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就是这里。”
无生停了下来，转过身去看着后面跟过来的顾云陌。
在他们眼前的，只是一堵石墙，还什么都没有。
只见无生微微走了上前之后，沉重的石墙被打开了一个门。
顾云陌好奇地往里面张望了起来，发现里面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分明是什么也看不见。
“进去吧。”
无生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顾云陌犹豫了一下，马上就下定了决心，忐忑不安地往着前面走着，直到走进了里面才停了下来。
无生见她进去了之后，也跟着走了进去。周围突然亮了起来，火光照亮了墙上的壁画。
顾云陌的注意力立马就被墙上的壁画给吸引了。一开始，扫到的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其形状，极像人们口中所描述的上古神兽以及上古凶兽。
而壁画上的饕餮让她尤为眼熟，画像栩栩如生，仿佛这上古时期的神兽、凶兽就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样。
接着往下看，便是到了上古时期天庭的光景，让她惊讶的是，一些地府装扮的鬼差们也在其中。
据说啊，这地府本来和天庭是一起的，这人于天庭活，死了也归于天庭。只是到了后来，地府从天庭分离了出去，才形成了今日的地府。
顾云陌本以为那只是个传说罢了，还真没想到这地府曾经也像天庭一样受到人们的爱戴与尊敬。
最后块壁画，便是正对着顾云陌。与前面的不一样，这壁画不是在上古时期，而是在几百年前。
壁画上的地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扶木村，以至于她第一眼看到壁画的时候，各种情绪一同涌上心头。
她缓缓地走近，伸出手来在壁画上轻轻抚摸了起来，一种思念的情绪油然而生。
不是现在那片荒凉的空地，而是和那时候的扶木村一模一样，是那个她再也回不去的扶木村。
突然，她感觉手上黏糊糊的，下意识就把手给收了回来。然后，缓缓地低下了头来看着自己的手。
只见手上沾满了鲜血，染红了手，也染红了她的眼睛。
她心一惊，赶紧擦了擦手上的鲜血。但是，手上的血不仅没有擦掉，反而另一只手也被染红了。
她呆滞地抬起头来看着前面的壁画，只见壁画依旧完好无损。而手上的鲜血却是真实存在的，血腥味浓烈得让她感觉要作呕了。
无生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她的旁边，似乎很满意顾云陌的反应，心情愉悦道:“阎王殿下觉得如何？这画都是我画的。”
疯子！
这是无生给她的感觉，当然，她还有更多用来形容他的话，比如说:丧心病狂。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顾云陌隐隐约约觉得害怕了起来，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到这个地方。
只不过，又因他的一句话又停了下来。
“难道阎王殿下不想知道真相吗？扶木村染上了瘟疫之后，众神为什么选择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
顾云陌强忍着害怕，又重新回到了无生的旁边，看了看壁画，又看了看他，终究还是开口问道:“为何？”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好久，甚至到了现在，她还会常常想起扶木村那时的惨状。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对神是憎恶的，直到遇到了观道真人和苏引玉，她才重新信仰起神来。
“因为你们都是被神抛弃的人。”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这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剑一样贯穿了她的心脏。
“一开始，众神便选择了抛弃了你们，他们染上的瘟疫而死去，便是众神的选择。”
“你，也是被神抛弃的人，能活在现在，不过是众神为了杀死我而布下的一枚棋子。”
这些话语，压得她喘不气来。她以为她会大闹一顿，但是她没有，反应异常冷静地思考了起来。
她总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她和村民们在神的面前苦苦哀求，却得不到神的任何回应。
原来如此啊，他们都是被神给抛弃了。
而他们却还像傻子一样，直到死了，还一直相信着会有神来拯救他们。
她突然觉得在人间见到的人们异常可笑了起来，他们甚至放弃了所有的东西，却没有放弃对神的信仰。
这不正是和当初的他们一样吗？可笑而又可悲！
知道了她会留在地府也是神的谎言之后，以前在地府里面和鬼差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温情的画面变得异常刺眼了起来。
黑白无常一直都知道吧？因为告诉了她真相之后，她不会帮助他们，所以才选择对她隐瞒了真相。
而他们从头到尾，不过是把她当作是棋子罢了，一个能杀死无生、拯救苍生的棋子。
呵，她那时候还坚持着自己能拯救苍生的幻想。
“所以，知道了真相之后，你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还会去拯救人类吗？”
无生看着她笑了起来，笑容里面暗藏着什么东西，仿佛知道了她的答案了。
“不会，他们的死活又与我何关？”顾云陌这一次没有犹豫，眼神冷漠无情。
她一直隐藏在心里的阴暗一面，终于暴露了出来。
听了她的回答，无生笑得更加开心了，看起来非常满意她的回答。
“阎王殿下可知道？神有时候会比恶鬼还要绝情，而人类，则是最为无情。”
他说到后面那一句话的时候，脸上难得闪过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但快得让她还没看清就已经消失了。
“阎王殿下不必急着给我答复，百鬼谷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若是你想要回地府了，我也绝不会阻拦，全凭你来做选择。”
无生留下了这一句话后，便离开了，山洞里只留下了顾云陌一鬼。
她还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来，脑袋里回响的全是无生的声音，以及扶木村村民们临死前的哀嚎声。
怨恨和愤怒占据了她整个内心，嗜血的感觉渐渐涌了上来。
手上的鲜血让她感觉没有那么厌恶和害怕了，众神也和她一样，神的手里沾满了扶木村村民们的鲜血。
顾云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山洞里面走出去的，路上见到她的恶鬼，均被她双手染满鲜血的样子吓到了。
恶鬼们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去阻拦她。
或许现在看来，她比他们还要像恶鬼，特别是眼神，杀意丝毫不掩盖。
对视上她的眼睛，好像随时都要被她杀掉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