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君非君。
这不是在贬低九首相繇，相反这是对柳相繇实力的绝对肯定。
毕竟那位龙蛇之主目前只是简单越个狱，能不能成长起来还不一定，就已经吓得旧党列席人心惶惶。
早些时候某几个愚蠢家族，已经开始计划流浪太空。
校长也好，莱纳铎教授也罢，他们两人的核心观点只有一个，比拟九首相繇存在的尘世之蟒，是一尊更加难以对付的蛇神。
祂在彩虹桥下已经等候许久，或许实力未及巅峰，但绝对比刚从出云神国爬出来，体内藏着「旧·素戋鸣尊命」的柳相繇强太多。
苏牧说：“校长，教授，老师，我明白了，这一次行动我会格外小心的。”
“嗯。”
校长做出承诺：“这一次斩杀尘世之蟒，旧党、学院不会让你孤军奋战，届时我和古都会跟你去彩虹桥下神国——冥海雾土。”
“党魁陛下会在彩虹桥的尘世入口等我们，一旦战事不利，拼命往回跑就是。有党魁在，哪怕只剩一口气，也是死不掉的。”
火焰君王对生命君王展露出充分的信任，这条序列总是令人充满安全感。
苏牧又问：“彩虹桥和冥海雾土具体在哪里？”
“因铎大区、卡尔玛大区、芬布尔地区，三块地界的交界处，一片黑渊冰海的深处。海洋之下藏着一处狭长地带的神秘空间，类似于……”
校长沉吟片刻，举出例子：“类似于鲲鹏所在的建木洞天。狭长空间便是彩虹桥，一头连着黎明尘世，另一头连着另一片空间，类似出云神国的存在。”
“啊？”
苏牧一呆，他知道校长说得三处交汇地界是哪里。
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有人会去探索？
关键还被找到一处神国。
他面露怀疑，问：“难不成耶梦加得以前短暂苏醒过？”
“对。”
校长点头，说：“如果不是耶梦加得稍稍泄露了气息，人类估计到死都不一定能找到祂的巢穴。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第一个找到耶梦加得具体位置的，还是你那个满世界跑、不怕死的父亲。”
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甚至如果校长说不是，还会有一点点小小的意外。
“呵呵。”
苏牧无奈地笑着，问：“那我能问一问，是什么原因导致耶梦加得苏醒，从冥海雾土神国释放出祂的气息。”
夏沫坐正身体，橘桜雪停止手上的活计，她们都很好奇。
校长没有立即回答。
右手撑着脑袋，斜靠在沙发上，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他先看向千叶风回，显然这位剑圣并不知情，又看向莱纳铎教授，对方同样不清楚。
“一个秘密。”
过了半晌，微风第三次吹进校长室时，他才缓缓开口：“这本是旧党的最高机密，是只有各大列席才能知晓的禁言存在。”
“那我还是不听了。”
千叶风回放下二郎腿，起身，整理整理衣服，准备暂时回避一下。
莱纳铎教授似乎想留下来。
“坐吧。”
校长长叹一口气，说：“就算你现在不听我说，你的两个半徒弟也会告诉你，这个秘密终究还是守不住的。”
“行。”
千叶风回一屁股坐下，也不推辞：“那你说吧。”
看上去刚才的离开只是刻意的假装。
校长沉吟片刻，似在酝酿情绪，似在组织语言：“这件事还要从一位‘美术家’说起，从那场席卷整个世界的恐怖战场说起。”
“Sieg heil？”千叶风回问。
“heil！”
校长点头予以确认，他忽然转头，看向苏牧问：“结社一共有几位神明？”
“四位。”
苏牧的回答没有犹豫，校长是旧党列席，旧党与结社斗了这么久，不可能不知道她们有几位神明，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旧党呢？”校长又问。
苏牧说：“听上去……也是四位。”
“是的。”
校长继续说：“【黄金黎明】八位神·深红祭司中的前四位，神权‘3-1’、‘3-2’、‘3-3’、‘3-4’的主宰者。”
“【结社】四神都是女神，【旧党】四神都是男神。”
有些意外却又不意外。
“四男四女很合理的搭配，只是……有些奇怪。”苏牧说，“过于泾渭分明，像是某种人为设定，而不是自然而然。”
“我见过原初众神，祂们双生一体、男女一对，似乎这样才更加符合道理。”
校长双手一摊：“这就不是我们能够知晓的，或许你可以问问，不过我想大概不会得到回应。先不聊这些，继续说那位‘美术生’。”
“您的意思是……”
苏牧好像有那么点明白：“那场战争的发动，不止是因为经济原因、民族问题。莫非背后还藏着某位神明的操弄？”
“聪明！”校长笑着，“不妨再猜猜，操控战争的人是谁？”
苏牧仔细思考着：“那要看这件事的最终获利者是谁，首先可以排除结社四神，据我所知莱茵大区从不属于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位。”
“至于旧党四神……唯一沾的上边的就是哈布斯堡家族，但那个时间点，他们早已没了能耐。”
“所以——”
苏牧的眼眸闪过一丝震动。
“是位格更高的存在！神主中的某一位，或者是，某几位？但……祂们不是都已经死——”
“是了，死人才需要死人！一场席卷世界的战争，一场世界级的仪式。”他反应过来，“如果‘美术生’成功，北境大陆将会诞生一个大一统帝国！”
“这是前所未有的盛举，是拿皇也没做到的奇迹。”
他问：“「帝尊」还是「独裁者」？”
“哈哈哈……”
校长放肆大笑，拍着大腿，说：“好呀好呀，当年因为不预习而战战兢兢的新生，如今居然能凭几句简单的提示，猜出幕后黑手的大概。”
“我以为你会问‘是哪位神·深红祭司’，没想到居然没有掉入语言陷阱，将矛盾直指神主们。”
“很好！”
火焰老君王丝毫不掩饰对火焰小君王的赞赏。
“人总是会进步的嘛。”
苏牧说：“但以上种种都是基于现有知识的推论，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还有万幸的一点就是，哪怕是神明行走尘世时，也只能使用尘世大权。”
“「伊兰佩文」立下的规则，我想神主也无法破除。”
校长表示认可，并问：“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将矛头指向「帝尊」或「独裁者」，而不是另外两位神主「教皇」与「执法官」？”
“校长又在考我。”
苏牧沉吟几秒，说出他的推论：“有时候问题不一定会很复杂，谜底往往就在谜面上。”
“无论是「教皇」还是「执法官」，单从尊号入手，这两位神主应该是制定规则为主，而不是实行直接统治。”
“并且，令我感觉困惑的是……「帝尊」与「独裁者」似乎是冲突的。”
他轻笑一声说：“总不能神明之间也有君主立宪制吧？「帝尊」是尊而无权的‘君’，「独裁者」才是掌控实权的‘主’。”
“更何况第一序列：权，是掌控在「帝尊」手中的。如果真要是君主立宪制，那可就太讽刺。”
“不失为一种合理的推论。”校长点头，算是认可这种说法。
事实上旧党列席，包括党魁在内大多都是类似的想法。
至于旧党四神……祂们缄默不言。
“不知为什么这些事听上去，令人觉得神·深空祭司们不希望神主复活。”夏沫面露戏谑，“我还以为「帝尊」的复活，对祭司们有好处。”
“呵呵……”
在场众人对视一眼，全都默契地露出笑容。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无拘无束的王座一旦坐久，没有人会主动退下，更不会让位给他人，哪怕那个人是曾经的旧主。
此事点到为止，就此揭过，话题重新回到耶梦加得身上。
苏牧问：“当初耶梦加得苏醒时，造成了很大的动乱吗？”
校长说：“大，也不大。”
“额……”
这回答。
苏牧想着：大人物们似乎都喜欢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校长解释说：“第一个抵达现场的是苏渊博士，我们是根据他的考察报告，还有案发现场做出猜想。于人类世界而言，不过是一场大地震。”
“因为地震中心远在深海，虽引发大海啸，但总体还是可控，并未造成重大人员损伤。”
“但对于海洋生物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耶梦加得的剧毒污染了那片海域，导致海洋生物大面积死亡，辽阔冰海臭不可闻。”
苏牧立即问：“那毒液……”
“嗯。”
校长点头，说：“放心，虽然是被海水稀释过的，但依旧有着重大研究价值，旧党、学院都保存了许多，这些年一直在研究。”
“可有解药？”苏牧问。
校长摇头：“无。剧毒，必死。”
“可有防护措施。”苏牧又问。
校长继续摇头：“无。现有任何材料，都无法防御剧毒的侵蚀，能对抗蛇毒的唯有序列神权。”
“这可就难办。”
苏牧面色沉凝，叹口气说：“如果就这样下去斩杀耶梦加得，专心对敌的同时，还要时刻提防祂强大的蛇毒。”
校长露出笑容：“要不然你父亲怎么会用‘耶梦加得’的尊号，来命名这位强大的巨兽？在卡尔玛神话体系中，连雷神索尔都死在祂的剧毒下，雷神可是众神中的最强存在。”
“所以……”
苏牧半开玩笑地说：“这一次斩杀耶梦加得的行动，陈师兄万万不能出战。我也不用雷电序列，免得促成宿命之环式的《俄狄浦斯王》悲剧。”
“有理，有理！”校长对此深表赞同。
千叶风回也开启玩笑，说：“光说可没用，上次柳相繇的事是突发意外，这一次却是蓄势待发。他大概率会主动请缨，看样子得给他找个女友！”
“好好转移一下小墨白的注意力。”
苏牧摇摇头，并不认同，说：“女友怕是转移不了注意力，不如安排点活给师兄。既然冥海雾土在极北，那就让师兄去东区雨林逛逛。”
“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样，不好好游历一下，是入不了红尘的。”
师弟就这么随口一说，师父却当了真。
校长端起茶杯：“耶梦加得的事暂时先这样，有新进展，我随时通知你。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美帝奇教授好好训练。”
莱纳铎教授说：“我教不了你许多招式，只能激发出你的潜能。除了常规的负重外，还会上点炼金手段，比如：抗毒。”
“其次就是智慧序列的运用，不说能一个学期教会你现实欺诈，起码能够让你做到看破幻想、直取本真。”
老教授又补充一句：“当然，看破君王就不用想了，我自己都做不到。”
“明白，多谢教授。”苏牧表达着感谢。
千叶风回补充说：“另外，我和美帝奇教授准备推进另一项研究，以你为范本，降低绝地天通的修行门槛。”
苏牧举手：“我有个提议。”
老师斜眼看着学生：“你该不会……”
学生无比认真：“我申请把蒂娜学姐也纳入这项计划，我学会没什么用啊。学姐要是也能学会，那才是真的有用！”
“这……”
千叶风回看向莱纳铎。
“呵呵呵。”
这位老教授温和一笑，说：“我觉得苏牧说的很有道理，正好也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世人都想知道你收蒂娜为徒的真正原因。”
“好。”
千叶风回笑着：“要是找到原因，记得先告诉我，然后我在把原因转述给你，这样显得比较权威。”
莱纳铎教授大笑摇头。
校长、教授们对视一眼，他起身，说：“我还有些事，楼下的麻烦我来处理，你们继续聊，明天记得来我这里报到。”
老教授戴上帽子，离开办公室。
“校长。”
苏牧立即迫不及待地提出请求，说：“桥上的摊位能不能撤了，还有后援会的名字换一下呀，和邪神组织诸神牧场有些重名。”
“我都成反派了！”
校长没拒绝：“好，一会我发信息给宣传部，让莫妮卡教授再想想。你自己最好也去看看，免得又出什么意外。”
“直接取消不行吗？这种宣传似乎没什么用。”苏牧问。
校长摇头：“不行。”
“好吧。”
“还有别的事吗？”苏牧喝光杯中茶水，“如果没有，我先回去了。”
校长没说话。
千叶风回开口：“你先回去吧。”
“嗯嗯。”
“老师，校长，再见。”
三人离开办公室。
“叮——”
走到桥边时，苏牧的手机响起，失踪多日的老板终于发来信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