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后,赵大壮便迫不及待的和赵小山琢磨起铺子的事。
他是打定主意要回密水了,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弟弟赵小山,唯一舍不得便是这铺子。
密水米粉店是他一点一滴经营起来的,当初皇帝皇后微服来访题字时是何等的荣耀,看着京城老少爷们为了吃口米粉大老远跑过来,那股兴奋劲让他高兴的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一直以来他们赵家三兄妹都平庸的差不多,有一天三弟突然开窍了,聪明的过分,在他的带领下家里逐渐兴盛发达起来。
慢慢的,家里的掌舵人变成了弟弟,别说他了,就连老爹老娘都要靠边站了。
弟弟出息,他也能跟着沾光,自然也感到开心骄傲。
可他是家里的长子,本来养育家庭的责任应该是他的。
他不是嫉妒羡慕恨,纯粹是感到自己无能,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好,甚至连弟弟的一个零头都不如。
后来他们到了京城,弟弟怕他无事可做盘了间铺子,他本以为做点小买卖有点营生,谁知道这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红火,还得了皇帝的亲笔赐字。
这两年的时间里,他看着铺子由一间变成了两间,员工有十几个变成四五十个,一天挣一两半两变成几十两,他的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只知道躲在弟弟身后的无能大哥了,他也可以为弟弟扛起一片天。
这些年他经历了思想上的蜕变,就连性格都变得开朗圆滑了不少。
这两间铺子是他的心血所在,也是他的成长之所。
现在他要回密水了,要回到爹娘的身边好好尽孝,这两间铺子他是交给谁都不放心。
好在三弟给他支了个招,让他招聘一个“专业经理”,作为两个铺子的掌柜的,不仅给他发工资还给他铺子的股份,这样就不怕这掌柜的不尽心了。
整个正月,赵大壮都在为这件事忙活,他希望找到一个能将铺子做大做强的好掌柜。
赵小山自正月开衙以后便被卢兴抓了壮丁,自从上次他一口气提了二十多个主意后,卢兴便没休息过一天,要不是过年那几天皇帝都封印休息了,他都能连轴转。
整个工部就像一个巨大的蜂巢,全都围着卢兴这个蜂王转转转,忙的脚打后脑勺,没有一个工部人是吃白饭的,他们对的起自己的俸禄。
唯有赵小山。
他是真闲,每天到了工部纯粹是点卯,偶尔帮着打打下手或者给大家解解惑,剩下时间就是喝茶水睡觉,日子过的要多清闲有多清闲。
和其他人的忙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工部所有人都知道人家是工部的点子库,是工部重点保护对象,分工不同,倒也没人说三道四。
怪只怪自己没有人家那聪明的脑瓜子,就在衙房的桌子前一坐就能想出这老些点子,简直有点非人类了。
古往今来,有人能想出一个能改善民生改变生活的点子都能名垂青史,人家赵小山轻轻松松拿出来几个不带岔气的。
嫉妒羡慕恨事你们在一个层次,当这个人是非人类,是如何努力也无法企及的高度时,能做出的反应只有无语和认命。
所以工部所有人哪怕忙的天天顶着个黑眼圈也没人到赵小山这哔哔啥。
赵小山偶尔感慨,高处不胜寒啊,其实他有时候呆的无聊,还是挺希望这些同僚能来找他聊聊天交流交流感情的。
过了一个年,赵小山胖了五斤,每天上衙都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像只懒猫似的。
卢兴实在看不下去眼,生怕这绝世小天才再这样闲呆下去脑子再退化了,再也想不出好点子,于是大手一挥将他打发到了京城的水泥坊,负责水泥的生产。
京城的水泥坊都成立快两年了,过了最艰难的创业阶段,早就走上了正规,原来的主事人做的也很好,生产效率高,水泥质量好。
这两年京城的城墙都用水泥坊里产出的水泥加固过,就连一些主路辅路都用水泥铺了一遍。
原来水泥坊的主事因为做的好,再加上家里有点人脉,已经被卢兴和陛下请功,成功的从原来六品水泥坊主事一跃升职成了的工部仆射。
水泥坊是新部门,里面的油水自然多,这个主事走了后,有不少家族想要将自家子侄塞进去,这些人家都和卢兴有交集,拒绝谁都不好,最后请示完陛下后,这位置就落在了赵小山头上。
反正已经走上正规了,把握好大方向别走偏就行,赵小山又在工部无事可做,他这个提议的人去最合适,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于是,过完年后,赵小山便去水泥坊走马上任了。
赵家其他人对赵小山高升不高升的都没什么反应,因为觉得自家弟弟能走到今天已经很厉害了,已经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了,以后就算当了丞相也不会让他们多惊讶了。
倒是昌平兴奋的很,听说了这事后让厨房准备了一大桌子好菜表示庆祝,又将她哥哥从顺天府叫了过来,陪赵小山一起喝酒。
兰县侯自从去了顺天府日子就不太好过,顺天府不仅维护京城治安,还要处理一些案件,事情十分繁杂。
不仅要接触底层百姓还要不时和一些世家打交道,干的活又多又累还不讨好。
想他堂堂宗室皇子,现在竟然沦落到和一些下九流的打交道了,这不仅是他尊严的伤害,也是对他道心的打击。
他刚去几个月就被上了一课又一课,被狠狠扒了一层皮,整个人都瘦了。
果然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他每一天每一秒都无比怀念曾经在宗正寺的日子,甚至以前在兰陵那压抑不得志的日子他都觉得悠闲又有趣了。
果然没有对比就不会满足。
看到自家哥哥这样,昌平既心疼又内疚。
她觉得自家哥哥会这样全都是受了自己的连累,因此十分懊恼,心里发誓势必要将哥哥重新捞起来,不说回到宗正寺那尊贵又悠闲的肥差,只要能摆脱顺天府,去哪都行。
于是这段时间昌平很忙,在家的时候会将家中的婢女指挥的团团转,不是要给赵小山裁制衣服就是张罗饭菜,甚至还在府里专门盖了一座牛圈,用来安放大黑牛。
若是不在家的话就是出门搞外交去了。
按理说她怀着个肚子,正应该在家里好好养胎,尤其是他胎相不好,太医都叮嘱她了让她最好静养。
可是她哥哥一天每调走她就没法静下心来养胎,每天坐立难安的,不做点什么总觉得对不起哥哥。
于是等过了三个月,肚子里的胎坐稳了,昌平便开始频繁的走动了,不是今天参加这家的花会就是去那家喝茶的。
赵小山看她这疯狂劲,生怕她有所闪失,劝她量力而行。
人家周彻都说了只是给她哥哥一点教训,过段时间自然就将他调走了,兰县侯再不济也是宗室子弟,没道理一直受打压。
再说了,当初是周彻亲自下的旨,你就算再难也要忍一段时间啊,不说一年两年吧,至少半年也行吧,不至于让周彻朝令夕改不好看。
现在可好,全京城的都知道昌平像个上蹿下跳的猴子似的给她哥哥专营,这不仅让她哥哥兰县侯难堪,赵小山的脸上也挂不住。
赵小山劝也劝了,昌平别的事都能答应的好好的,就这件事,怎么说都不好使。
最后到底出事了,一次外交回来的路上马车颠簸了一下,昌平的肚子又闪了一下,当时下面就流血了。
赵小山当时听闻这件事时气的都哆嗦了。
还好太医及时赶到,对昌平又是扎针又是喂药的,好不容易将这胎保住了。
这年龄的卜太医前后忙活了两个时辰,最后走的时候恨恨的说:“若是公主实在不想要这一胎,完全可以直接喝落胎药,何必折腾这些个事。”
言外之意,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昌平再折腾,这个孩子是绝对保不住了。
昌平一阵后怕,醒来后果断认错,和赵小山保证以后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真的再也不折腾了。
赵小山知道她就口头上这么说,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该各做作了。
没办法,赵小山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昌平的身子,不得不提了一大堆礼物扣响了淮安王府的大门。
几天后,兰县侯如愿从顺天府调回宗正寺。
只不过原来那些油水厚的好位置早就没了,回去了也只能在角落里坐冷板凳,每天刷卡喝茶混日子。
昌平对此虽然不满,但还是忍痛忍了下来。
不管怎样,只要不是顺天府就行,宗正寺再如何也是管理宗室的,看起来清贵。
等以后她生了这个孩子,趁着赵小山高兴,再好好求求他,哥哥也不是不能回到原来的位置的。
不管昌平的算盘打的响不响,赵小山总算不用再操心她了。
水泥坊果然是个好地方,这里人事简单,事少,油水还足。
他们作坊生产的水泥明面上规定只能用来军用和官用,但架不住京城手眼通天的人多啊,他们也都知道这是好东西,尤其是用水泥盖的房子修的路,那叫一个结实,可比之前的泥沙强太多了。
于是乎,水泥坊除了官用外还偶尔接点私活,所得的钱大家分了。
赵小山作为主事,自然分的多。
于是,到了水泥坊不到一个月,赵小山的小钱包又一次鼓了起来。
每天晚上赵小山都会在自家书房待一会,因为书房里除了他别人进不来,这是他的独处时光,他可以肆意的将小钱钱倒出来,认真的数一数,体会一下有钱人的赶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