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水师和倭贼的一战在黄昏时落了幕,韩家军大获全胜,田中守一被擒,其余倭贼全数被歼,韩家军缴获倭贼大大小小船只十一艘,其中还包括了松野木森的主战楼船。
张江洲这边也一直没闲着,之前被撞的三艘船有一艘已经沉没,另两艘虽已进水,但却还有一半露在水面上,张江洲见韩家军牵制住了倭人,便命人驾小船去把未沉的那两艘船上的货物抢救回来,自已则在楼船上在观战,因距离颇远,看不真切,可倭贼多艘船只被抛石机抛出的弹药点着,因没人扑救,直烧得火光冲天,海水在火光的映照中如同血水般泛出血红色,让战况看起来愈显惨烈。
冉成志,白文良和侯垚三人经过半日休整,体力已恢复了七八成,韩倭开战初起时,侯垚曾提议过带人过去助战,可张江洲不同意,说捉拿水贼本就是官兵的职责,再说万一这边派了人过去,倭贼那边就过来偷袭,韩家军人少船也少,未必派得出人手来回救,且船上的人经过才一役,死伤不在少数,连白文良手臂受了伤,现在连自保都难,哪里有余力去助战,不如远远看着不去掺和,还省得韩家军那边分了心。
侯垚看着张江洲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只觉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心里不由冷哼:“还张家未来家主,就这德性,张家迟早败在他手上。”
侯垚虽心有不甘,却苦于受顾于人不得不受人制肘,看着渐处于下风的倭人心里大急,可面上却只能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一旁的余春一直暗中盯着侯垚,看着他的手背青筋暴起,好笑的同时也更是戒备。
而侯垚此时也想起了余春,他指了指余春,不经意似的问冉成志:
“冉帮主,你这海鹰帮可真是卧虎藏龙啊!一个杜俊本来就够厉害了,不想竟藏了个更厉害的。这位兄弟功夫了得,人却眼生得很。”
余春不语,只是抿嘴笑了笑,冉成志打个哈哈:
“他呀,就是轻身功夫好一些。”
侯垚嗤笑道:
“我看他手上功夫也好极,冉帮主不会是不知道吧?他这身手,若在江湖上闯,也应该是有名有号的人物。”
余春笑笑:
“侯帮主抬举了,在下余春,松河府人,我这只是家传的三脚猫功夫,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给人看家护院的,这次进投入冉帮主麾下,也是机缘巧合,我外祖家居准阳,年前奉母命给外祖家送节礼,恰逢帮里招人,出门前父亲曾说让我在外历练一番,我看这走船也是个历练的好机会,且还不需要长久投身帮果,故而便应了召。”
侯垚听这话里话外也挑不出个毛病来,再言语纠缠下去,反倒显得自己刻意,于是打了个哈哈道:
“也幸好你这机缘巧合,不然我们怕是吃了太亏了。”
白文良趁机欠了个身,对余春道:
“适才还没来得及向余兄弟道谢呢,兄弟这救命之恩,白某记下了。”
余春摆手道:
“白二当家说的什么话,咱们都在一条船上了,理应同舟共济,互帮互助才是正理,哪里值得个谢。”
白文良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余兄弟好气度,好个同舟共济,待咱们平安回到青海府,定要与兄弟醉个三日三夜。”
几人正说得兴起,张江洲忽然兴奋的道:
“你们看,那边战事似乎结束了,快来看看,是不是韩家军胜了?”
冉成志几人听了,都聚到了船边往韩家军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那边已平静了下来,韩家军那里隐隐传来欢呼声,且韩家主战船上高挂着的军旗正迎风飞扬。这时大家不约而同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己经西斜了,这一仗,打了几个时辰。这在平日里不觉意就过去了的几个时辰,在船上的人却仿如隔世般。
韩谨西那边战罢,先命人统计了战士的伤亡情况,副将报上来说死的只有十六人,重伤将近两百,轻伤的就暂且不计了,重伤的都有随军军医在做妥善处理。韩谨西听完狠狠的松了一囗气,接下来便让人打扫战场,盘点战利品。
半个时辰后,负责盘点的青松回报时止不住笑了,虽说终究是让松野木森跑了,可这一战也收获颇丰,别的不说,单是缴获了松野木森的主战楼船就值得好好庆贺一番,更别说其它的船和船上的东西了。
船上的士兵这几年一直憋着一口恶气,今天算是狠狠的出了一回,虽说已方也有死伤,可相比起受辱,这点死伤算不得什么,因而大家不由大声欢呼起来。
欢呼声远远的传到了张家船队那里,张江洲对冉成志几人道:
“还好咱们这回福大命大遇上了韩家军,只是不知这次带兵的是谁,从前听说这韩家军不如倭贼,如今看来却不然,刚开始看到他们就那么些船,真怕他们敌不过,现在好了。倭贼退了,按理咱们是不是应该去当面谢一谢他们才是?”
冉成志道:
“本应如此,咱们这船上粮食充足,且有不少鱼肉,不如让厨房里准备些饭菜,韩家军苦战了一天,人疲马累的……先生觉得如何?”
张江洲有些犹豫:
“一群大兵到咱们船上来,怕是……”
侯垚听罢不由又暗自冷笑一声,心底下更看不上张江洲,只觉这个人不管表面如何,内里都是一股铜臭味。冉成志道:
“素闻韩家军军纪严明,应该不会乱来的。”
张江洲又犹豫了半晌才道:
“那你便去那边问问他们可愿意?”
侯垚简直有些不忍直视,好歹人家都救了你的命,自己竟不亲自去?他都不知道这张江洲到底是清高还是愚蠢了,这么好的一次搭上韩家的机会也好好把握。冉成志带着两名心腹,四名船工,解了一只系在大船后的救生船,便往韩家军的方向而去。
张家船队有人往自己这边过来的事,韩谨西很快便知道了,待船近了,青松眼尖,看到是冉成去来了,也很是高只,报了韩谨西后让士兵放下跳板,系好船,把冉成志接了上来。
分别了这么久,韩谨西和冉成志两人四目相对,竟有了尽在不言中的默契,冉成志看了看韩谨西身边的人,韩谨西道:
“冉帮主辛苦了。”
冉成志连日来绷紧的心弦一下子松了,他长长出了口气:
“幸不负将军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