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星璨被扔到许家,是七岁。
他的妈妈蒋瑛,港城出名的交际花,遗传了祖母的葡萄牙血统,又完美的兼具了华人的五官精致和优雅气质,红发蓝眼,堪称人间尤物。
蒋瑛是蒋家上一代的嫡长女,但因为是女孩子,纵使她双商手段、商业嗅觉都比弟弟强百倍,但也只能看着弟弟继承家业。
她不甘心。
于是便有了蒋星璨。
在港城随意养了几年,便毅然决然的扔到了许家。
许父和许母感情非常好,是上流社会很难得的、有感情的夫妻了。
但因为蒋星璨的出现,两人的关系每况愈下。
许熹的妈妈是一位传统大家族出身的闺秀,非常注重‘忠贞’二字。
因为生出了身体虚弱先天不足的儿子,她的精神状态本就不太健康,不然也不会强行用医疗手段来吊着许熹的命了。
自从蒋星璨来了家里,她的情绪愈发的不稳定。
看到他,她就会想起自己的老公和别的女人是如何缠绵的,于是便将这些怒火都发泄在七岁的蒋星璨身上。
那时候的许熹十岁,已经两年没有开口讲过话,但已经学完了经济管理硕士的所有知识。
而蒋星璨,在蒋瑛的刻意放纵和忽视下,单纯胆小的可怕,看人的时候唯唯诺诺的,像一条可怜的小狗。
*
蒋星璨来许家的第一天,看到坐在治疗室输液的许熹时,直接看傻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漂亮的人,于是左脚踩右脚摔了个大马趴。
那天也是许熹两年以来第一次笑。
他透过透明到几乎不存在的落地玻璃,忍受着日复一日的挣扎,看着突然摔倒在外面的小傻子,轻轻勾了勾唇。
蒋星璨知道自己不受许家人待见,那位许太太,每次看到他眼神都好可怕。
于是便一个人躲在一边,偷偷摸摸的生活。
他最喜欢的就是悄悄坐在许熹房间门口,从门缝里偷看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哑巴哥哥,看他弹琴、看他解题、看他打针吃药....
因为只有待在这里,才没有人偷偷摸摸的掐他打他。
*
很快蒋星璨便病了,被人虐待的小孩,哪有不生病的?
许家二楼,走廊尽头有一个很小的房间,不到十五平米。
房间里面连墙纸都没贴,铺着和外面走廊一样的木地板,只有一张小床和一个木质衣柜,连客房都不如。
那就是蒋星璨小时候住的房间。
七岁的他生病了也不敢惊动别人,学着苦情电视剧里的样子,自己缩在床上裹着被子哭。
不是因为生病的疼,而是因为想妈妈。
但蒋瑛,将他扔到许家后,便再没有出现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熹经过了门口,推门进来。
轮椅划过地板发出‘吱呀呀’的声音,他停在床边,不解的盯着哭肿了眼睛的蒋星璨,看了足足半小时。
被人这样盯着,蒋星璨毛骨悚然。
吓得打了一个哭嗝儿,都忘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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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
这个故事,蒋星璨只在床上给司绮讲过。
她睡得半梦半醒,被半夜下班回来的蒋星璨钻进了被窝,忽然聊起了他小时候的经历。
司绮浑浑噩噩的问,“后来呢?”
蒋星璨从身后搂着她的纤腰,声音里全是对许熹的崇拜和儒慕,
“后来哥叫人、把负责照顾我的佣人从二楼扔了下去....那时候后院里养着两条很凶猛的藏獒,哥叫人放了狗,把那两个人咬的浑身是血,所有人都吓死了....”
许熹从一楼诊疗室上来,正好听到了来这一句。
当场便冷下了脸,命令蒋星璨滚去客房睡。
...
*
那件事以后,七岁的蒋星璨便成了许熹的小跟班。
许熹并不搭理他,但大多数时候也不会赶他。
蒋星璨有了靠山,原本外向的性格才慢慢的展露了出来。
他结交了附近几乎所有的同龄人,大家都是富二代,很轻易便玩在了一起。
混熟之后,蒋星璨便立刻邀请朋友们一起来许家,带着他们在花园里踢球、游泳、野餐。
许熹身体不好,不能出来,只能隔着玻璃门看着。
但他看得很开心。
虽然许熹表情一直都很冷漠,但蒋星璨就是知道,他很喜欢看。
一年之后,蒋星璨便被许老爷子接去了本家生活,但还是每个周都会回许熹家,雷打不动。
虽然许妈妈看到他就会发疯,但蒋星璨都受着。
他只想多陪陪、一个人坐在玻璃窗后面的哥哥。
....
一直这样长大,蒋星璨仗着有人撑腰,成了S市最野的纨绔。
而许熹,则抗下了许家的重担,成了商界令人闻之色变的活阎王。
但蒋星璨对许氏集团、对许家的家业,没有一点野心。
他绝不可能和许熹抢东西,哥哥对他来说,比蒋瑛亲。
*
多年后,许父许母在欧洲出意外双双去世,消失了多年的蒋瑛,终于才又出现在蒋星璨的面前。
她隐忍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蒋星璨对她来讲,只是一张底牌,是她争家产的手段而已。
现在看来,当年爸爸和许太太出事,大概和她脱不了干系。
再往深了想,她这些年一直隐在暗处,放任蒋星璨和许熹亲密,也是为了得到许家的家业。
更甚,蒋煜阳对许熹的变态执念,说不定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蒋瑛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十几年如一日的,下着这盘大棋。
如今,蒋星璨顺利接受了许熹的职务,蒋煜阳也被关押在A市,大抵这辈子也回不去港城了。
整个蒋家和许家,已经成为蒋星璨的囊中之物。
蒋瑛才终于又露了面。
不紧不慢的,除掉最后一颗碍眼的棋子,也是最好用的一颗棋子,司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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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蒋星璨已经不是七岁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小子,也不是两年前那个只知道逞一时之勇的愣头青。
他从一楼爬上了八楼,三分钟的时间里,便想透了一切。
压下了心中的恨意,先救司绮要紧,蒋瑛,慢慢跟她算。
*
走廊尽头那间接待室门敞开着,门口的血泊里倒着两个保镖,都是许熹的人,自己派给司绮的保镖不见踪影。
蒋星璨眼中划过一丝寒意,立刻收敛了起来,冲进了门。
他停在沙发附近,不敢贸然上前。
对面的墙边,司绮穿着雪白唯美的婚纱,靠着身后天蓝色的墙坐在地上。
小腹上的伤口正缓缓往下流着血,染红了下方层层叠叠的裙摆。
她闭着眼睛,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也像是......
蒋星璨放轻了脚步走到她面前,脱力的跪在了地上,朝她颤抖的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