，她该怎么办？
“不是妾身心狠，妾身也是没有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赵家就这样完了啊。”孙氏哭着跪行到赵公明跟前，说，“老爷，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会为了赵悟抵命的。”
赵公明转过脸看孙氏，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可笑如他，多年侵淫权场，竟是连这后宅妇人的手段也看不清……
赵公明的眸光幽幽转冷，沉声道，“解药呢，解药在哪里？”
因着赵公明的话，孙氏被吓得一怔，说，“这，这是鹤顶红，此药，此药无解……”
如果沾一点点还好说，可以扣喉吐出来，再用药调养，虽然伤身，但不至于丢掉性命。
但是，赵悟现在耽搁太久，又吃了这么多，明显药石无医，只能等死。
“鹤顶红？”赵公明尖声道，这三个字，将他心底最后的一丝期望打破。
孙氏难容赵悟，她要杀他！
“老爷……妾身……”孙氏啼哭不已。
她不是第一次对赵悟出手，以往赵公明都站在她这边，但是这一次，孙氏隐隐觉得什么东西变了。
像是验证她的猜测一般，赵公明的声音冷冷响起，“鹤顶红之毒无药可解，孙氏，你不是要为赵悟抵命么？你要服毒还是撞墙，又或三尺白绫，你想怎么死就怎么死，老夫决不拦你。”
孙氏悬在空中的手一僵，完全懵住了。
赵公明刚才说什么？
让她去死，想怎么死就怎么死，决不拦她？
孙氏完全不敢相信，对自己一向敬重的赵公明，竟会说出这般冷酷决绝的话来。
话已说出，骑虎难下，孙氏一时有苦难言。
要是这会儿反悔，以往她辛苦建立的形象就全部毁于一旦了。
孙氏哽咽道，“妾，妾不能再伺候老爷了。老爷保重，妾身这就为赵悟偿命……”
赵公明抱紧赵悟，闭上了眼。
孙氏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站起身，用力朝边上撞了过去。
可是，她的儿子赵行就在屋里，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娘去死？
孙氏这一下，径直撞在了赵行怀里。
“爹，这不是娘的错！”赵行大声道，“这世上，哪有嫡母为庶子偿命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