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唯一愣住。
郁时安的叙述还在继续：“他给我看了一张照片，并且告诉我，林见深，就是当初在国外和你同居的初恋男友。”
郁唯一呼吸凝滞，眼瞳放大。
赵玮？
“什么照片？”
郁时安眼帘垂下，骨节修长的手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口，瞳孔有点暗，不冷不热地开口：“跨年夜、西餐厅、落地窗、烟花。”
郁唯一的表情有点僵。
这几个关键词拼在一起，她自然很快就知道了是什么。
就是那天她和林见深一起过跨年夜，在烟花绽放的夜空下，在辉映璀璨霓虹的落地窗前接吻。
她有些尴尬地低头喝茶，又因为喝得太快给自己呛到了，连连咳嗽了几声。
郁时安没什么波澜地望着她，“其实当初我有想过去查你那个前男友，但怕你知道了不高兴，所以一直没做。”
一开始是觉得，既然已经分手了，那就没什么好了解的。
后来知道郁唯一精神问题严重，又听陆琬说肯定是因为那个男人，那时候他才动了这样的念头。
可这念头没等实施就断了。
正如陆琬所说，都六年了，要能复合早就复合了，他就算知道了对方是谁，又能做什么。
但即便他没去查，其实当年有些信息已经捅到了他面前。
斯坦福的、大学时候创业，互联网行业、据说长得挺不错。
而这些信息拼凑在一起，曾经一度让郁时安怀疑，那个人是赵玮。
因为头几年，这个年轻人经常在他面前晃悠，也在他面前提到过郁唯一。
他说到郁唯一的时候，口吻很亲切，好像他们之间关系很亲近。
有些朦胧的东西不用戳破，郁时安识人太多，自然看得出来。
那个男人，对他女儿有意思，来找他分明是为了攀附关系，讨好他。
但郁时安一向不喜欢旁人主动结交，又想到他那些背景信息和郁唯一的前男友有些吻合，他即便不去求证，也天然地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赵玮是个圆滑懂世故的，看出郁时安不太待见他，后来就没在他跟前主动示好过。
直到昨天，他忽然找上他，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他一定会感兴趣。
结果，就是那张照片。
郁时安当时看了，沉默了很久没说话。
对面的赵玮看不出男人英俊淡漠的外表下是什么心思，不过透过他的镜片，也能约莫觉出他的眸色越发的暗。
他当然还说了一些别的，比如当年林见深是如何地“利用”郁唯一的关系，替他扫平障碍。
他还说自己隐忍不发，不过是因为过去的那点情谊，想着都已经过去了，却没想到林见深居然还敢招惹郁唯一。
郁时安听完他引导性很强的话语，依旧是沉默。
以至于，赵玮心底都有些慌了，想着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反而让人不相信了。
所以呢，他又不痛不痒地，补充了点林见深正面的评价，以此来表示两人曾经是不错的兄弟，但因为观念不和而分道扬镳。
“我知道了。”
这是郁时安唯一说的话，说完就起身离开。
再后来，他去找了权枭景，权枭景果然知道，也知道郁时安清楚了一切，所以没有隐瞒地全盘托出。
权枭景对林见深的评价几乎全是负面，郁时安听得眉头越皱越紧。
但最后，他还是吐出一口烟圈，短促地笑了声，无奈地叹道：“没办法，您女儿是个死心眼的，认准了一个男人不肯回头。”
“我是不知道那个男人好在哪里，但郁小鹿，一次地一次栽他身上。她从小到大就不是个蠢的，既然这么死心塌地，想来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那男人真的挺爱她对她挺好。”
这是权枭景唯一的一句，对林见深认可的话，还是迫于无可奈何的现状。
郁时安却沉着脸，眸光冷静而凌厉。
巧了不是，他知道那男人好在哪里。
也知道这男人这么多年花了多少心思，走进属于郁唯一的圈子。
其实他很早就知道林见深是斯坦福的、还是众合的股东，可他真没想过他会是郁唯一的那个前男友。
他甚至还在他屡屡拒绝桃花的时候问过他有没有谈过恋爱。
他也没否认：“谈过。”
“怎么分了呢？”
“是我不够好，给不了她未来。”
他那时从那个一贯冷静淡漠的年轻人的眼睛里，看出了隐忍的情绪。
也是那时候，郁时安才觉得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可即便是那时候，他也没往那方面想，甚至像个和蔼的长辈那般，拍拍他的肩膀：“你还年轻，专注事业是对的。”
“等以后事业有成，还能去找她。”
郁时安是过来人，自然看得出来面前的年轻人并没有放下之前的那段感情。
林见深落寞地苦笑，摇摇头：“她有男朋友了。”
即便是这时候，郁时安也没想到刚和周弈在一起的郁唯一，可能是他口中提到的“她”。
“也许前方有更好的等着你呢。”
郁时安宽慰他。
“不会再有比她更好的。”
他微哑的嗓音散落在风声里，郁时安当时没有听清，但却清晰地看到了他脸上黯淡和阴沉。
哪怕沉淀了一天才来找郁唯一，提到这个人，提到这段往事，郁时安的思绪还是乱的。
“他和我所想的不太一样。”
毕竟他真没想到郁唯一喜欢的会是这样个性的人。
“但比我想的，要好很多。”
说到这一句时，郁时安的语气有点感叹。
岳丈看女婿总是嫌弃的。
但抛开林见深曾经是郁唯一前男友这一点，郁时安是很看重和欣赏这个年轻人的。
所以哪怕当初在周老生日宴上，他瞧出了点眉目，也没阻止林见深去主动接近郁唯一。
因为他那时想的是，林见深是个不错的人，要真能打动郁唯一的话，这个女婿他还挺满意的。
郁唯一愣了下。
她爸爸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鹿，我对他从来没有偏见。那个时候，你们确实不适合在一起。”
郁唯一不反驳他这话，但脸上绷紧的情绪表明她心里其实是不那么同意的。
“那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