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背着丑小孩好不容易走出阴森的乱葬岗来到有活人的地方,顿时被眼前这片刚被大火肆虐过的焦土冲击到,简直比乱葬岗还可怕!
大火似乎刚刚熄灭,废墟之上苟延残喘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重度烧伤,无一丝毛发,面目全非、肢体残缺、鲜血淋漓、白骨森森,仿佛突然掉到一个丧尸的病态世界,白羽觉得他需要马赛克来美化眼前的世界。
被周围满满恶意与凶残的目光所注视,他就像是一只闯入狼群待宰的羔羊,甚至能听到吞口水的声音。
不仅被丑小孩毁了容,还被他恶意地糊了一脸他身上脏兮兮的液体,此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他与这些比难民还惨的人丑到了一起。
他似乎应该感谢毁他容的人,被死小孩揍了一顿还毁了容的白羽心情有些复杂。
将背上的小孩扔在黑色的灰土之上,白羽在他旁边靠着断壁坐下来,用指尖捏了捏额头,这个弥漫着诡异氛围地方让他不喜欢,这些拥有如狼似虎目光的人更让他不喜欢,这具身体已因本能提起防备处于警戒状态。
丑陋的小孩整个身体无力地瘫在地上,双腿以不自然的姿势弯曲着,那浑浊的双眼空洞而涣散,周身充满绝望而压抑的气息,像是生无可恋在等死一般。
若是没有之前的乱葬岗扭打,白羽就真信他快死了,用脚踢了踢那小孩,后者没有任何反应,就连之前的“嗬嗬”嘲讽也无。
这要死不活的姿态让白羽犹豫了一瞬,以脆生生的童音缓和了些语气宽慰道:“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开心!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碗面?何必想不开!”
“嗬嗬!”那孩子喉间溢出嘲讽的两声,浑浊的眼睛轻轻眨了眨,用阴渗渗的目光盯着白羽。
白羽被这两声噎住了,略思索,扔下一句,“你等着!”
那孩子收回目光,眸中一片死水,仿若将所有的一切排斥在外。
乱葬岗外围坟头长草,与这片糟糕到极点的焦土界限分明。侥幸存活的人们守在这片废墟之上,为生存厮杀斗狠抢夺活下去的资源,却极有默契地远离那片阴森的乱葬岗,不越雷池一步。
白羽抱着几块黑乎乎的东西飞快地赶回,踢了踢地上要死不活的人,“面是没有,但填饱肚子的东西总是有的!”
小孩浑浊的目光中充满巨大的震惊,一瞬不瞬地盯着白羽看,极为专注,如死水一般的眸子有了些微波动,却复杂到难以捕捉。
在乱葬岗的交界地带找到的,托这片废墟上大火的福,他们有现成的烤红薯吃。白羽随意地坐在地上,“有的吃已经很不错了!”敲开厚厚的一层黑灰,掰开里面的金黄色果肉。
虽已冷掉,但仍然有淡淡的香甜味弥漫在空气中。
小孩喉头滚动了几下,那浑浊的眸子仿若被火光点燃一般,极为明亮,又黑的深幽,目光没有落在白羽手上的烤红薯上,而是落在那张被他毁得看不出原本漂亮的脸上。
只有他知道那人原本的面目是多么的漂亮,漂亮的想让他破坏掉。
“别那么悲观,这个世界还是充满美好的!”小孩的目光让他不舒服,白羽随口安慰了一句,不知道是在安慰小孩,还是在安慰自己。
白羽话出口的下一瞬被狠狠打了脸,手上的烤红薯与地上黑乎乎的东西被几个人直接抢走。
还有些懵的白羽收到小孩惯有的“嗬嗬”嘲笑声。
只是方才还一副生无可恋要死状态的小孩瞬间暴起冲出去,扑上那几个抢东西就跑的人。
白羽看着势单力薄的小孩被几个成年人群殴像是没有痛觉一般,凶狠地反扑意图抢回那几枚烤红薯,心中莫名地有些苦涩。
白羽加入战局,两人只抢回四根不大不小的烤红薯,在暂时栖身之地中,小孩将抢回的烤红薯推到白羽身边,面对周遭饥饿的虎视眈眈目光,龇着牙恶狠狠地反瞪回去,全身凶狠而戒备。
白羽掰开一个烤红薯塞到小孩手上,咬了一口自己手上的。
小孩吃得很慢,时不时抬起眸子瞥白羽一眼。
白羽觉得他就像小孩的下饭菜一般,吃了自己的两根便没再动。
小孩吃完自己手上的,将剩下的那根推到白羽面前,白羽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他收回这死小孩一点都不可爱的话,虽然黑点丑点,但其实还是有些可爱的。
掰开剩下的那根烤红薯一般塞到小孩手中,另一半堵住了小孩的嘴,白羽捏了捏小孩的脸颊,摸了一手黏糊糊的血,讪讪地收回手,“你吃,不能浪费!”
小孩丑陋的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叫你嗬嗬吧!”白羽托着下巴盯着在他说不能浪费之后大口吃东西的人。
小孩低着头,他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浑浊的眸中一片寒凉,再次抬起头来时却恢复了正常,张了张嘴,喉间发出破碎难听的声音,“啊,啊——”
小孩沮丧地闭了嘴,他指着自己的嗓子摇了摇头。
“你是哑巴?”白羽善意地询问道。
小孩点头。
“你没有名字?”白羽皱了皱眉。
小孩继续点头。
看着比煤炭还黑的人,白羽摩挲了一下左手食指,极为随便地道:“那以后我就叫你黑蛋好了,贱名好养活,生命力比较顽强!”
小孩点头,指着白羽,眸光有些急切。
“我叫白羽。”白羽善解人意地道。
黑蛋发出“嗬嗬”两声,不像之前的嘲讽,而是发自内心的欣喜,又更像在唤白羽两个字。
“黑蛋啊!你是男的还是女的?”白羽表示从黑蛋像木炭一般的身上完全看不出性别,有点在意他丢了初吻和夺了初吻的对象到底是男是女。
黑蛋微微低下头,像是害羞一般,缓缓抓住白羽那只被脏污覆盖却极其漂亮的手,慢慢挪到自己的下身。
白羽在碰到那被破布遮住的下身之前,猛地收回手,他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去碰别人的下、体,不管是男是女。
黑蛋那有些扭曲变形的手仍保持着被抽开的姿势,僵在空中,那双黑的渗人的眸子紧紧凝在白羽脸上,看不出情绪。
白羽不自在地咳了一下,“这个私密地方不能让别人乱摸,知道吗?”
黑蛋眨了眨眼睛,低下头。
“你是女孩子?”白羽觉得被一个女孩子亲好接受一点。
黑蛋摇了摇头,双手放在那块像破抹布一样的裤子上要脱掉给白羽看。
白羽扑过去一把抓住黑蛋的手,以小孩子的声音想深沉却完全深沉不起来道:“别脱,你是男孩子,我相信你!”
黑蛋一瞬不瞬地盯着白羽看,后者有些尴尬地劝道:“就算你是男孩子也不能随便给人看这么私密的部位!”
男孩子的黑蛋松掉抓着自己裤子的手,却转而突袭白羽的裤子,就要往下扒。
“……”白羽,心好累,他再次抓住了黑蛋的手,挽救自己破烂的裤子。
黑蛋坚持地盯着白羽,白羽从那双浑浊满是血丝的眼睛中诡异地读出了他的意思。
“我是男孩子!”白羽加重语气强调道,“你不用看了!”
黑蛋有些不甘心地松手,然后急切地比划起来。
白羽再次诡异地看懂了,他说他很漂亮,比女孩子还漂亮,沉默了一瞬后,他没好气地道:“没听说过那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嘛!”
他自己都没看过的脸就被黑蛋毁了,但他有偷偷摸过自己身上,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男孩子。
这是将初吻给了对方并都没看出对方性别的两个男孩子。
黑蛋戳了戳自己的手指,仿佛怕白羽不信一般大幅度地点了点头,瞥了一眼那张暂时被毁得完全看不出漂亮的脸,微微垂下脑袋,墨色的眸子情绪翻涌,好想让他……
仿若在压抑什么一般,黑蛋将皮肉翻飞的手指塞入嘴中大力咬住。
白羽强硬地将被他自虐般咬的鲜血淋漓的手指抽出,温声道:“你这都是什么毛病?”
黑蛋喉间发出模糊不清的两声,凑到白羽的脸颊边大力地舔了两口,若偷腥的猫一般飞快地缩回。
“我这么脏的脸你也下的去口!”白羽皱起眉毛道,这孩子怪毛病挺多的。
肮脏而灰暗的天空下,焦黑一片的废墟之地,像是要清洗这片满是罪恶的土地般,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却反而让这片土地更为肮脏、浑浊。
他们以武力抢来一个勉强能遮雨的角落暂时落脚,白羽嘱咐黑蛋看守地盘,后者黏糊地表示要跟他一起去乱葬岗找吃的。
“乖,你腿脚不便,还有你身上的伤不能淋雨!”白羽摸了摸黑蛋的头,像哄他家妹妹一样,虽然他如今也沦为一个小孩子。
黑蛋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会看好家,让白羽快些回来,浑浊的眸中充满希冀与生气。
冒着大雨深一脚浅一脚在泥泞的灰烬中前行,白羽满身狼狈,雨水迷蒙了眼睛。
凄凉、阴森的乱葬岗在雨水的滋润下坟头草更高了,白羽趴在地上仔细地寻找能吃的东西,一个不小心脚下踩滑跌在一滩泥水之中。
漫天大雨中,一红衣男人撑着一把红伞在雨幕中闲庭信步,不是身处荒凉的乱葬岗坟头,而是优雅而从容的神祗正在漫步云端。
白羽用脏兮兮的手抹了一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的脸,眨了眨眼睛,望向远处那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男人,立时惊为天人!
只是这一眼,所有的一切仿若都被定格住,雨水凝固,世间一片寂静,只余那一红伞与一纤尘不染、片雨不沾的红衣男人。
一袭艳丽红袍的男人轻轻执着一把艳红色的油纸伞,赤色的伞面上绽开着奢靡的粉白色桃花。
坐在泥水中的白羽呆愣着望着男人时,那男人便停住了脚步,用那张艳色都无法争辉的风华绝代的容颜冲其温柔的一笑,眉眼之间用浓墨重彩描绘,那笑容却端得云淡风轻。
激烈的念头在脑内内升起,他从没见过能将红衣穿的这么好看这么妖孽的男人,更没见过能不分性别地将人目光完全吸引的男人,那温柔的一笑若昙花一现让人惊艳,却无端得使人从骨子里感到自卑只能仰望,却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萦绕在心头。
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在白羽脑海内突兀的响起,唤回白羽被冻结的思绪,移开难以自拔的视线。
他竟然可耻地盯着一个男人看呆了!他不信!
“你想穿红衣吗?你想跟他一样穿着红衣美丽迷人令人沉沦吗?宿主,恭喜你绑定嫁衣系统,你穿红衣会是最好看最妖孽的呦!”
在铃声过后一道声音继而在脑海内响起,只是那清冷严肃男声却硬要用萌哒哒的语气说话,一点都没感受到反差萌,只有惊吓。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嫁衣系统,他一开始是拒绝的。
红衣男人墨色的眸子若醇酒般醉人,红润的嘴唇勾出恰到好处的弧度,那份温柔隔绝了所有的冰凉与阴森。
无人的乱葬岗突然出现一个好看到不似人的人,白羽选择抱起他方才挖到的东西转身便跑。
执着红伞的红衣男人立在原地,唇角微弯,遥望着那个狼狈的小男孩,眸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宿主,不要装死,你明明已经听到我的声音了!”系统带着些怨念的萌萌哒道,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严肃。
“能好好说话吗?你不适合萌萌哒!”白羽没好气地道,脑子里那个说话的东西一开口简直让人掉鸡皮疙瘩。
“不要,宿主是那种嘴上说不要,心里却很想要口是心非的人,为了让宿主更加爱我,我可以勉为其难地为宿主继续萌萌哒!”系统用冷酷的声音拒绝道。
“……”白羽,他明明是一个诚实的人,再也不想跟它说话。
“宿主,我是专为你服务的嫁衣系统,你可以叫我小衣衣。”系统一如既往地卖萌道。
“你有什么用?”白羽冷漠地问道。
“请宿主自行摸索!”系统很快回道。
“需要做任务吗?”白羽脸色沉了下去。
“需要,但是请宿主自行摸索!”系统比上一话多了四个字。
“有奖励吗?”白羽继续冷漠。
“请宿主自行摸索!”系统再接再厉道,又少了四个字。
“那你去死吧!”白羽淡漠地道,讨厌被莫名的东西束缚。
“宿主,我爱你!”就算被叫去死,系统还是鼓起勇气深情告白。
“你一个人工ai只有0和1的代码没有资格谈爱!”白羽毫不留情地道。
系统沉默中,半晌他才用清冷的声音委屈地开口,“宿主,你在想弄死我吧!”
“你怎么知道我想弄死你,你能探查我的想法?”白羽的声音冷然凌厉了一些。
“宿主,我不能,但我了解你啊!你可以在脑海中与我对话哦!”系统最后一句极为欢快。
“你既然了解我,那应该知道我更想弄死你了!”白羽阴沉地道。
被宿主无情打击的系统在沉重的思考过后,第一次正经说话,“宿主你已经死了,是我救了你!”
“我怎么死的?”白羽平静地问了一句。
“被雷文雷死的。”系统清冷的声音带着些难掩的兴奋。
白羽沉默中,他只是随便捡了一本任性到极点的书,那是一本有毒的书。
但是,他不服!就算那是一本天雷滚滚的雷文,他的内心不可能那么脆弱!
“我不信,以我比金刚石还强大坚硬的内心不可能被雷文雷死!”白羽沉着脸,咬牙切齿反驳道。
系统还嫌不够一般又加了一把火,打击道:“宿主,接受现实吧,你已经被雷文雷死了,在我的帮助下得以重生到把你雷死的那本书中!”
对于这么不靠谱的事情,白羽最终还是接受了,“系统,你给我找的身体是哪来的?”
“我更喜欢宿主亲切地称呼我为小衣衣啦!”系统用反萌差的声音道。
“好吧,小衣衣。”白羽妥协了。
“宿主是从什么地方醒来的?”系统只问了一句。
“乱葬岗。”白羽道。
“那就是乱葬岗啰!”系统以轻快的语气道。
“这具身体没坏吧?”白羽立即停下脚步,怀疑地道,好怕身体用着会烂掉,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尸斑那种可怕的东西,
“绝对没坏!”系统用咏叹调般的声音赞叹道,“宿主拥有的这具身体绝对是世间最美最好最——”
“让我静一静。”白羽打断系统犹如歌颂般的言语,任冰冷的雨水兜头浇下,坐在一片黑色的泥泞中沉思着什么。
系统顿时心下一紧,立即柔软地安慰道:“宿主,你不是一个人,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你最终会爱上我的!”
“你比已经过时失去技术支持的xp系统更辣鸡!”白羽生无可恋地道,与这样一个系统谈恋爱与相亲相爱是最终任务的话,他宁愿去死!
“好吧,宿主,我跟你说实话,你是注定要成为帝神的男人!”系统妥协了,好言劝慰。
“你确定?”白羽持着合理怀疑的态度。
“我确定,谁让我遇到最爱的宿主就心软呢!”系统感叹道。
“呵呵。”白羽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