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五日,钗钏金,冲蛇煞西,勾陈。
阳光明媚。
阿炳继续读书,他读呀读,他读到第七章的结尾。
尼克松是这么说的,有着世界上最能干的十亿人民和庞大自然资源的中国,不仅能成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而且也能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阿炳心潮澎湃,他感受到瞬间的自豪感,他感到尼克松就是在说他自己。
从地理位置上讲,这块大地,是地球上最富饶的地方。
它承受住了战国因争雄而互伐,承受住了三国因梦想而割据,承受住了南北朝的动荡分裂,承受住了五代十国的混乱,承受住了大明东厂拦马棍的暴力,承受住了大清朝人自称奴才的无耻。
仿佛没有任何事情,是这块大地不能承受的。
阿炳把《领袖们》合上,看着桌上的《宋词》发呆。
他点根烟抽起来,他看着烟飘呀飘。
他把《领袖们》放在桌上,他把《宋词》拿在手里翻。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诗歌被这块大地上劳作的人玩坏了,大家感觉不过瘾,继续玩词。
他翻着书,头脑中涌现出穿着长衫和薄纱的男男女女。
他津津有味的品着宋词,那是文字游戏的至尊,那是美学的极致。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宋词是东方文学的最高点,它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陡峰,杵在那里,它的辉煌让此后上千年的文学黯淡无光。
这些男人,把燃烧的内心浓缩在文字上,用文字抒发着情绪,彷佛表达出对生命无奈和荒诞的抗争,彷佛在无声反叛着神的诅咒。
我后来听阿钧说,阿炳在写到此处时,泣不成声,我问为什么,阿钧不吭声。
阿炳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宵小。
他发着呆,眼睛像死鱼一样盯着桃树,穿过树叶,他仿佛看到了光。
良久,他打开手机,翻着微信,他寻找那个头像是菊花的女人,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根据聊天记录找到联系人,发现头像从菊花变成荷花。
阿炳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他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阿炳发信息给阿婷,你不喜欢牡丹花?
阿婷秒回信息,你怎么知道?
阿炳发信息,郑重的和你说个事情。
阿婷秒回信息,什么事?
阿炳发信息,请你下次换头像的时候,提前打声招呼,我心脏不好,受不了太大刺激。
阿婷秒回信息,那信息是无穷多个龇牙咧嘴的笑。
阿炳看到的信息是一堆笑脸,构成一个正方形。
那个正方形,横着有十一个笑,一共十一排。
阿炳明白了两个道理,一是微信可以被女孩子玩出花样来,二是微信的输入框一行最多可以输入十一个表情。
阿炳不知道阿婷的这个正方形要表达什么意思,继续读书。
深圳,星巴克,阿哲从发呆状态走出来,他这一呆发了一百三十七分二十九秒五毫秒。
阿哲打开手机刷小说,他刷了一十九分钟,丢下手机。
阿哲说,阿钧,你的文章越来越难看。
阿钧不服气,那是你的品味在降低。
阿哲说,你还死不承认,人要保持空杯心态,接受别人的批评。
阿钧说,写作,只听说越写越好,不会越来越差,这是基本常识。
阿哲说,你以前的文章简练,现在的文章,就像黑丝袜,又臭又长。
阿钧笑着说,我承认,有些地方,的确是为了凑字数。
阿哲说,你这样搞,跟兰州拉面放地沟油有什么区别。
阿靖说,我纠正下,兰州拉面,人家是有信仰的,做事情是有底线的,不会放地沟油。
阿哲说,我只是举个例子,这种态度,最好就别写,写作不用心写,读者是能读出来的。
阿钧说,写作平台有打卡制度,你说我今天在这里陪你们喝咖啡,时间不够,没法用心写,只能灌水来填充。
阿哲说,不好玩,这不是做事的正确姿态。
阿钧说,我只是偶尔这样搞,大部分时间还是坐冷板凳,一个字一个字写,一个标点符号一个标点符号打。
阿哲说,你这么不喜欢规则的人,为什么要遵守打卡制度。
阿钧说,除了钱有这么大的魅力,没有谁能让我屈服。
阿斯说,苹果公司绝不会为了现金流在产品上做出妥协让步。
阿钧说,今天妥协,就是为了未来在产品上不妥协。
阿来说,阿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就像变了质的酸奶。
阿钧说,在深圳,现实和理想,就像钟摆的两极,我只要能回归到初心,担心什么。
阿哲说,最好不要背叛自己。
阿钧说,不背叛,我咋生活?
阿哲说,一日为贼,终身是寇。
阿钧说,冉阿让呢?
阿哲说,不能拿冉阿让当自己堕落的挡箭牌,用水文来换钱,长久看,对你一定是个伤害。
阿钧说,现实不就是这么矛盾吗?你知道王家卫为什么拍《东成西就》吗?
阿哲说,为什么?
阿钧说,因为《东邪西毒》剧组经费短缺了,资方施加压力,不向现实低头,艺术品就出不来,直接就黄了。
阿哲说,那你不如写小黄书来钱更快。
阿靖说,有些事做了,是一辈子的污点。
阿钧说,我就是偶尔灌点水,没有那么堕落。
阿哲说,真的?
阿钧说,雪压枝头低,虽低不沾泥。
阿哲说,你能把握住度吗?你发财了还会善良吗?
阿钧说,我发财了,绝对会去深山里面住。
阿哲说,这是你说的,我做个记号。
阿钧说,你们五个人为什么今天都针对我。
阿舒说,我没有针对你啊。
阿钧说,晚上我请客,你们态度还这么恶劣。
阿哲笑,阿斯笑,阿舒笑,阿靖笑,阿来笑。
阿哲电话响,阿哲接电话。
阿炳说,有一个女孩子,她一天换了十次头像,解释下是什么原因。
阿哲说,你问她啊。
阿炳说,不方便问。
阿哲说,和你是什么关系。
阿炳说,关系比较密切,深圳的,同住但不同居,能理解吗?
阿哲笑着说,有这么奇葩的事情?你藏的真深啊。
阿炳说,分析下。
阿哲说,女孩子一天换十次头像,要看她是换扣扣还是微信。
阿炳说,换微信头像。
阿哲说,女孩子一天换十次头像,那要具体看她换头像的顺序。
阿炳说,梧桐树,栀子花,百合花,玫瑰花,郁金香,向日葵,康乃馨,桂花,茉莉花,菊花,荷花。
阿哲笑着说,女孩子嘛,一天换十次头像,只说明一个事。
阿炳说,什么事?
请看下一章《踩油门和清路障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