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前教育培训的讲师,关于职场不能深交的二十六种人,讲到最后一条的时候。
阿炳突然站起来,对着讲师说,放你妈的狗臭屁,这不能深交,那不能深交,我问你,你老婆,我可不可以深交。
工作人员和保安们,把阿炳团团围住。
阿炳大闹培训讲堂,受到的惩罚是,被四个块块很大的保安驾着,驱逐出课堂。
他被保安架在空中,就像《笑傲江湖》里面的桃谷四仙,驾着令狐冲的模样,一股四马分尸的味道。
保安一路走,阿炳一路喊,你们放我下来。
走出培训中心门口,伴随着阿炳的脚踢手舞,喊声变成大叫声,你们快放我下来。
有个保安说,放心,我们会放你下来。
阿炳说,你现在就放我下来。
四个保安使了个眼色,齐声喊,三,二,一。
喊完后,四个保安突然用力一扔,把阿炳扔在马路边,摔出去几米远。
阿炳感到脊背剧痛,还好,在落地的那一刻,阿炳用手护住了头。
阿强撵了出来,见阿炳睡在地上。
扶阿炳坐起来,阿炳说,别扶我,身上痛。
阿强说,咋样,要不要去中心医院看看?
阿炳说,我头脑是清醒的,就是坐不起来。
阿强说,先抽根烟,缓缓神。
阿炳说,莫提烟,为了五根烟,遭这个业,划不来。
阿强说,等会估计就好了,请你吃羊肉火锅。
阿炳说,我现在弄了头羊在养,以后都不会吃羊肉火锅。
阿强说,我家里养九头羊,我还照样吃羊。
阿炳说,羊肉是冬天吃的。
阿强说,夏天吃羊肉火锅,才有滋味,你懂球不得。
阿炳说,还是先给我根烟,抽一抽,今天倒了大霉。
阿强开车,三人在回村的路上,聊着天。
阿强说,今天上午这职前教育培训课,到底怎么样?
阿炳说,每一条都听起来,有道理。
阿强说,那还行?
阿炳说,加起来,就是胡说八道。
阿强说,也是,这也不能深交,那也不能深交,几乎只要能呼吸的人,都不能深交。
阿炳说,职场,随心,想怎么来,怎么来,我就得罪你了,你怎么了?
阿强说,小孩子,没有经历过,听听,心里踏实些。
阿炳说,职场,没有那么多规则,混一个月,啥都知道了。
阿强说,也是。
阿炳说,但是,有两点,我是死守的。
阿强说,哪两点。
阿炳说,第一,做事情,对人不对事情。第二,我是来做事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阿强说,说反了吧。
阿炳说,没有反。
阿强说,对人不对事,没有反?
阿炳说,一个事情,如果出了问题,一定是人的问题,这个人,要么能力不行,要么认知不行,要么自己跟公司步调不一致。
阿强说,那怎么办?
阿炳说,当然是纠正人,让他成长,而不是单纯纠正事。
两人聊着天,阿强发现自己的车,在逆行。
阿强的车在逆行。
阿强的车在逆行。
阿强的车在逆行。
一辆大货车,迎面开来,阿强第一反应,一脚把刹车踩死,三个人,屁股以上的所有部位,向前一铲。
只见那大车,突然变道,从阿强身边呼啸而过,阿强吓一声冷汗。
抓紧倒车,把车倒回到丁字路口,停下来。
阿炳说,继续走啊。
阿强说,我想静静。
阿炳说,静静是谁?
阿强说,莫说话,我安静一下,身上只冒汗。
阿炳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阿强说,开车不能聊天,差点死在这里,有点紧张。
阿炳笑着说,你这样的小人物,死了,有什么损失?要紧张也是我紧张啊。
阿强说,你说话咋这么难听,啥叫没损失。
阿炳笑,我想起个事,和你开开玩笑。
阿强说,啥事。
阿炳说,你听过沈从文吗?
阿强说,读中学时候,好像听说过。
阿炳说,小日本,轰炸西南联大,警报响,沈从文狂跑,刘文典路遇沈从文,说,\"陈寅恪先生跑警报,为留存国粹;我跑警报,是为了腹中的学问;学生们跑,是因为他们是国家的未来;你沈从文啥都不是,你跑是为了啥呢”。
阿强不吭声。
车经过街道,路上碰到同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在街上,叫阿印。
七月十三,逢单,新街村并不是热集。
阿强摇下车窗,和阿印打招呼。
阿强说,印大爷,来街上买卤菜?
阿印说,是的,你们去哪逛?
阿强说,我们去襄樊,到处逛逛。
阿印说,你们忙。
阿强摇上车窗。
阿强说,这印老头估计要挂了。
阿炳说,莫瞎说别人。
阿强说,我不敢看他眼睛,他的眼睛陷那么深,就像两口井。
阿炳笑,十五年之内,他们这代人,必走无疑。
是的,在新街村,活到九十岁的人,有是有,但是不多,很多五十多岁走,很多三十多岁就走,但也有活到一百岁的人。
阿炳突然想到袁大奶奶,村里的地主婆,解放前,她丈夫是地主。
阿炳说,强哥,袁大奶奶死了吗?
阿强说,快活死了。
阿炳说,她真的活着?
阿强说,不是蒸的,还是煮的?
阿炳说,她现在在哪住?
阿强说,在我们老学校,村里,公家的房子。
阿炳说,我们去看看她。
阿强说,她眼睛瞎了。
阿炳说,怎么瞎的。
阿强说,她儿子阿达,坐牢的时候,她就瞎了,哭瞎的。
阿炳说,这世界上,真有女人能把自己哭瞎。
阿强说,你没有见到的事多。
阿炳不吭声。
阿强说,尻了,走过了,忘记吃饭。
阿强掉头,三人吃饭,回村,阿炳回家。
阿炳回家,炳妈在鸡笼找小鸡。
炳妈说,这么多鸡娃,还剩下四个了。
阿炳说,咋回事。
炳妈说,鸡笼周围满是血,这地方不能养鸡了。
阿炳说,野猫来过?
炳妈说,哪个晓得是啥子来了?
阿炳说,不是黄鼠狼,就是野猫。
炳妈说,我日它妈耶,狗日的,那么多鸡娃,吃的就只有四个了,养了这么多天。
阿炳说,你这个狗娃,不是拴在鸡笼边上当保安吗?
炳妈说,狗娃的绳子有点短,够不到。
阿炳说,野猫,我也没有研究过,不知道怎么对付。
炳妈说,我把鸡娃放在铁笼子里了。
阿炳说,现场,有没有什么其他发现?
炳妈说,我看到一个好大的洞,估计野猫,还藏在里面。
阿炳说,能不能逮到,吃了它?
炳妈说,你爷爷,有个关子,木头做的,专门关黄鼠狼的。
阿炳说,能不能找到,它吃鸡,我吃它。
炳妈说,早都甩的无喇叭了,哪个晓得搁在哪。
阿炳不吭声。
炳妈说,狗日的野猫,只要它摸熟悉了地方,它就还会来。
阿炳不吭声。
七月十三,宜装修 沐浴 铺路。
沐浴二字,勾起阿炳的兴趣。
夏天,天气炎热,阿炳来到村后面的大堰塘。
阿炳脱衣服,下水麻澡。
脚刚下水,那水表面热烫,水底下,却冰隔。
隔:襄阳话,水冷。
阿炳走到堰边上,用水浇在胸前,做游泳的准备工作。
游泳最害怕腿抽筋,一抽筋,就算奥运会,拿过奖的傅园慧,也回天无力。
这堰塘,水面极广,占地六十亩,几乎是阿炳的私人游泳池。
在这么大的堰塘游泳,如果遇到火烧云,那场面,用文字无法形容。
阿炳在水里,泡一个下午,手板心,泡的皱巴巴的,那些游泳爱好者,才能理解的皱。
肚子很饿,但是他舍不得起来,碧波荡漾,水真是世界上最好的按摩器。
阿炳在村后大堰,游着泳,这是他回襄阳之后,第十天的下午。
皮肤被水抚摸的阿炳,突然开始想女人。
这里是襄阳小村庄,不是深圳画意传媒办公室,被几十个女人围着。
在村庄,哪怕母猪都少见,更别说年轻女子。
七月十三,阿炳去游泳的路上,路过隔壁邻居家的猪圈,他看到一头母猪,驻足观望,他发现母猪是那么性感迷人,那一刻,他起了非分之想。
上面这小段话,是阿钧的原笔,一字未改。
我后来问阿钧,阿炳到底跟你有多大的冤仇,你要这么不厚道,损一个朋友,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阿钧对我说,没有任何好处,我就看不惯他那鬼样子,一天到晚,见到漂亮女人,头仰着天,把自己端着,不就是个程序员吗,有什么了不起,搞得自己,像个正人君子似的,心里在想什么,天知道。
我笑着对阿钧说,春秋有柳下惠,坐怀不乱,三国有糜子仲,目不斜视,阿炳可能真的是心无邪念。
阿钧对我说,一个人,如果心无邪念,那就应该,大大方方看女人,如果目不斜视,说明他的内心在抗拒,在斗争,恰恰是心里有鬼。
阿钧的话,让我心服口服。
阿炳想女人之后,会有什么举动,请看下一章《还过个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