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星璨这样的纨绔,自有一套众星捧月般的世界观。
比如全世界都围着他转,他就是宇宙中心,他的魅力无所不能。
比如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他用钱解决不了的。
所以面对司绮的冷言嘲讽,他虽然也很后悔愧疚,但却忽然想到了别的东西。
蒋星璨也坐回了餐桌边,一脸深沉的看向司绮,问,
“所以你跟我哥在一起,是为了报复我?”
到底是多自恋的人,才会这样认为?
司绮用莫名的眼神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转移了话题,
“蒋太子,你去看过白雪了吗?”
男人点头,“嗯。”
司绮轻蔑的看向他,嘲讽的道,
“我听说你爱了白小姐好多年,是她身边最忠诚的骑士。怎么?骑士的爱消失这么快这么彻底的吗?
明知道是我害的她,你还来找我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提都没提她的事。
蒋太子,你真贱,你的爱也真贱啊。”
“...是,老子真他吗的贱!”
蒋星璨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隐忍这个词,再待下去他可能会被司绮气死。
他烦躁的起身,捂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背,抬脚就往餐厅门口走。
走了两步,忽然心里痒痒的,发了疯一样想回头再看她一眼。
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身看去,餐桌边的女人却半点都没有受他的影响,正悠哉哉的吃着草莓。
又白又细的手指捏着红透了的草莓,对比间是浓浓的诱惑。
舍不得走,心里更痒了。
*
司绮将手中的草莓慢慢吃了下去,捡起桌上沾着血的水果叉,放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
蒋星璨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被她吃了进去。
她的嘴唇上还沾染着一抹鲜艳的红色,不知道是草莓的汁水还是叉子上的血。
而他像中蛊了一样,移不开眼睛。
女人抬眼,高傲的仰着下巴,对他勾了勾手指。
蒋星璨便瞬间顺了毛,服从的走了过去,坐回了原位。
司绮右手捏着那支金属水果叉凑近了他,将叉子抵在他的膝盖上。
低声问,“蒋星璨,你认为爱是什么?”
蒋星璨怔愣的回看她,不知道她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爱是什么?
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这些年来,自己对白雪的爱。
为心上人无条件的付出、牺牲,不计得失、一心只想让她得到快乐....这应该就是爱吧。
司绮像是看出了他的心声,轻蔑的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手中的金属水果叉细长而锋利,顺着他的膝盖慢慢往上划,力道并不浅,
冷清的声音带着莫名的魔力,娓娓娟娟传进蒋星璨的耳朵里。
她说,
“爱是霸占、摧毁和破坏,为了要得到对方不择手段,不惜要对方伤心。
必要时一拍两散,玉石俱焚。”
*
说完,司绮对他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凑得更近了些,
“老公,你还记得我结婚那晚,穿的什么衣服吗?
蒋星璨他咽了咽口水,心虚的摇了摇头。
“哈,果然不记得了呀....”
她垂下了眼睛,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我那晚,穿的是红色的丝绸旗袍。是苏绣的,我跑了好几家老店才买到的料子,求了那位有名的老师傅好久,他才肯提前帮我做.....”
蒋星璨慢慢也有了一点印象,那一夜,那件旗袍是被他亲手扯开的。
但却一点也没有珍惜,随手扔在了床下。
在这个电光火石的刹那,蒋星璨看着面前女人戴着假面的脸,终于领悟。
是他亲手杀死了过去的司绮,杀死了那个,一心憧憬着未来、为了自己梦中的婚礼跑遍全城、就为了做一件旗袍的姑娘。
然后亲手将她拉进地狱,让她成为了如今烟视媚行的模样。
*
司绮重新抬眼看他,缓缓勾起了嘴角,手中的叉子继续往上划。
她说,
“蒋星璨,我不需要你施舍一般的保护,许熹能给我更多,他比你强一百倍。”
“你给过我什么呢?你连钱三都不如。”
“我要和你互相折磨,玉石俱焚....”
随着话音的落下,她手中的金属果叉猛地刺进蒋星璨的大腿根部。
裤子的布料并不厚,但也很好的阻挡了叉子的冲击,只是浅浅的扎进了肉里。
但蒋星璨此刻顾不上疼痛,他诧异的看向司绮,震惊而喜悦。
原来这个女人是爱上了他啊!
她恨自己,却又爱上了自己,所以饱受着内心的折磨和痛苦。
所以才会选择和他的哥哥在一起,就是为了要让他上心,要和他玉石俱焚!
几十个小时以来的愤怒和难过在这一瞬间彻底被扑灭,伴随着大腿上的尖锐刺痛,离刺伤处很近的地方,也传来了致命的感觉。
水果叉脱开了手,摔在餐厅的地板上,鲜血从浅色的布料中晕染开来。
蒋星璨发出一声低吟,同时炸裂开了。
这一刻起,他终于变成了被司绮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狗。
“咦...”
司绮一脸嫌弃的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餐厅。
右手的掌心里,是趁蒋星璨不注意,从他裤兜里摸出来的车钥匙。
*
她披着头发,脸上画着淡妆,身上穿着一条纯白色的长裙,领口和袖口甚至还绑着同色的丝质蝴蝶结。
这和她一向的穿衣风格大相径庭,但并没有人注意到有什么不对。
司绮脚上还穿着白色软底的室内拖鞋,从餐厅出之后,一脸自然的往大门口走去。
保镖立刻跟上来问她,“司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司绮摇头,指了指大门口的蓝色跑车,
“没什么需要啦,我帮星璨拿一下东西。”
保镖看了一眼她脚上的室内拖鞋,注意到她穿的裙子连口袋都没有,手机什么的都没有拿。
于是也没有多想,还上前主动帮她推开了铁门。
她优雅的上了蒋星璨的车,然后当着保镖大哥的面,微笑着,锁车门,油门踩到底。
冲了出去。
*
二十分钟后,约顿山庄大门口。
安保远远看见蒋星璨的车开了过来,然后停在了门口。
车门打开,自家小姐从驾驶位下来了。
安保赶紧打开了门,小心翼翼的问,“小姐您什么时候出去的?”
白雪一向高傲,这些安保平日里根本都不敢直视她。所以现在也只是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司绮仰着下巴,学着白雪的样子板着脸,
“早上和哥哥一起出去的...我为什么要和你汇报?”
随口提了一句,便不屑于再搭理安保了,飘飘然朝着山庄东面的那栋小洋楼而去。
昨天听许熹提过,今天白家人都会去参加自己楼盘的剪彩活动,许熹也会去。
所以现在整个白家,应该只有白雪一个主人在家。
但奇怪的是,司绮一路走来,竟然一个佣人和管家都没有看见。
越靠近白雪的那栋小楼,越是诡异的安静。
司绮凝了凝神,放轻了脚步。
推开走廊连接处的小门,踏进了白雪的专属私密之地。
然后终于看见了,令她之后的很多年、都噩梦缠身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