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劝服颚特凌巴尔,刘然又令人将其名讳书写在木板之上,令过往之人皆知其名。
此事,颚特凌巴尔面子和里子皆有,他不禁对刘然更有好感,谈笑间更是引为知己。
呼延通望着这一幕,以他耿直的性情,丝毫不知发生了何事,也不知刘然在悄然间令其避过一次杀生之祸,他只知刘然的箭法很强,还管饭,那就足够了。
呼延通虽与北宋开国功臣呼延赞同姓,他平日也自称为呼延赞之后,但早无丝毫瓜葛,不然也不会孤身来河州寻生路。
言笑一番,饮酒上头的颚特凌巴尔抓住刘然的手,眼神迷离道:“兄弟,哥哥跟你说,这河州看似无事,但依旧有不少劫掠之事,你粮食多,要是运走,定然有人来劫掠。“
闻言,刘然故露惊恐道:“哥哥,这该如何是好。”
颚特凌巴尔哈哈一笑,“莫担忧,哥哥有的是人,到时我派颚特凌族与你一起归寨便可。”
刘然连忙道:“那就谢过哥哥。”
“好说,好说。”颚特凌巴尔看了看四周,又凑到刘然耳边道:“只是这酒,卖哥哥一些可好。”
“若是他人,这酒定不卖,哥哥问起,那自当匀一些。”
刘然见其,顿时笑着回答。
有了刘然这话,颚特凌巴尔脸色一喜,这酒足够烈,而刘然更是箭术非凡,有了这酒,他就有了吹资。
他日回到部落,也可对人道,他有一兄弟,箭术十分了的,百步可十箭皆中靶心。
再配上这酒,那更可大吹特吹。
颚特凌巴尔身为下任族长,也也知自己蕃人,看似安稳,实则危如累卵,谁也不知宋军是否会再行屠戮之举,刘然年纪轻轻便为都头,代表一寨回易这般大事,更兼有一手超然箭术,只要不战死,他日势权柄在手,能与这样的人交好,当是有赚无亏。
所谓生存以及贸易,不外乎于此,以及结交有利之势,以及低头求生。
刘然笑了笑,颚特凌巴尔的心思,他多少知一些,但他也是有这般念头,蕃人看似势大,实则如笼中之鸟,他若想实行抱负,兵马不可少,而蕃人自当是一大臂力。
二人各心怀心思,愈发亲密。
除却此外,颚特凌巴尔对刘然,也是十分倾佩,不然也不会仅仅在短短时辰忽生这念头。
有了这念头,呼延通又给了面子致歉,颚特凌巴尔也就将此事忘却,反而卖力的为刘然吆喝拉客。
颚特凌巴尔身为河州蕃人大族,在当地蕃人之中,也极有威望。
有了其吆喝,众多蕃人也纷纷感慨解囊,加入了这盛会。
刘然望着场中热闹的场景,微微一笑,拉拢能拉拢的,乃是王道。
就在场中热火朝天时,忽有一人来至此,对拦路的弓箭手低声轻语一番,迅速被带到刘然身边。
得知河州知州何灌邀请自己一见,刘然颇觉受宠若惊。
他显露身手,确实有想过将名声传至何灌耳边,却不料竟有如此之快。
刘然迅速与梁护等人言语一番,又和颚特凌巴尔言有事,就随着此人离去。
(
赵瑄站在一边,刘然虽并未和他言及有何要事,但看那人腰牌,以及刘然受宠若惊的脸色,也有所猜测,只是这猜测过于胆大,而不敢轻易得出结论,想着等刘然归来再询问一番。
.......
古朴的建筑,带有一丝风霜。
刘然一入屋就嗅到茶香,而后看到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坐在桌子前,对着他招手。
不用细想,刘然就猜到眼前穿着官服的魁梧大汉,便是赵瑄推崇的何知州。
何灌望着刘然青涩的脸庞,眼里露出些许追忆。
在何灌追忆时,刘然遥遥一拜道:“见过何知州。”
何灌对刘然感官极好,笑道:“坐。”
这一声坐,犹如洪钟,声音极大,正如何灌壮硕的身形一般,赫然出自武将的口中。
刘然也不怯场,径直就坐在何灌的面前,对其道:“得知何知州要见我,实令标下受宠若惊。”
何灌哈哈一笑,看着刘然道:“那你为何又敢受坐。”
刘然也笑着回道:“何知州所令,不敢不从。”
充斥着少年的锐气的回答,何灌并不讨厌,反而十分欢喜,他来河州许久,见识很多。
无论是军中,还是官吏,对他皆是恭恭敬敬,顺顺贴贴,无少年人的锐气和朝气,故刘然这番回答,很是对他胃口。
有了这开场之后,二人之间的气氛颇为协和,何灌出身武举,在军中也历练多年,年少被人处处刁难,全凭自身所化解,自然对军旅之事甚是了解。
而刘然自招刺算起,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一年有余,成都头也不久,并且由于第八队战死甚多,所谓都头只有头衔而无实质,但一直在学习,纵使这些时日,为酿酒而竭尽全力,也未曾松懈。
因此对何灌所言,皆能回答,固有难答之处,也会稍加思索,加以回答。
这令何灌甚是满意。
随后,何灌话锋一转,对这博酒之事进行了询问。
刘然依旧对答如流,对自己所带酒水不多,也不加以掩饰,才出此下策。
“你这酒,倒有些稀奇,据我所知,青山寨乃是今年四月才修,收成也不过一岁,何以酿酒?”
何灌将桌上一个陶罐的盖子掀开,里面装的正是清冽如水的白酒。
听着何灌的询问,刘然眉头微微皱起,适才所言皆是小事,但何灌现在直指白酒的工艺,让他心中有所犹豫,若是说出来,以对方知州的身份,怕是顷刻间河州之地,白酒便会遍布。
见刘然皱眉思索,何灌笑了笑,知晓对方难以全述,也不恼怒,而是岔开了这话题。
白酒确实烈,但于他而言,并非不可或缺,榷场也是为了安抚蕃人罢了,并且此酒出自青山寨,寨主辛兴宗,他无需有甚在意,纵如辛叔献,他也可平视,但辛家身后的人,乃是当今太尉童贯。
若非万不得已,何灌也不想招惹。
随着何灌岔开话题,刘然也随之将话题更改。
何灌对于刘然的以箭赌博酒事,颇感兴趣,这等事对他而言极为新鲜,并且他觉得刘然此人,不仅仅是在在箭术上有才华。
话题转到榷场存在的意义,也就是贸易的核心。
何灌并未对刘然有何期待,仅仅只是闲聊。
然而这正是刘然所擅长的,以贸易拉拢分化蕃人,这事他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