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寒风早已歇息
饥饿的群狼奔腾狩猎
满心恐惧的慌不择路
雪中藏洞的一脚踏空
于是,满脸慌张的铁木狰在不小心摔倒之后,抓住随手可得的雪,撒向还未靠近的“群狼”。
说是群狼,也就只有三匹,不过都是饥肠辘辘、狼子野心的三匹野狼。它们面对这慌张无措的猎物也是全力以赴,小心翼翼的对待。
“呜——嗷——!”
幽幽渗人的狼嚎,摧残着猎物的心灵。
“你...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我..我有一把锋...利的短刀!很锋利!”
“它...它很锋利的!你们不知道..我....我说给你们听!”
铁木狰从腰间取下短刀,挥舞搅动着冰冷寒气,企图让这三匹“饿死鬼”见识到这柄短刀到底有多锋利。
可当你弱小时,歇斯底里的威胁都像是笑话一样,令人开怀大笑,毫无遮掩。
三狼将铁木狰团团围住,铁木狰根本无暇应付狡猾的它们,他记得巴汉阿帕曾经说过:“要是遇上多人围杀,选出最弱,逮住以最快的速度像宰羊崽子一样宰了他!其余的狼崽子就会胆颤心惊的像只羊崽子。”
铁木狰眼露凶光,把心一横,就要扑杀面前的野狼,可后面两条虎视眈眈的狼不是吃素的,见猎物露出后背的破绽,亮出发光的獠牙,恶狠狠的扑咬上去!
被铁木狰选中的那匹狼,幽绿绿的眼中竟然是通人性的狡猾,似乎是在嘲笑猎物的愚蠢。
它不去撕咬铁木狰柔嫩的脖子,而是倒着往后退,让铁木狰扑了个空。
当铁木狰扑了空的瞬间,脑袋瓜一下子变得空白一片,他完全没有想到面前的野狼居然像人一样的狡猾,同时也气愤自己的无能为力。
不想死!
绝对不想死!
冰凉的小手紧握更冷的短刀,铁木狰恨不得自己就是一把短刀,不知道袭咬后背的狼的位置,短刀就在胡乱比划,这样吓退了一方的狼,而另一方他只求咬的轻一点。
“嗷呜!呜呜呜....”
“嗷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鬼哭狼嚎”这个词,对此刻的场景形容的极其形象。凄厉的哀嚎,仿佛受委屈的是它们,这样的声音透露出异常。
面前的野狼头也不回的逃了。
铁木狰谨慎的转头看向发出凄厉哀嚎声的方向,只见狼头被树枝钉在雪地上,让狼头动弹不得,只得哀嚎,反观钉处却有不断渗出的鲜血。
这两头狼只是下巴漏风,精神依旧,未必会死。
铁木狰握着短刀盯着它,它似乎察觉到这个猎物准备报复回来,四只爪子不停的往后蹬,可钉住的树枝仿佛是天上落下来了的“金枝”,任它如何挣扎,自不动分毫。
于是,铁木狰将短刀对准它们的颈部,毫不犹豫的插了进去,滚烫的鲜血浇淋他的冰冷的双手,温暖了许多。
“是有...有谁在..在吗?”
抬头望向树枝,怯生生的声音在高高的林间回荡,不敢大声喊叫,免得又招来其他的野兽。
一阵冷风吹过,除了他,没有人。
“谢谢!我是铁木狰,雪狼堡的二少主”
既然恩人不愿意现身,他也必须让恩人知晓自己的姓名,若是恩人有需要,可去雪狼堡找他。巴汉阿帕说雪原的汉子应当有恩必报!
铁木狰用雪擦了擦短刀和手上的血,巴汉阿帕说有些野兽对血腥味很是敏感,只要沾上一滴血,三里之外都能闻见。
环顾四周,抬头望星空。
巴汉阿帕说在雪原荒野,一定要学会看天上的星星,这样就能有个大致方向。
铁木狰垂头丧气,这天上的星星他没看见一颗认识的,似乎是这些星星都在故意躲着他。
总而言之,他迷路了。
他怯生生的压低声音:
“恩人还在吗?我的阿帕被坏人追杀,您能不能去救救他!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哪个方向,但是恩人神通广大,能帮我吗?只要救下阿帕,无论你要什么,雪狼堡都能奉上!”
这一次不再是空无一人。
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让人难以知晓说话的人是男还是女,是老还是少。
“这片雪原附近能入本尊眼的势力也就只有三部、二堡、一寨,而雪狼堡也只是二堡之一而已。”
再平淡的叙述完事实之后,不给铁木狰解释的机会继续说。
“至于雪狼堡的二少主更是没听过,有人说他天生体弱多病,故而送到雪原外养命了,本尊还听说过另一个说法,因为雪狼堡的巫祭占卜出他是个祸星,克父克母。若是这样的人,会在雪狼堡里面有势力吗?”
这就像把刚结好的血痂用力撕开,朝向血淋淋的伤口上撒盐巴,铁木狰也只是有些尴尬难看,毕竟恩人说的是事实。
铁木狰天真的说:“可现在他们让我回去,而且路上还有杀手刺杀,说明我对雪狼堡里面的某些人产生了威胁,同时也证实我一定会在雪狼堡取得地位!”
等他说完之后,又是沉默无声,铁木狰都怀疑恩人已经离去时,忽然。
“如此年纪便有这般心思,倒是和本尊认识的某人有些相似。可你忘了一点,无论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也需要你能活着回到雪狼堡才行。”
“若死在路上,说的话可都是空话。”
这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四方响起,似乎故意变得阴沉沉的,故意吓唬铁木狰。
铁木狰非但不怕,更是机灵:“恩人能救我,必然是个心地很好很好很好的人,而且实力也是很强很强很强的人,只要恩人能帮我和巴汉阿帕一起回到雪狼堡,等我得到应得的结果,恩人自然能得到我所拥有的一切!”
“聪慧过人。”
突然的夸奖让铁木狰以为自己打动了恩人,以为有了可靠的靠山,可紧接着的一句话却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可本尊更喜欢与雪狼堡真正的掌权者交易。”
留下的这句话被冷风吹散之后,便无其他声音响起。恩人看不上他,这很正常,这对铁木狰来说很现实。
铁木狰小小的脑袋瓜产生了难以形容的感觉,他不能确切的描述出来,但在他心里埋下名为“欲望”的种子冒出了萌芽。
他找了一棵树,靠在上面,看不懂星星就等太阳吧~
与此同时
雪林的另一处
年轻的巫祭疑惑的看着“人狼”二少主,轻声轻语的对独眼老狼唤道:“二少主?”
“嚯哈哈哈哈哈!!!”
巴汉豪放不羁的大笑震落树枝上的雪。
他想起了开心的事情。
身上的伤让巴汉差点笑岔了气,吃痛的打趣道:“没想到巫祭这么幽默风趣,二少主怎么会是一匹狼呐。”
巫祭瞬间想通了,这巴汉还真是粗中有细,有勇有谋之人。居然利用这匹狼来迷惑那些人,除非给他们看,否则,以他们的实力怎么会知道自己所感知到的气息居然是一匹狼的。
巴汉准备自己拔出贯穿手臂的箭,却被巫祭阻止:“这样拔会很痛,让吾亲自来帮你吧。”
巫祭拔下身上纯黑色羽衣的羽毛,放在箭伤上,念念有词,说着晦涩难懂的古语,黑羽消失在伤口处。
“对了,还不知道巫祭的姓名,我名巴汉,巫祭是?”
“赫瞳材。”
赫瞳材折断箭羽方,干脆利落的握住箭簇拔出,巴汉不可思议的看着冒血的伤口,竟然一点都不疼。
巴汉毫不夸张的夸赞道:“你们巫祭的手段真是厉害。”
连点巴汉身上的穴位,止住了不停流血的伤口,赫瞳材谦虚且虔诚的说:“巫祭所得一切皆源于巫神的存在,是巫神伟大。”
又是这种神神鬼鬼的腔调,巴汉差点忘了,自己是最烦这种脑子不好使的“杂毛鸟人”。
“还是快点找到二少主吧,这片雪林里面的野兽可不少。”
巴汉拿着石斧率先走在前面,刻意的想要拉开距离,而赫瞳材则是不发一声的跟在后面。
走了不远,他们看见了趴在雪地上,动作奇行八怪的、冻得僵硬的尸体。巴汉蹲下翻找线索,和之前的那些杀手一样,什么都没有。
巴汉心里不禁感叹,这么多条人命都没有明确的找出幕后黑手,而雪狼堡中最有动机的估计是“二夫人”。
大夫人与二夫人分别属于“三部”其中名为“狩血部落”和“猎部落”的部落,而两个部落向来势同水火,连带的大夫人和二夫人也是针锋相对。两年前,狩血部落不幸遭遇了天灾,人口数目以及资源少了许多,猎部落乘势偷袭,幸亏雪狼堡从中斡旋,堡主又明里暗里帮衬着大夫人,狩血部落才不至于被猎部落吞食。
于是,二夫人在雪狼堡的地位直接威胁到了大夫人,特别是在大少主外出狩猎结果被猎物重伤,只得保下一命,无缘堡主之位之后。
至于三少主,据说是真正的体弱多病。
可二夫人的两个儿子可是茁壮成长,修炼也是日益增进,隐约要继承雪狼堡一样。
巴汉猜测,这次要小主人性命的就是二夫人,至于这群杂毛鸟人应该是听命于堡主的命令。
巴汉沿着留下的暗号,还有被不自然破坏的枝条,终于找到了铁木狰。
“小主人!”
“巴汉阿帕!”
一大一小相拥而泣。
“杂毛鸟人!?”
铁木狰看了一眼赫瞳材的羽衣,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喊出。
巴汉装模作样的责怪道:“小主人怎么能这样称呼巫祭呐,这位可是接应我们的赫瞳材巫祭,年纪轻轻就获得巫神的垂青。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不过铁木狰没有道歉,凭什么是他要道歉?明明是这群杂毛鸟人说自己是祸星、灾星,害得自己被抛弃,被追杀。
他不会道歉。
赫瞳材笑吟吟道:“吾名赫瞳材,见过二少主。”
四目相对,
铁木狰丝毫不掩饰的敌视抗拒,赫瞳材则是一脸的阳光灿烂。
“这是怎么回事?”
两只被树枝钉死的死狼吸引了巴汉,这可不是小主人能做到的事情。
“有好心人救了我。”
巴汉望向赫瞳材,问道:“来的还有第二个巫祭吗?”
赫瞳材摇了摇头,笑道:“逢凶化险,这必然是巫神的庇佑!同时也是巫神的启示!”
“什么启示?”
赫瞳材嘴角勾起,眼神狂热,不语。
......
冰天雪地
巍峨雄伟的雪山屹立在面前。一阵阵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四周都覆盖着银白色的冰川。
而在这座雪山之中,半山腰处,藏有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它无声的承受着呼啸不绝的狂风暴雪,它顽强的屹立百年,像一只蛰伏的假寐狼王。
雪狼堡!
在堡里的一间昏暗屋子,披着银狐绒衣的二夫人在为自己的两个孩子唱睡前安眠曲,猎部落的童谣。
在他们入睡之后,二夫人一脸慈祥的浅笑安然,随后为他们吹灭了油灯,关上了房门。
其貌不扬的侍女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二夫人的左右,毫无波动的说:“大巫祭的传人赫瞳材,截杀失败,可惜。”
“那个疯子?”
二夫人秀眉一皱,眼神思索。
这赫瞳材原本是个无名之辈,就在七年前,他突然高调的宣布,说自己听见了巫神的声音,他的爹娘都以为他疯了。
结果,大巫祭收他作为传人。
而赫瞳材在巫术上的进展神速,可谓是一日千里,让人对他所说的“听见巫神的声音”不由得信半分。
可他的异常即使放在这群神神叨叨的巫祭里面也是掩盖不了的古怪,巫祭里面还有不少的人认为赫瞳材听见的根本不是巫神的声音,而是“邪灵”的呓语。
可他们一点证据也没有,而大巫祭对赫瞳材几乎是完全信任,除了大巫祭估计没人知晓其原因。
话归正题
二夫人突然展颜而笑,说起来另一件无关的事:“巫神赐福大典准备的怎么样?”
“万事俱备,只待时机成熟。”
二夫人满意的点头,毫不担忧的迈向廊灯不曾照过的漆黑深渊之中。
......
璀璨星空,浩瀚无垠。
正值壮年、威武雄壮的雪狼堡主·铁木该,抬头仰望星空,腰后永远挎着雪狼堡主的证明,
黑曜狼刀。
刚毅的侧颜瞥向大巫祭,披着五颜六色的拖地羽衣,杵着牛首骷髅头的巫杖,留着灰白参半的胡须,浑浊不堪的眼睛,脸上涂满张牙舞爪的图画,垂垂老矣的大巫祭。
唏嘘的胡渣,雄浑的嗓音响起。
“赐福大典准备的如何?”
大巫祭说话时枯瘦如柴的身体都战战巍巍,好似光秃秃的枯树上面最后一片枯叶被风拽拉。
“巫...巫神已...降下启..示,万事万物都会按照祂...的安排运转。”
铁木该望向夜空,眼中倒映闪烁繁星。
.......
星空之下,冰川之上,
一爪子能轻松拍断三人合抱之木的雪熊
原始本能的畏惧压迫它拼命奔跑,
盘坐宽大熊毛背的黑狐大氅抱剑人,吐出一口热气,瞬间化作纯白冰雾。
“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