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辞空从蜀南王府出来，上了马车，就解开外袍，将里面穿着的狐裘赶紧脱下来。
真是热得他满头大汗。
取出帕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连喝数杯凉茶，才觉得凉快了些。
没急着回军营，先回一趟闻家，得沐浴换衣服，有些事情还要和祖父商议。
“大孙子！”
“你回来了？从王府回来的？你去见蜀南王了？”
闻辞空回府沐浴更衣好，半只脚刚迈出浴房，未见祖父的人，先闻祖父急促的声音。
砰地一声，瞧祖父急匆匆推门进来，神色还很是吃惊。
“东宫那小公主真的朝着蜀南来了？她一个人来的？”
“不算一个人，身侧应该有一两个宫女侍卫。”
“这跟一个人来蜀南，有什么区别？这小公主的胆子还真是大！”
闻老爷子听到确切的答案，唏嘘了几声，寻了个位置坐下来，看向回来就沐浴更衣的闻辞空。
大概也是猜到了一些：“搁蜀南王那儿，忽悠去了？”
“祖父，孙儿怎么会忽悠，我是帮着王爷，真诚地分析局势。”
闻辞空笑着没承认，在祖父的身侧寻个位置坐下，瞧着煮好的茶，倒了两杯，递过去一杯茶。
就听着祖父咿了一声：“你这茶，还未喝完？”
“喝完了，公主殿下又送了一些来。”
闻老爷子扬了扬眉，尝了一口茶放下来，看向笑着的嫡长孙，说起正事。
从衣袖里取出信，递过去，鼻孔出气，声音还挺不爽的。
“御史那死老头送来的。”
“舅祖父送来的？”
“说是池家小子假意称病，悄悄离开皇城，朝着蜀南的方向来了。”
“这个？孙儿已经猜到了。”
“哦？”
“池霄意这个人，打小就好脸面，他大张旗鼓宣扬着，自己欣喜和公主殿下的婚事，都高兴上头，病得要死不活的。”
闻辞空打开信，边瞧着边笑着说：“他啊，这是不仅仅为这门婚事，给出交代。称病，就无须露面。
如此，私底下想做什么，去了哪里，都可以悄悄进行。我就知道，他是想去拦朝凰公主。”
闻老爷子听着，悠闲地靠在椅子上喝茶，瞧着心思敏锐的嫡长孙，慈爱道。
“知晓池家小子去拦东宫小公主，你就放下军务去寻蜀南王？想忽悠...说服蜀南王帮着你拦池家的人？”
“嗯。”
“这可不好说服蜀南王，选驸马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是蜀南世家们的手笔，也就是蜀南王的授意。”
“王爷是不好说服，奈何朝凰公主选的池家，选得太好了。”
闻辞空将信看完，眼中的笑意愈加柔和，见祖父看过来，端起茶杯，瞧着茶汤色正浓，弯了眉梢。
“池家牵扯到的，可不止是庞大的兵权，还有亲王。”
“哦？”
闻老爷子听着，无须琢磨这话，都知晓孙儿是如何说服蜀南王的。
想到朝凰公主，却是轻哼了一声：“这小公主选池家，必然还有一点，就是咱们闻家好拿捏同是书香世家的池家。
若无闻家忙前忙后的，池家那老头子，耐不住蜀南世家的催促，会想方设法让池家小子应下。”
说着，挑了挑眉：“池家小子去拦着东宫小公主，他这是知晓东宫小公主在哪里？”
“他不知道，却依旧可以拦。”
闻辞空摇头，喝完茶，朝着书案走去，提笔写信，边说着。
“池家猜到公主殿下是冲着池家的兵权，更知晓公主殿下来蜀南，还是想先攻打禹城的。”
“那公主殿下想要的兵权，是可以用的，他们自家的兵权，哪家最好用，岂会不知道。”
“池霄意也就大致知晓公主殿下，会朝着哪个郡去，他不需要知道公主殿下身处何地，拦住公主殿下想要的将门兵权，就好了。”
“嗯，这倒是。”
闻老爷子赞同地嗯了一声，对池家小子的兴致也就到这里，见孙儿在写信，挤着眉眼，笑眯眯问。
“你知道东宫那小公主在哪儿？”
闻辞空瞧着祖父很是期待地看过来，笑了笑，瞧着信，握着笔停顿了几个瞬息，想到什么，添补几句。
见祖父耐不住性子，凑过来挤在他的身侧看信，无奈失笑。
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着祖父惊讶了一声：“咿？南丘郡，东宫小公主要去南丘郡，倒是出乎老夫意料。”
闻老爷子说着，看向闻辞空问：“你这是猜的？”
“何须猜？”
闻辞空瞧着写好的信，没什么要添的，将信递给祖父，让祖父可以不用挤在他的身侧偷看。
轻笑了几声，温和开口：“祖父，朝凰公主从未来过蜀南，踏足这里，只能依靠地图。”
“蜀南这块疆土，从乱世开始，就是蜀南的将门世家占领着。”
“蜀南王也牢牢握着蜀南各郡的政权，皇家对蜀南各郡的了解，是没法透彻的。”
“太子殿下会来蜀南，都是有舅祖父，宰相他们悉心教导，才对蜀南各郡有所了解。”
“蜀南是很大的，大到就是连王爷都会忽视一些城池村落的存在。”
闻辞空说到这里，眉眼都染着笑意：“我对蜀南各地，就是一些偏僻村落都很熟悉啊。”
“舅祖父是知晓我每年都会去偏僻之地游学，让我将游学所得，都写一份送到皇城。”
“我想，这是舅祖父，让我为公主殿下写的吧。”
“什么！？”
闻老爷子吃惊，格外不爽，气了一下：“这死老头子，怪不得总想拐你去皇城，合着就为东宫小公主做打算呢！”
听着祖父的骂声，闻辞空摇头笑了笑：“我之前没想过，朝凰公主选我当将军的时候，有所猜测，公主殿下送兵马攻打禹城，就能确定。
我写的游记，全部都在公主殿下的手上，公主殿下才对我知之甚多。”
闻辞空见祖父气呼呼的，都怕祖父将信给他烧了，伸手拿过，温和笑着。
“也就是说，公主殿下对蜀南的了解，有缘自我这些年的游学所得，知晓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更知道，蜀南的每一个郡，每一座城池，每一个村落。”
“不提其他，公主殿下来蜀南的路线，必然是根据我的踪迹来寻。”
“我的踪迹，大部分落在偏僻村落，这些是连王爷都不知道的，却是可以让公主殿下悄无声息，来蜀南。”
闻辞空笑逐颜开，声音都透着愉悦，入耳更是温雅：“朝凰公主愿意走我先前走过的路，我怎么会不知道公主殿下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