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言眼底暗了下来,无奈道,“陛下已经开口让为夫帮助太子,那就意味着...他想将我们镇北大将军府和太子绑在一条绳上。”
“偏生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此事,陛下怕是想让我们利用儿女的婚事,来同太子绑在一起。”
这话瞬间就让顾宁甚是激动的站了起来,她瞪着一双眼睛不可思议道,“什么?陛下...陛下该不会是想让我的南南去给太子做侧妃?”
看她这般生气,苏文言连忙道,“夫人误会了,陛下怎可能有这想法?夫人莫要忘了,皇后和太傅乃是同胞兄妹,而太傅嫡子现年二十有三,还未娶妻。”
顾宁抿着嘴,“先前我们就知道太傅和皇后的关系,所以为了不卷入这夺嫡之争,从未考虑过将南南嫁入太傅府,更没调查过那位太傅嫡子。”
苏文言眉头紧皱着,摇头道,“就算那位太傅嫡子人品尚可,夫人难道也愿意让南南入太傅府?夫人可要想清楚,太傅府的背后可是当今皇后。”
“南南若真入了太傅府,岂不是被他们拿捏的死死的?”
“若嫁入其他人家,无论南南闯了什么祸,打了什么人,我们尚且能护住她,且那些人家看她是我镇北大将军的嫡女,断然不敢明面上欺负她。”
“可太傅府不同,他们的靠山是当今皇后,他们想拿捏南南轻而易举,且无所顾忌!”
被提醒之后,顾宁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脑子一时混乱,竟没想到这一茬,那我们现在又该如何?陛下既已有了这个想法,我们要怎么阻止他?”
苏文言:“陛下虽有这个心思,但我们若有合适的人选,定也能争取下来,毕竟我为陛下守江山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这三分薄面上,陛下再不愿也会依了我们,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找到那个合适人选。”
还有一点苏文言没有明说,皇上想让他同太子绑在一起,可他并不愿!
他不想参与这夺嫡之争。
而且太子劣迹太多,这些年来他也有耳闻。
对太子所作所为,他比任何人更气愤。
他不站队其他皇子,但他也不想站这位太子。
且有那些文官在,太子若还继续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又能霸占太子之位多久?
所以他不可能让他家南南嫁入太傅府!
顾宁沉默了好一会儿,脑海里把这些日子以来调查的人都想了个遍。
想着想着,最后便想到了方才苏夕南跟她说的那番话。
也不知是受那番话的影响,还是她心中真的想明白了。
这时抬头看向苏文言,主动提起了萧时晏,“将军觉得阿晏如何?”
苏文言一愣,“阿晏?夫人不是觉得阿晏的身子恐怕撑不了太久,所以不可能让南南嫁过去?为何这时又突然提起?”
顾宁想了想,还是把刚才苏夕南说的那些话都说了出来。
知道自家闺女竟能想的这么明白,而且还把朝堂局势分析出来了,苏文言心中甚是感慨。
等顾宁说完之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一口气,“南南...果真长大了。”
“是啊,方才听她说的那番话,我才意识到...我们一直把她保护的如此好,其实也是坏事。”
“先前没想过会让她回京,所以很多内宅之事都没有刻意的教她,我还怕她会什么也不懂,可刚才听完之后,我倒是觉得我们家南南其实聪明着呢,有些事情她看得比我们明白。”
说着说着,顾宁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实在是不忍心把苏夕南留在京城。
可是把苏夕南留在京城是陛下的意思,她们作为臣子用什么反抗?
她们无法改变这结局,所以从接到陛下圣旨的那一刻,他们夫妇两人一直没睡过好觉。
一直都在想着如何为他们家南南物色一个人品好、家宅又干净简单的夫君。
可这实在是太难了!
京中公子无数,符合这样条件的却寥寥无几。
眼下,陛下又生出了把她家南南赐给太傅府嫡子的心思,这简直是火上浇油!
所以这一刻的苏宁倒是觉得萧时晏是个不错的人选,是如今她脑海里唯一一个能让她放心的人选。
苏文言这时走到顾宁身边,伸手替她擦拭了眼泪,柔声道,“夫人也莫要着急,既然南南这么想嫁,那我们便仔细考虑一番,阿晏什么都好,除了那身子确实不行。”
“但南南说的也在理,若真有一天阿晏真走的早,到了那时,我们就可向陛下请旨,把南南接回凉州城。”
“若是阿晏的身子能撑得久一些,南南得偿所愿,与阿晏也能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这么想着,将南南嫁给阿晏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若不是因为出了今早这件事,顾宁或许还会仔细考虑一番。
毕竟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年纪轻轻就守寡。
可如今陛下已经生出了旁的心思,她们若是继续犹犹豫豫,只会把苏夕南往火坑里推。
所以顾宁便不想在拖了,她这时缓了缓情绪,便对苏文言道,“此事先同父亲商议,看看父亲有何想法。”
“若是父亲那也觉得阿晏行,我们便赶紧定下吧,免得时间一长,会节外生枝。”
苏文言也是这么想着,他拇指在顾宁的眼下擦了擦,“夫人不必着急,我这就同父亲商议去,放心好了,不管想什么法子,为夫也不可能让南南嫁入太傅府。”
果然听了他的保证,顾宁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才稍微落了些。
……
苏文言的父亲也是名武将,只不过现今已七十岁的他已经处于半瘫。
平日里需要人时时刻刻伺候着。
老将军戎马一生,或许是不想让外人看到他半瘫的模样,所以平日里不肯离开自己的院子,也不见客。
或许也是想在自己的孙子和孙女心里留下一个威武将军的形象,自从半瘫后,他连苏景和苏夕南都不见了。
苏文言来到老将军的屋子,把伺候的人都遣出去后,他这才跟老将军提起如今镇北大将军府所面临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