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江村,浓郁的烟霾掩盖着刀山火海。
在暗色中,死亡的韵味,像是熟女般绝美。
嘴巴被淡黄色胶布束缚,双手被麻绳粗暴的捆住。
江暔被塞在面包车的后备箱,遍体鳞伤,虚弱到无力反抗。
那群要债的人……
疯了!
“如果他们再不还钱……”
“就下掉这小子一根手指警告。”
向窗外吐了一口浓痰,墨衫青年面色阴沉。
王小龙向他老大借了一笔钱,不是寻常的三四五万,而是……
一百万!
这混小子在地下赌场被做局,输红了眼,输到最后裤衩都没了颜色。
这样送钱的肥猪,不宰他都对不起请人做的局了。
赌狗不得好死,墨衫青年只是老大手下的马仔,拿钱奉命办事,心也早就在俗尘磨炼中弄丢了。
心狠,才能过得自在。
“刀已经准备好了,老大的意思,是卸掉这小子一条腿。”
“都欠一年多了,还只还个一星半点……”
“妈的,再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真当我们放高利贷的当慈善。”
副驾驶上,黄发青年冷笑一声,输红眼的赌徒,就只有倾家荡产的下场。
“一条腿?你下手?”
墨衫青年沉吟一声,他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上不了台面。
而且……
他也不想背锅。
“当然。”
黄毛乐呵呵的轻笑一声,嘴巴叼着一根细烟,双眼越发阴狠。
“这可是向老大表现的好机会,你不敢做,那就我来做。”
墨衫青年沉默了,默默的开着车,袖口处青筋微浮,又忽然平复。
他去年刚结婚。
不再是一个人了。
“你还年轻。”
墨衫青年意味深长的警告一句,他其实很讨厌马仔黄毛的野心。
这种心狠手辣,为了上位无所顾忌的人,就是一只夹着尾巴的野狼,人是养不熟的。
“我还年轻,我无所顾忌。”
黄毛笑了笑,嘴角微扬。
他一无所有,赤条孑然,无所顾忌。
墨衫青年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的开着车。
“前方出了车祸,远处飘来浓烟……”
墨衫青年面色一凝,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追债追的紧,少不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他没干过什么好事,这种逼死人的烂摊子,却见过不少。
“妈的,不会是那家的赌鬼,准备自杀一了百了吧?”
黄毛也有了不妙的预感,赌鬼死了,又该怎么还钱?
他可是向老大打了包票,如果完不成……
黄毛面色一狠,心中做足了最坏的打算。
他看了一眼车镜,如果真如心中所想,那就拿车厢里的混小子抵债!
“说不准。”
墨衫青年面色不太好。
气氛有些许的沉默,安静的只有引擎的声音,还有一路的颠簸。
“果然,就是那赌鬼家里找了活。”
“别着急,先报警吧。”
“人不能死,钱还没还。”
墨衫青年面色难堪,却还有理智。
“我知道。”
黄毛脸色阴沉,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用手指掐灭。
烟灰染黑了指尖,猩色的火一刹幻灭。
“火烧的那么大,我们来的这么迟,他们都快烧成碳了吧?”
活的人,比死了的,更有价值。
“那小子还在上大学,也不想自己的果照传遍校园吧?”
黄毛嘴角微扬,他招呼了后座的伙计,等车停稳了后,就迅速下车。
一行四人,奔向了后备箱,将捆住的江暔给扛了起来。
“带他去那间着火的房间。”
“如果不把这字据签了的话……”
黄毛面色一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个赌鬼欠下的债,既然是一家人,那这小子就得还。
如果还不了,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注意分寸。”
墨衫青年坐在驾驶位上,沉沉的吐着烟圈。
“我就是分寸。”
黄毛笑了笑,抓着江南的头发,毫不在意他眼眸猩红的怒意,径直将他拖向了熊熊燃烧的家。
“好好的看最后一眼吧,这就是欠债不还钱的报应。”
黄毛一马当先,和三位手下将江暔逼在火海之前,只要轻轻一推,就能将他推入燃烧的炼狱之中,一家团圆。
江暔底座在地,仰起头,却毫无惧意。
那双眼眸愤怒之余,却是浓郁的担忧。
家里为何起火,家人是死是活?
江暔很担心奶奶,奶奶卧病在床,腿脚不便,这若是着了火,该如何是好?!
“你的眼神很纯。”
“愤怒于事无补,这火也不是我们放的,就是你那狗屁倒灶的弟弟不还钱遭了报应。”
“这火熊熊,他们恐怕凶多吉少,父债子偿,弟债兄偿,那个傻逼死没死老子不在意,钱,他妈的老子要钱!”
抓住江暔的头发,将他拖至浓烟处,炙热的火再跳动,焦灼的温度,愈发难受。
“听着,只要你们老实还钱,画押抵债也可,我们便不会找你麻烦,不然……”
“别怪我将你脱光了拍果照,然后散播到你学校去,让你身败名裂。”
黄毛威胁着,撕开了江暔嘴巴上的胶布。
淡黄色的胶布封印解除,江暔疼得蹙起眉头。
他怒然的仰起头,瞪着黄毛,忽然笑了。
“还钱可以。”
“这才对嘛。”
黄毛笑了,他蹲在江暔的身边,轻轻的蹂躏着淡黄色的胶条。
“我还你妈!”
“呸!”
江暔吐了一口唾沫,淋满了黄毛的脸颊。
他平静的擦了擦,然后狠狠的将江暔踹倒在地。
“妈的,不识抬举是吧?”
黄毛怒极反笑,转身抢过小弟手中的黑色甩棍,狠狠的敲打在地上。
江暔面无惧意,仍然在笑。
“等会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黄毛冷笑一声,双手举起甩棍,悬于头顶。
他带着狞笑,有些癫狂。
“我让你笑!”
“下半辈子,就躺着过吧!”
黄毛狞笑一声,嘴角上扬。
不听话的狗,就得打断腿,才懂得主人的慈悲!
江暔闭上了眼睛,面色无比的平静。
“玲……对不起。”
他的身影颤了颤,这一棍下去,怕是要成了废人,对不起相恋至深的女友。
甩棍高举,无情深怕!
“啊!”
杀猪般的惨叫,震慑火焰,驱散浓烟。
“嘭!”
一声清脆后,万籁俱寂。
江烨从背后袭来,手持沾满青苔的板砖。
他一脚踹折了黄毛的右脚踝,趁他吃痛趔趄之际,青苔红砖猛然一抡。
嘭然一响,好听就是好头。
“该躺着的人……”
“是你。”
他面无表情,愤怒油然于心。
江暔抬起头,嘴巴微张。
他的小烨哥……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