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恋爱脑
淳祈帝闯入慈宁宫，见到了他永生永世不会忘却的一幕。
他的亲生母亲端坐高堂，转珠品茗。
而下头，他最宠爱的嫔妃抱着他最看重的皇子受着奴仆的棍棒欺压。
慈宁宫，一片鲜血淋漓的狼藉。
比起不可置信，淳祈帝是一口血冲到喉管里，几乎眩晕。
这一刻，愤怒和绝望的双重情绪都显得无比单薄。
“住手！”
淳祈帝径自走到销雪身边，销雪的衣裳已经浸上血渍，淳祈帝想把销雪抱起，却不知如何下手，似乎如何下手都会对销雪造成二度伤害。
淳祈帝牙关打颤，手指都在发抖。
淳祈帝把销雪背在身上，尽量不触及销雪受伤的背部。
“来人，把慈宁宫的恶奴统统就地杖杀，一个不留！”
沈太后：“皇帝，云氏刁蛮，其子任性，哀家只是替你惩戒……”
沈太后还想摆太后的谱子，目的是不想淳祈帝动真格真杀她的亲信。
而当淳祈帝看她的时候，沈太后不说话了，她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的儿子眼中不加掩藏的恨意。
这恨意让她害怕，让她颤抖，让她不由自主后退几步。
就此，淳祈帝带着云晖宫出了慈宁宫。
而慈宁宫的痛哭彻夜不绝。
淳祈帝多希望销雪能说句话，就是如从前一般说一句您终于来了都好。
但销雪什么话也没说……
此次，是销雪真正的生死危机。
销雪和苏禾都陷入高热。
苏禾还好，当夜就醒来了：“我娘还好吗？”
月白流着泪：“殿下放心。”
苏禾不能下床，销雪亦然。
淳祈帝苦守云晖宫，便是朝都不上了。
天知道，当淳祈帝看着琉璃剥落销雪的衣服时，淳祈帝几乎泣不成声。
因为长时间的刑杖，皮肉裂开，衣服就陷入了皮肉里，当琉璃扯开衣服时，就是在扯开销雪的皮肉。
那光洁白皙的脊背，他曾爱抚过亲吻过的脊背，此刻，竟无一块好肉。
皮肉绽开，又开始流血，销雪很疼，但高热让她几乎感受不到背部的疼痛。
淳祈帝就这样看着琉璃给销雪上药，在心里说了一遍又一遍对不起。
淳祈帝守着销雪，第一次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是的，他害怕了，他害怕销雪会离他而去。
在四下无人之时，淳祈帝握着销雪的手，露出帝王的脆弱，流泪：“朕求求雪儿，快快醒来，好不好？只要雪儿醒来，要朕如何都可以……”
销雪醒来，是在两日之后。
彼时，淳祈帝胡渣潦倒。
是的，销雪醒来了。
销雪并不打算死，销雪心里始终犹疑。
所以，当淳祈帝神色再度飞扬，惊喜道：“雪儿醒了！”
同时，销雪问：“为什么？”
淳祈帝沉默。
销雪自觉受了莫名的委屈，心有不甘：“太后为何如此恨我和禾儿，以至想要我们的命？”
淳祈帝：“对不起……”
“所以，是为什么？”
淳祈帝想，其实他知道原因的。
“雪儿很好，禾儿也很好……是太后，她恨朕。”
为什么一个母亲会恨自己的儿子！
尤其是这个儿子是皇帝！甚至是一个孝顺的皇帝！
至于沈太后为什么会恨淳祈帝，其实简单，沈太后是不折不扣的恋爱脑。
是的，在波诡云谲的先帝后宫中，前有孝景文皇太后和顾太妃你来我往，后有太子、冶王、雍王三党相争，就在这么一个环境里，生存着一个纯粹的人，沈潇潇。
出生在没落世家，经选秀入宫，为人温和恬静，一片眷慕之心全部给了先帝。
在顾太妃入宫之前，沈氏算得上是先帝较为喜爱的宫妃之一。
而当顾太妃夺取先帝目光后，沈氏不幸有孕。
是的，这对后宫众人而言的大喜事，于沈氏而言是不幸。
比起孩子，沈氏更爱先帝。
可先帝的孩子不能动手打掉。
人是复杂的，沈氏也是希望自己和先帝有爱的结晶。
但若沈氏知道，当她生下孩子，顾太妃会牢牢抓住先帝的心，沈氏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自己除掉这个孩子。
也就是如此，沈氏才讨厌淳祈帝。
沈氏觉得是淳祈帝来得不合时宜，把先帝推向顾太妃，自己又因为怀孕憔悴色衰，引发不得先帝爱怜，故而，淳祈帝的幼年过得极为可怜。
当时的楚皇后不只有淳祈帝一个选择，只不过是权衡了沈氏的个性家世才选择淳祈帝。
当淳祈帝离开沈氏，沈氏没有了发泄余地，又觉得淳祈帝辜负了她，她明明才是淳祈帝的娘亲，可淳祈帝住在另一个女人的宫中，对别的女人更亲密。
为了报复淳祈帝，才有了后来淳祈帝和杨氏的情缘。
多年以前，所有人都认定了沈氏是与楚皇后、太子在一条船上的。
但先帝知道这个蠢女人的爱慕，不止一次叫沈氏鼓动太子做错事然后自我放弃。
沈氏是蠢女人，就算知道先帝利用，也甘愿害了儿子只为先帝多找她几回。
但她虽是蠢女人，她心里也有恨。
她在清醒的时候对太子怀有愧疚，对顾太妃、先帝抱有无穷恨意。
而当先帝随意说几句甜言蜜语都算不上的话，沈氏又偏向先帝。
沈氏这辈子只为淳祈帝做了两件事，但都是改变淳祈帝命运的大事。
第一，是同意把淳祈帝交给楚皇后抚养。
第二，是明知楚皇后的计划却选择包庇。
是的，在 楚皇后进行策划的谋杀案中，有一个意外的知情人——沈氏。、
沈氏是在此案前夕知道的，但沈氏选择了隐瞒。
或许是为了报复先帝，或许是看不得顾太妃好，也或许对淳祈帝有那么一点怜爱。
总之，此事顺利促成，有沈氏功劳。
可是人活着尚且有指望，死了便只有无尽的怀念了。
在先帝离开后的千千万万日夜里，沈氏无比追思，无比追悔。
她为了满足自己少年期翼被爱的心愿，沈氏培养了沈无隅，也就是淳祈帝的表妹。
沈氏想她没有得到先帝的宠爱，大抵是顾太妃太能勾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