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鬼儿,郭以沫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姜一息轻叹一声后便自己走了进去。
走到屋内,她就感觉到十分的压抑,周围明明没有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但却让人感觉这里十分空洞。
当走到供桌旁,姜一息才发现在里面还有更大的空间。
“这居然是连通的房子。”
姜一息顺着隔壁那道门看去,发现在另一侧的墙面上似乎也摆着一个与这边相同的大木架子。
黑色陶罐上写着的白字正放出阵阵寒气,刺的姜一息感觉后背发凉。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是一个对称构造的屋子。
可笑的是,这供桌只有一张,上面摆放的贡品到底是供奉哪一侧的,谁也说不清。
姜一息慢慢向小鬼儿走去,看着他不断发抖的身子,这才想起来是自己手中的舍利子把他吓到了。
于是,姜一息把舍利子放进兜里,没有了这佛家的光辉影响,小鬼儿的状态果然好了一些。
姜一息用手轻轻摸了摸小鬼儿的头,对于能否真的触摸到,她本不抱什么希望。
但那触感却真实的很。
小鬼儿缓缓的抬起头,脸上明显有着哭样。
“对不起。”姜一息的声音有些颤抖了:“我不是故意吓唬你的。”
这时候,郭以沫咬咬牙也走了进来,虽然看着满墙的黑色陶罐十分恐惧,但为了姜一息,他豁出去了。
对于另一半的房间,郭以沫更是被吓的一愣,他不敢想象这得有多少的小鬼儿被养在这里。
看见姜一息心疼小鬼儿的模样,郭以沫理智的问道:“小朋友,你们是自愿过来的吗?”
看着小鬼儿摇了摇头,姜一息连忙问道:“你们是被抓来的?被谁抓来的?是一个女人吗?”
对于姜一息的问题,小鬼儿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
最终,小鬼儿慢慢说道:“我们是被抓来的,但不是什么女人。记得当时看见一只可爱的黑猫,我们正和它玩,可不知怎么了,两眼就一黑,等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了。”
姜一息气的把嘴唇都咬破了,她看着两面墙上的陶罐,联想着每一个深藏于其中的遭遇。
“为什么不走?”郭以沫问出了一个弱智的问题。
小鬼儿指了指地上破碎的陶罐,然后说道:“我们的骨灰在这里,谁也逃不掉。”
姜一息看着小鬼儿伸出的胳膊上满是瘀伤,她十分不解的问道:“你这胳膊上怎么还有伤?难道是生前被人虐待了?”
小鬼儿摇了摇头,姜一息也松了口气,但小鬼儿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姜一息的血压飙升。
“这些都是那黑猫打的,我们但凡谁不听话,那黑猫就把尾巴变成鞭子,无论我们怎样躲闪,总是会被打到。”
“没想到这黑猫藏着这么恶劣的事!”郭以沫十分气愤。
此时的姜一息看着小鬼儿,眼角不自觉的流出了泪水。
在她看来,这些都是苦命的孩子,若是自己的欣欣被禁锢在这里,变成蛊惑人心的工具,她一定会把整栋大楼闹个天翻地覆。
小鬼儿看着姜一息眼角的泪水,慢慢伸出手指,顺着姜一息的脸颊把泪滴揩去。
此时,两侧的大木架子开始抖动,准确的说,是木架子上面的陶罐开始颤抖。
几秒钟之间,从陶罐内又跑出几个小鬼儿,他们看着姜一息的居然都跪了下来。
“阿姨,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这声音如雷贯耳,但诺大的赌场之间却只有姜一息和郭以沫听的真真切切。
看着这些男女小童,姜一息的心都要碎了。
郭以沫也不忍直视这些可怜的孩子。
“我……我想问问……你们的死因……”
郭以沫的声音极轻,他本想着若是没人听见,这个问题不问也罢。
可孩童们却一五一十的诉说了出来。
在这些孩童里,有因病致死的,也有意外身亡的。
但最惨的是那几个被人贩子拐进深山中,卖予山民当香火的。
当他们在山里,被养父母虐待死亡后,就看见了黑猫,最初,他们以为黑猫是要把他们接到天堂的,可谁知天堂没有,有的只是人间炼狱。
姜一息此刻已经恨的牙痒痒。
她嘴里疯狂的大骂着,声音传到屋外,那些赌徒还以为姜一息被鬼迷了。
“怎么才能救你们?”郭以沫问道:“把你们安葬可以吗?”
一个女孩的声音传了出来:“不,不用,只要把我们的骨灰扬在风中,让我们随风而去就可以了。”
“随风而去……”姜一息重复着突然痛哭起来。
郭以沫蹲下身子,用胳膊环在姜一息的肩上。
他明白这种难受的滋味。
在此刻,轻于鸿毛的死,发出了重于泰山的声音。
在郭以沫的安慰下,姜一息的心情有了些许平复。
她用含泪的双眼看着这些孩子,朦胧间甚至觉得欣欣也在他们其中。
可视线越来越模糊,姜一息慌张的伸出手,想要再去摸一摸那个男孩儿的头,可这一次,她的手却抓空了。
姜一息连忙擦去眼角的泪水,但擦干之后,整个屋内的孩子却都消失不见。
她急迫的对郭以沫问道:“以沫,那些孩子呢?他们怎么不见了?”
看着姜一息的样子,郭以沫的眼角也有些湿润。
他轻声说道:“一息,应该是那舍利子的功效到时间了。”
姜一息立刻把手伸向兜里,她打算再用那舍利子过一遍眼,而郭以沫却按住了她的手。
郭以沫看着姜一息的眼睛,摇着头说道:“一息,就按照孩子们的说法,把他们的骨灰扬在风中吧。”
姜一息气愤的推开郭以沫手,她呵斥道:“郭以沫!你长没长心!我们怎么能真的把骨灰扬在风里!”
郭以沫慢悠悠的站起身,他看着木架子上的陶罐说道:“我明白,你想给他们一个安身的地方,可命运的线如果不斩断,它就可能再次缠绕在一起!”
姜一息坐在地上一愣,然后低着头说道:“我明白了。”
随后,姜一息缓缓站起身,她看着木架子说道:“我们去下面那层赌场,把墙上的窗子打开,从那里让孩子们解脱吧。”
说罢,姜一息立刻和郭以沫搬运起架子上的陶罐,但这陶罐太大了,他们两人最多能在两臂之间各夹住一个。
见状,郭以沫连忙说道:“不行,这样效率太慢了,等到天一黑,恐怕会有什么意外!”
于是乎,姜一息走到屋外,她看着在赌桌旁一个个衣冠楚楚的人,厉声喊道:“这屋里有许多陶罐要搬,谁能帮忙,今天输的钱我替你出!”
本以为会有人为了钱而过来帮忙,但姜一息忘了,在第三层赌博的人们,都是些非富即贵的家伙。
果然,短暂的沉默过后,这些人开始哄笑,紧接着人群中就传出了带有侮辱性的话语。
“她怕是被吓傻了!”
“就是,居然想让我们去帮她搬什么陶罐!”
甚至有人把自己的筹码丢到了姜一息的脸上。
丢筹码的男人站起身,指着姜一息的鼻子喊道:“就你这副德行,还说给我们拿钱?呵呵,你看我们像是输不起的人嘛?”
姜一息从地上捡起那个水晶制作成的筹码,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把筹码捏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