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小桓提及师出有名，卫昭心中忽然一动，情不自禁道：“师出有名？”
葛小桓解释道：“大人，不管两大卫所兵马真实意图如何，只要北蛮人在此，他们便能打着消灭北蛮的旗号行事。”
卫昭若有所思。
薛凌云则是接过话，“葛兄所言不错，但两万兵马驻扎水泉府，还能让北蛮人出现在此，这是两万名瞎子不成？”
薛凌云自是不信两万大军真是为了防备北蛮南下。
并州多山不假，但能让两千北蛮人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平川府与水泉府边境，其中岂能没有猫腻。
他平生最恨北蛮人，蓟州卫和虞州卫公然勾结北蛮，叫薛凌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两大卫所人马勾结北蛮，意图对大人不利。
薛凌云的目光越过北方绵延群山，仿佛看到了更北边的镇北军大营。
接着，他眼神下移，看着远处收拢残军的北蛮人。
“我们走。”
沉默许久的卫昭忽然开口，让薛凌云收回思绪。
他下意识问道：“大人，去何处？”
“留下几匹快马侦查北蛮与两大卫所动向，其余人往西。”
西边是谢月华等人先一步离开的方向，卫昭决定向西，也是准备与众人汇合。
如今蓟州卫与虞州卫开始行动，但卫昭始终没有弄清他们的真实用意。
即便是执剑人六院，也未曾打听到有用的信息。
现在两万兵马总算动起来了，只要能掌握动向，便不难摸清他们的真实意图。
卫昭选择的策略，是静观其变。
无论是两千北蛮人，还是两万地方兵马，他可不相信只是为了这三百万两而来。
卫昭拍马，却见薛凌云还站在原地，似乎不打算离开。
“凌云？你有想法？”
“大人，我想先一步回镇北军。”
“怕是没那么容易。”
“我知道。”
卫昭稍显沉默。
北地深秋的干冷掠过几人脸庞，像是枯枝划过。
薛凌云目光坚定的望着北方。
从卫府门口的马车到临安府，再到今日平川府边境，他从未违抗过卫昭的命令。
蓟州卫和虞州卫的人马挡在平川府外，极有可能意味着想要北上，必须从他们控制的区域经过。
一个人的目标，总比一群人来的小，行事也更方便。
“既然你已经考虑清楚，我便不强留你了。”
卫昭同意了薛凌云的要求。
“多谢大人。”
“不用谢我，我知道你要做什么，路上小心。”
薛凌云凝视卫昭，抱拳沉声道：“大人，等着我。”
留下这句话，薛凌云翻身上马，转眼间消失于几人视野中。
卫昭几人打马向西，不久追上了谢月华一行人。
……
水泉府，双木镇。
入夜，卫昭带着六百人马进驻双木镇，属实让镇上百姓吃了一惊。
双木镇不过是水泉府西南角一座小镇，虽说与平川府接壤，却不是官道途经之处。
六百官军甫一出现，整个镇上大小铺面悉数关门。
卫昭等人吃了一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好在如今卫大人声名在外，亮明身份后，镇长刘奇心怀忐忑，将一行人迎进院内。
双木镇中百姓不知早些时候边境发生过什么，听说卫大人遭遇北蛮劫道，刘奇惊地下巴都快掉在地上。
“卫大人，您说北蛮人出现在平川府边境了？”
“怎么，刘镇长不信？”
镇北军常年与北蛮作战，并州百姓家中男丁，几乎都有过在北境从军的经历，熟悉北蛮习性。
刘奇在双木镇大半辈子，从没见过北蛮人杀入并州腹地，更何况并州最南端的平川府。
乍听之下，难免吃惊。
确认卫大人所言是真，刘奇惊咦道：“大人，这北蛮人是冲着您来的？”
“呵呵，自然是了。”
刘奇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也就在此时，有探子进屋。
“启禀大人，双木镇东北方向，发现骑兵踪迹。”
卫昭眉头大皱。
“确定是骑兵没错？”
“不会有错。”
“数量？”
“大约上千人。”
“打的什么旗号？”
“不曾发现旗帜。”
“可是朝双木镇方向行军？”
“这点小人也觉得奇怪，对方似乎只是停在原地，没有进入双木镇的意思。”
卫昭道：“盯着他们，若有动静，随时来报。”
“是。”
探子出门，封祈道：“大人，北地军马优先供给镇北军，想要在并州养一支骑兵可不容易，还是一支不敢打出旗号的骑兵。”
封祈是蓟州人，对北境四州还算熟悉。
只是不用他提醒，卫昭也发现了异常。
一支后脚赶到的骑兵，停在双木镇东北方向，动机不明。
若是蓟州卫和虞州卫真正的目标是自己，以他们的脚程，也该到双木镇了。
但现在只有一支千人骑兵在旁虎视眈眈。
对方这是打算做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卫昭道：“封祈，蓟州卫和虞州卫的人现在何处？”
“离开水泉府之后便失去了消息。不过薛凌云北上走的是官道，也有可能追薛凌云去了。”
薛凌云故意走官道，吸引北蛮残军和两大卫所注意力，减轻卫昭这边的压力。
不过卫昭也清楚，追一个薛凌云用不着太多人。
想了一会儿，卫昭道：“封祈，你和叶红鸾两人出去一趟，务必打听清蓟州卫和虞州卫人马动向。”
“是，大人！”
望着封祈离开，卫昭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镇长的神色。
他道：“刘镇长，想说什么开口便是，无需顾虑。”
刘奇讪讪一笑，“卫大人，恕老夫直言，这两位李家的兵马，是冲着大人来的。您是李家的敌人，又是并州巡抚，若是让您坐稳巡抚位置，他们在并州别想有好日子过。”
“并州算是镇北军地盘，两位李氏不怕在镇北军手下吃亏？”
“唉！”刘奇叹了一口气，“要是早些年的镇北军，自然不惧李家。可现在的镇北军，不知混进了多少官宦子弟。
就算是大将军自己，也不敢说对整个镇北军如臂使指。”
卫昭心道，连刘奇都知道镇北军的处境，镇北军的麻烦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也许大将军早就料到与北蛮之间的战争无休无止，便兴起了招安之心。”
招安？
听到这两个字，卫昭顿觉新奇。
镇北大将军招安北蛮人，怎么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