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做好冰淇淋小蛋糕，一人一份端到桌上，女主人夏沫则已经沏好红茶。
接下来是君王们的闭门会议。
至于小师妹为什么在这里，别问，问就是：她曾是位君王，在出云神国的那场战争中。
“现在还只是猜想。”
苏牧说：“有一条凋亡的历史，类似我去的那处时间线，这段历史与老师息息相关，他曾经从历史中借来人皇大帝的力量，斩杀了开云的上代明皇，第一序列的尘世君王。”
……
他将江梦柠的猜想和盘托出。
“这……”
陈墨白听完后，陷入沉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倒是和小师弟手上的荆棘王冠类似，只不过这一次来的是个活人。
他抬起头，说：“我想找到这段历史。”
千叶师门中的大家都有“退路”，哪怕是苏牧还有一位爱他的养母，一位暂时不愿相见的父亲。
但陈墨白与虞诗妃则是完全没有“退路”，师门几乎就是他们的全部，师父差不多就是唯一的亲人。
“我……”
苏牧眉头一皱，继而舒展开，说：“我爸爸已经去找了，在这方面我们应当相信他的专业能力，师兄你知道的，他经常去一些别人去不了的地方。”
“是。”
陈墨白点头。
“等有了线索，我想拜托师兄走一趟。”苏牧说，随即补充一句，“当然，还有小师妹。”
橘桜雪意识到了什么，问：“师兄，你不去吗？”
苏牧吃着蛋糕，说：“我得准备冥海雾土之战。”
“啊？！”
橘桜雪原本跃跃欲试，想要拯救老师的心，立即陷入纠结。盯着师兄，咬着嘴唇，陷入沉默。
半晌后，才问：“那……这一次不带我吗？”
苏牧开口：“这一次……”
“我还是想跟着师兄。”橘桜雪又说，抢在他说完之前。
“不行。”
苏牧已经下定决心，说：“冥海雾土你不能去，校长都没把握的地方，我更没把握。我不希望你……遇到意外。”
这一次是深入邪神敌国作战，小师妹的实力远远不够，去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
“我……”
橘桜雪还想说点什么。
苏牧打断她：“听话！”
“好吧。”
她委屈低下头，浅粉色的眸子满是失落，对于她来说死根本就不叫事，并且师妹绝对相信师兄。
终究是……实力太弱。
橘桜雪难过地想着。
看着师妹难过的样子，苏牧也很无奈，但这一次真不能带她：“对了师兄，如果见到我父亲，辛苦帮我带一句话。”
“你说。”
“就说，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我都在家等他回家。”
陈墨白：“……”
“好，我一定带到。”
他微微有些羡慕，自己就没这么幸运。
吃完甜点，交流几句神通心得后，陈墨白、橘桜雪离开小别墅，苏牧、夏沫也上楼准备睡觉。
翌日一早。
苏牧泡完澡，从浴室中出来。
夏沫放下手中的书本，说：“她伤心了。”
“谁？”
苏牧穿着衣服：“小师妹吗？”
“对。”
夏沫说：“她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也就是你是师兄，你要是她男朋友，她能天天缠在你身上。妾为丝萝，愿托乔木。”
“唉——”
苏牧叹息一句：“人要用一辈子去治愈童年的阴影。虽然现在来看，她从前最珍视的三个人中，有两位都还在。但其实三个人的散场悲凉，她一份没落下。”
“以前，玉子从她的世界消失，生死未卜、去向不知。”
“自己看着稻田奈子一天天衰弱，一天天逼近死亡，小时候的玩伴再相遇时要喊一声‘老爷’，何等悲凉。”
说到这，他插了一句：“幸亏王林没喊我‘老爷’，不然可真就是……”
夏沫说：“好不容易找回玉子，救回奈子。将她养大的大宫司却真的死了，老师也是生死不明，虽然大家都说没事，但最终有没有事谁也不清楚。”
“是啊。”
“其实我能看出来，她……”苏牧面色微沉。
夏沫替他把话说完：“她其实想死，对吧。或者说是光荣的战死，为你光荣的战死，最好是死在你怀里，至少要死在你前面。”
“这是她的‘荣耀’。”她说出橘桜雪此刻的病态心理。
苏牧平静地说：“这也是我的耻辱，除非我死，否则你们都别想死在我前面。”
“好了，我先去看看老师，你洗澡吧，一会去给大家准备早餐。”
他说完离开夏沫的小别墅，出现在剑阁之前，李斯特教授居然还在门口守着。
“教授。”
苏牧很是感动，问：“您在这里坐了一夜吗？”
“嗯。”
李斯特教授点头，说：“不必担心，这种情况我以前遇到过好几次，用你们开云话来说，这是结茧化蝶，是好事。”
“老师的情况稳定吗？”苏牧问 ，他能感受到别墅内的汹涌剑意。
“看着挺吓人，其实还算好，以前有更吓人的时候。”李斯特教授拄着手杖，站在他身边，面色平静地看着别墅。
“更吓人？”
“对。整片天都是红色的，全是他的血煞杀气。”
“啊？”
“你对你的老师了解的还是少啊，你以为他在学院的005号位置怎么来的？那是一剑一个杀出来的，当年的仇有些深。”
苏牧问：“什么仇？”
李斯特教授有些犹豫，看着面前的学生，沉思片刻之后还是说出来了尘封的往事。
“1900，白玉京之战，他的青梅竹马死在了那场残酷的战争中，据说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说是什么‘请期’，就是约定好了婚期。”
苏牧：“……”
那不就相当于只差最后一步的“亲迎”，前面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都已经走完。
谈婚论嫁的青梅竹马，这杀伤力……
他简直无法想象，因为这相当于——完美无瑕版的慕芊凝。
人无法想象没见过的东西。
“后来呢？”苏牧问。
“据说，当时他疯了。卿血染白衣，疯魔斩蛮夷。”李斯特教授说，“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法天象地、绝地天通突然出现。”
这位银发老绅士叹息一声：“参与那场战争的，基本都死光了，你们那边的大多也都不记得这件事。这些都是我在给他做心理治疗时，听到的只言片语。”
苏牧听完面色阴沉。
同时更加好奇老师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战场悟道、将死突破，就自己看的那些小说而言，这简直是妥妥的主角模板啊。
“动杀心了？”
李斯特教授能感觉到这份愤怒，这也是他刚才之所以犹豫的原因。
“你放心，这仇轮不到你来报，他当时就东渡朝鹤、征讨北境，杀得那些家族尸骸遍野、血流成河，自己也身受重伤。”
“最后这件事，还是两位校长出面才摆平，他们保护重伤的千叶，同时也约束千叶不再继续杀戮。”
听到这苏牧倒是很惊讶，说：“我以为两位校长会直接杀了老师。”
“你啊。”
李斯特教授拍拍他的肩膀，说：“如果是你遇到这样的人杰，你会怎么做，直接杀了，还是尝试收下来？君王的确是君王，但君王也只有十六位。”
“当然，我说的是，在你出现之前。”
“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必然也是个信守诺言之人。”
苏牧半开玩笑地说：“小了，是我格局小了。”
同时心里想得却是另外一回事，为什么两位校长早不干预晚不干预，偏偏等老师杀到无力之时才干预。
这不纯纯拉偏架？
莫非他们乐于见到这些，亦或者……开始时根本不关心。
他看向身边的老教授。
李斯特恰好转过头，老绅士礼貌地一笑，算是对他心中困惑的回应。涉及到两位尘世君王，他一小小的蓝血不敢妄加猜测。
这种事注定无法上称，也上不了称。
“去吧。”
李斯特教授挥挥手杖，说：“这里交给我，好好强大自己，等我撑不住了自会告诉你，手机记得带好。”
“谢谢教授。”
苏牧向他鞠了一躬，走向赶来的夏沫。
两人买好早餐，和大家一起吃完后，去艺术系报到。
“生气了？”苏牧问。
路上，活泼开朗的橘桜雪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跟在身边。
“没有。”她说。
苏牧假装不知，准备逗一逗师妹，顺着她的话说了句：“没有就好。”
橘桜雪：“……”
夏沫在一旁看着，眼角偷笑。
最开始的时候，她对橘桜雪的态度也是十分矛盾，就个人情感而言夏沫非常喜欢这位樱花小精灵，但又不希望这对师兄妹走得太近。
但……
夏沫想起昨天江梦柠的话，这位天阙神明已经明白说了，橘桜雪就是她钦点的制约朝鹤神明的关键，无论如何月读命必须抓在苏牧手中。
这不仅仅是在给苏牧解释，更是隐隐告诫自己。
唉——
夏沫在心中叹了口气，随即调整好情绪，嗔怪一句：“你这人真是木头！师妹，咱们莫要理他，走，去上课。”
说完，拉着橘桜雪的手，快步离开，等着苏牧上前“求和”。
诶呀？
苏牧也很惊讶，以往的时候，他与小师妹的事夏沫总是旁观，没生气已经是宽宏大量，怎么今天主动帮小师妹说话了？
未婚妻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还是有数的，外冷心善，性子又刚强坚毅，这种性格的贵族小姐自是期待一生一代一双人。
莫非是因为昨天老板的话？
回想着刚才表面责怪实则撒娇的话，苏牧很快就想通其中关键，这是在给自己递说软话、哄小师妹的台阶。
不过本来也就是玩笑一下，然后顺势哄小师妹开心，他急忙快步追上去：“哎哟，恕罪恕罪，瞧我这眼力见儿，惹师妹不开心了。”
“我……”
橘桜雪刚想张嘴，就这么原谅一下师兄的木。
却听见夏沫又说：“那不行，空口道歉可没诚意，你得拿出点东西。”
呀？她这是……玩上了？
苏牧倒是意外，说：“那肯定呀，听说蛇胆最好，这次去冥海雾土，我亲斩了耶梦加得，然后取祂的蛇胆给送给师妹！”
“师兄，我……”
橘桜雪又想说话，这种贵重的东西，她不好收的。明明一分力没出，却拿走一件至宝，总有些受之有愧。
夏沫则抢过话头，说：“这还差不多。”
橘桜雪：“……”
明明刚刚还有些小气愤，这会儿却显得不好意思，明明是我在耍小性子，师兄、嫂子却这样惯着自己。
“那就这样定了！”
蛇胆什么的，肯定要给自己人，夏沫肯定是吃不下的，那就必须给橘桜雪，原本就是要给她的。
苏牧说走上前，赔笑似的着：“师妹，这会还生师兄的气吗？”
“师兄~”
橘桜雪俏脸红红：“我本来也没这个意思，多谢师兄了，这次跟着陈师兄出去，我一定努力早点帮老师找到他的过去。”
苏牧说：“嗯嗯。还是师妹最贴心！”
夏沫挽着橘桜雪的胳膊，帮腔说：“那当然！以后你君临黎明世界，少不了师妹的相助，要对人家好一点。”
“这是自然。”苏牧点头。
橘桜雪红红的俏脸眉开眼笑：“师兄，我肯定会加倍努力的！”
苏牧、夏沫默契地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三人进课堂，这是一节美术课程，一进班级数十双好奇的眸子向这边看来，放眼望去个个香肌玉肤、臻首娥眉。
而男生却不到五人。
花香脂香扑面而来，隐隐有种走进百花盛园的感觉。
女孩们的目光自是全部锁在苏牧身上，然后才看向他的未婚妻，最后扫视一眼橘桜雪。
清泠美眸扫过全场，夏沫心中安定下来，虽然艺术系的美女个个出挑，但却没有看到祸国殃民级的“大敌”。
她有绝对的自信。
群芳落在苏牧眼中，那就差了些意思，他本就更喜欢东方女子，且审美已经被老板、仙圣拔高到另一个境界。
就算是西方女孩，你再漂亮，能美得过「卡洛儿」？
礼貌微笑着回应同学的目光，走向教室的后排位置。
“铛铛铛——”
上课铃声响起，走廊响起高跟鞋的声音，宣传部部长莫妮卡走进教室。
教授的美眸看向后排的少年君王，点头致意。
“同学们，今天这节课，我们讲的是美术史。”她说，“介绍一个传奇家族，翡冷翠城的美帝奇家族。”
又是美帝奇？
苏牧坐正位置，用心听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