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街市。
到处都是热闹的人群，人们的热情渲染了街市，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店家叫卖的声音也一声高过一声。
而在这片繁华的景象中，有一人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甚至他在角落里面，路过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冷眼漠视着这一切，坐在一个角落里面一动也不动。
路过了一小孩，好奇地看着他，扯了扯自己父亲的衣袖，问道:“爹爹，他这是怎么了？”
男子拉着小孩快速走过，听着他用嫌弃的语气说道:“别管他，他不过是个乞丐罢了。”
角落里面的人微微有了些反应，抬起头来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自嘲般地笑了笑。
他并不是乞丐，他没打算要去乞讨。不过，看他现在这个样子，难免会被人误解了。
他身上的衣服本是上好的丝绸，衣服上的暗绣精致无比，华丽的锦袍，这些无不显示着他高贵的身份。
只是，他对衣服上的血迹不管不问，任由它沾染在上面。衣服完全失去了原本的面貌，看起来和一块破布没什么差别了。
他的头发也是，本应该是束得一丝不乱、整整齐齐，现在倒变成乱糟糟的一团了。脸上的污渍，掩盖了他原本的样貌。
在外人看来，他确实像是一个疯疯癫癫的乞丐，没有人会想到，他曾经可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官。
如果是曾经见过他的人，肯定认不出来他现在的样子，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任由别人怪异的眼光看着他，路明阳依旧是一副‘这世间的繁华与我无关’的样子。
渐渐地，路过的行人少了。那些人路过他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就加快了脚步，还会绕过他而走。
他们用嫌弃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但是，有一个脚步声没有远去，反而是离他越来越近了，最后，停在了他的前面。
周围的声音好像消失掉了，安静得只能听到了他的呼吸声，连行人都没有再走过来了。
路明阳低着头，只能看见那人的一双白鞋。也不知道那人为何要特地停在这里，他毫不在乎。
等了不久，听到那人缓缓开口道:“啧啧啧，你怎么就混成了这个样子了，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路明阳神官啊。”
路明阳微微抬起头来，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没能让人扑捉到。
他冷漠地说道:“怎么？还特地跑来看我笑话了，阎王殿下什么时候有空到来看一个蝼蚁一般的人类了？”
那人，可不就是顾云陌嘛，来这里的动机很明显了，就是他说的来看他笑话的。
只不过，顾云陌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没有一点来看笑话的意思。那为什么她会过来了？
自从回去了之后，顾云陌心里一直想着路明阳的事情，最终，还是好奇心驱使了她过来了。
并不是单纯的好奇他在人间会变成什么样，而是有关于他的其他事情。还有很多的事情，她没弄明白。
见到他现在这个样子，顾云陌确实被吓了一大跳，她隐隐约约能明白了为什么说是一个令他
生不如死的惩罚。
他现在是真实演绎出了生无可恋是什么样子的。突然有点同情他了，不过这也是他罪有应得的。
在没见他之前，顾云陌有猜测一下他在人间的样子，虽然不像神官那样风光，但起码也是能活得潇洒的。
就算没有了神力，靠他自身的能力能当个官、商人什么的，应该也不在话下。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变得那么落魄了。
“怎么？阎王殿下现在过来，就不怕我报复你吗？”
顾云陌对上了他的眼睛，他眼里藏着恨意和杀气。她笑了笑，说道:“你以为就你这样还能伤到我吗？”
路明阳一向平静的态度，因为她的一句话，怒目圆睁。但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力气太大了，他的手心有几道明显的红色血迹，自嘲道:“也对，和阎王殿下作对，不是自不量力吗？”
“阎王殿下想看到的都已经看到了，不知您是否满意了？”
路明阳本想着不去反抗，自然就不会着了她的道。等她觉得无趣，便会自己离开的。
哪知，顾云陌不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在他的旁边坐了下去。
吃惊归吃惊，路明阳打算不再理会她，无视掉她的存在。
一人一鬼没有再开口说话了，气氛变得既平静又有点奇怪。特别是两个仇敌若无其事地坐在了一起。
敌不动，我不动。一人一鬼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只要看谁先熬不住了。
气氛又沉默了一阵，直到顾云陌突然说了一句话:“你不是不甘心吗？怎么任由自己堕落成这个样子了？”
看着她一脸无辜地说出这样子的话，路明阳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情绪爆发了。堕落成这个样子？
他恶狠狠地盯着顾云陌，恨不得要把她生吞活剥了，“我变成这个样子，不是拜阎王殿下所赐吗？”
“哈哈…”顾云陌大笑了起来，完全不在意路明阳要杀人的目光。
她收敛了起来，止住了笑，眼神犀利地扫过路明阳，语气锋芒逼人，“怪我吗？”
“别说笑了，就算没有本王，你以为你做的事情能隐瞒多久？本王不过是刚好撞上了。”
“不管怎么说，你这事情迟早要败露的，变成这样，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的。”
这些话语，如利剑一般刺在了路明阳的身上，他发狂地推开顾云陌，怒吼道:“这一切都要怪你，早知道当初早点杀了你就好了。”
顾云陌不怒反笑，“那你杀啊，杀了我还是改变不了你犯下的罪过。”
路明阳像失神了一样，全身失去了力气，瘫倒在地上。
他一改平常的态度，嘴上念叨着:“这不是我的错，凭什么他们可以那么轻松就得到，我却求而不得？”
他都变成了这样了，阎王还是没有放过他，就因为是他那时候得罪了她吗？
若是再来一次，他肯定会告诉自己，一定不要惹上阎王了。
顾云陌叹了一口气，“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会变成这样不就是你一手造成的。”
路明阳像发了疯一样，扑上去掐住了顾云陌的脖子，恶毒地说道:“都怪你，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