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活在巨大的差距里,被各自的经历和认知隔离,就像传奇游戏之后,几千个网游把人隔离成几千个封闭的小单元,大家都在问,人去哪儿了?流量去哪儿了?
读书人和不读书人,互相把对方放进内心中鄙视链的角落嘲笑蹂躏,露出会心一笑。
不玩游戏的人,武断的把玩游戏的人归类为堕落颓废。
玩游戏的人,轻率的把不玩游戏的人归类为跟不上时代步伐。
游戏之外,孩子们玩哔哩,女人们玩小红书,老年人玩抖音,男人们以前玩天涯,后来玩知乎,懂几个英语单词的混quora,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归结到弗洛伊德。
每个人都在寻找适合自己的精神港湾,有些人待在港湾加油,有些人待在港湾搁浅,而港湾绝不是造船的目的,肉体和灵魂,如果两者都不在路上,那真和咸鱼没有区别。
有人原地踏步踏得兴高采烈手舞足蹈。
有人在积极提升认知和外界交换能量。
有人在总结过去。
有人在展望未来。
有人在赚吆喝。
有人闷声发大财。
有人在酒池肉林流连忘返。
有人在深山小屋闭门不出。
有人在局外旁观,有人在局内缠斗。
有人在欺骗别人,有人在欺骗自己。
有人仰望天空,有人埋头走路。
有人坦然面对现实发生,有人在虚幻世界意淫逃避。
有人赢棋,有人输棋,有人和棋。
四十年前,我们还在用牛套板车拉稻谷,四十年后,飞机洒农药已经在村里实现。
时代发生巨大的变化,欧洲四百年的历史长片,我们用电影快进,四十年播放完,余华说,他是无法适应的。
时代变化太快,大浪淘沙,几千个网游剩余寥寥无几,没有哪个网游能持续性为男人提供情绪价值。
说到网游,想起湖北仙桃的雷先生,比尔盖茨成为世界首富的第三年,雷先生就开发了《剑侠情缘》,同年,另一款游戏《月影传说》走出国门。
卖到马拉西亚等东南亚国家,在早期的游戏江湖,西山居占据一席之地,金山游侠是男人们作弊开挂的利器。
到比尔盖茨成为首富的第九年,也就是浙江绍兴陈先生推出《传奇》已经两年后,这中间六年,没有人知道雷先生在搞什么,因为他啥游戏都没有折腾出来。
可谓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有人说他东搞一下西搞一下,也有人说他在搞金山词霸,金山毒霸,金山影霸,金山快译,金山游侠。
张朝阳说,最早搞互联网的都是半路出家,而雷先生的伯乐也是个性情中人,一言不合就真出家,拜入武当三丰派门下,成为钟道烛道长的弟子。
张朝阳自己也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最初,起了个大早就是张朝阳的代名词。
很多创意都是张朝阳先尝试的,然后别人做成,他自己做着做着就没有影踪。
就像战场上的号兵,喊一嗓子,弟兄们冲啊,然后大家冲时,这个号兵就永远消失不见,没有人知道他躲在什么地方。
搜狐游戏,搜狐校友录,搜狐视频,搜狐随心看,搜狗输入法,搜狐新闻,搜狗壁纸,搜狗浏览器,搜狗邮箱,搜狐空间,搜狗微博,搜狗号码通,搜狗地图,搜狗公交。
两千年搜狐上市,上市就是巅峰,就像滑雪,越滑越低,最后张朝阳,差点学雷先生的伯乐,还好没有遁入空门,否则,会少一位物理课阿扑主。
张先生总结自己说,第一是我少年得志后,沉迷在功名里自我陶醉,变的狂妄,第二是我没有全心投入在产品上,做更深入的竞争。
二十年后看,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时代变化太快,产品跟不上七十四亿地球人的胃口变化,一部电影,看几遍就不愿意再看,一首歌,单曲循环一夜,也不愿意再听。
做产品,路径太长,长久看,风险等同于拍电影,计划赶不上变化,部分阴差阳错能留存,大部分是劳民伤财。
前路漫漫看不清,从搜狐,新浪,网易三分天下,到龙岩张先生称霸江湖,没有人想到过结果是这个样子,没有人想到过程是这个样子。
当年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十长老两度会战华山,五派高手死伤殆尽,五派剑法的精艺绝招,随五派高手而去,魔教长老也无一生还。
世事无定,冥冥中,仿佛又有天定。
有些人做大人物,已经非常吃力,有些人做个常人,就非常吃力。
在变化动荡的时代,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这样的事情,屡屡发生。
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一定是中途被啥事情给耽搁,有些是因为吃早餐,有些可能是因为早餐后肚子疼上厕所,有些可能是错过车,各有各的原因。
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这样的事情,在阿炳身边发生不少,在他自己身上也发生过很多次。
有些人因为专注失败,有些人因为专注成功。
有人把所有鸡蛋放在两个篮子里,成功规避风险。
有人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然后站在旁边守着,不让人踢翻篮子,凭着这种专注的精神,他创立美国钢铁公司。
他们心无旁骛的做一件事,直到成功为止,然后再设定新的目标,继续努力。
世界上最大的监狱,是人的思维,只要不自我设限,就不再有任何限制。
口可囚人,囚禁你的是别人的口。
如果相信别人的话,四个人从四个方向发表看法,将会彻底囚禁一个人。
八月初三,天上火,冲鼠煞北,白虎。
黄历上写着,宜结婚 会亲友 出行 打扫 祈福 栽种 安床 祭祀 移柩 成服 除服 收养子女 开光 求子。
阿哲打方向盘,汽车掉头。
阿哲说,村里还有什么新鲜事?
阿炳说,村里哪有啥新鲜事,听说深圳有新鲜事。
阿哲说,啥事?
阿炳说,你用过一款软件叫陌陌吗?
阿哲说,我老婆在用,我没有用过。
阿炳说,我回来体验一下。
阿哲说,长年在深圳待着,每天就像拉磨的驴,被时代裹挟,被信息赶着走,我抗拒这些新东西。
阿炳说,有些信息可以屏蔽,有些信息不能屏蔽。
阿哲说,我更喜欢听农村发生的趣事。
阿炳说,我见过很多人,大部分都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他们生活在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阿哲说,说说看。
阿炳说,早上赶飞机,在村里上个公共厕所,我发现一个奇怪的老人。
阿哲说,怎么奇怪。
阿炳说,农村的公共厕所,是一个渠沟那样的厕所,冲水是不方便的,不像城市,摁下开关。
阿哲说,理解,见过。
阿炳说,有专人拉着皮管道来冲厕所,三天冲一次。
阿哲说,理解。
阿炳说,我发现一个老人,上厕所的时候,他自己提一木桶水,上完厕所,自己冲水。
阿哲说,理解。
阿炳说,理解个屁你理解, 这种人很少见的。
阿哲说,咋很少见?
阿炳说,冲厕所有专人负责,每个人上完厕所,根本不会冲水,拉完就走。
阿哲说,原来是这样。
阿炳说,我问他,你怎么自己亲自上厕所,他说自己拉屎自己冲。
阿哲说,我听到一个笑话,某某在厕所遇到领导,说,领导,你也亲自上厕所?
阿炳说,莫打岔。
阿哲说,亲自冲厕所,雁过不留痕。
阿炳说,方圆就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做。
阿哲说,厉害,值得敬佩,他多大年龄?叫什么名字?
阿炳说,七十多岁,叫什么名字,我说了你又不认识。
阿哲说,这老人心境不得了然。
阿炳说,这事情,让我对贼不走空有新的理解。
阿哲说,贼不走空。
阿炳说,是。
阿哲说,啥理解,两件事毫无关联。
阿炳说,你仔细想?
阿哲说,没有任何共同点,解读一下。
阿炳说,贼偷完东西,没偷到,作为智力正常人的成年人,下次再偷,抓把稻草走,纯属画蛇添足。
阿哲说,有道理。
阿炳说,人上完厕所,拉结束,知道有人会来清洗,不管它,直接走,作为智力正常人的成年人,也会这么做,因为农村冲水不方便。
阿哲说,有道理。
阿炳说,自己非要亲自提着水桶上厕所,是不是也是画蛇添足?
阿哲说,有点类似,但不完全像,抓把稻草走,有收获,冲个水,有啥收获?
阿炳说,不抓把稻草直接走,心悬着,总感觉白来了,心在纠结,抓把草走,有收获,心安,再不会想这事,一切清零,冲个水,也无挂念,一切清零,也心安。
阿哲说,牵强附会,生拉硬拽,强词夺理。
阿炳说,你仔细体会,从心的角度体会。
阿哲说,回家慢慢想,先聊点别的,农村还有啥新鲜事?
阿炳说,你能想象一个现代人,不认识字,不用手机,不会加减法,不会用钱,没有银行卡吗?
阿哲说,你遇到过?
阿炳说,我们村就有一个,他是我小时候玩伴。
阿哲说,那他怎么生活?
阿炳说,种地。
阿哲说,没有什么奇怪的。
阿炳说,他比我大三岁,却有一头乌黑的头发。
阿哲说,你也有一头乌黑的头发。
阿炳说,现在有白头发,不下于十根。
阿哲说,脑力工作,都是这样子。
阿炳说,他非常简单,没有思想,或者说思想非常简单,跟他聊什么都不懂,但他会笑,傻傻的笑。
阿哲说,没有什么奇怪的。
阿炳说,他的笑,比深圳的心理医生更能治愈人。
阿哲说,吹牛。
阿炳说,有机会,你亲自体验就知道,你跟他待一天,那就跟做梦一样。
阿哲笑着说,无法想象。
阿炳说,我小时候看过新加坡电视剧,天涯同命鸟,里面有个三瑞。
阿哲说,好像有印象。
阿炳说,三瑞是个胖子,他喊哥哥叫果果。
阿哲说,可爱。
阿炳说,我伙伴可不傻,只是没有读过书。
阿哲说,为什么不读书,家里穷?
阿炳说,是因为读一年级留级三次,他第四次留级的时候,就干脆回家不读。
阿哲笑着说,那还不傻?
阿炳说,不傻,他一切正常,会种地。
阿哲说,有意思,有机会会会。
阿炳说,我遇到另外一位老大爷,有文化,他对我说了一句话。
阿哲说,什么话?
阿炳说,神生不定,道之不载。
阿哲说,看过,《南华经》里的故事。
阿炳说,人心可以超级简单,也可以超级复杂。
阿哲说,人的大脑就像井田,一亩地可以分成一百块,也可以分成一块。
阿炳说,他们二人,我联系在一起,一个是理论,一个是实践。
阿哲说,有意思。
阿炳说,人心复杂是否会折寿?
阿哲说,没有人统计过。
阿炳说,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阿哲说,啥问题。
阿炳说,动物的寿命和动物的智力成反比。
阿哲说,毫无根据。
阿炳说,猴子聪明能活二十岁,乌龟笨吧,能活三百五十岁。
阿哲笑着说,乌龟不笨。
阿炳说,成年乌龟的智力,相当于出生半年的婴儿,他们认识主人,需要很长时间,否则不会和你亲近。
阿哲说,是这么回事。
阿炳说,猴子就不一样,成年猴子,相当于四岁儿童,能和人互动,还有喜怒哀乐,会发脾气。
阿哲笑着说,好想去看耍猴的,猴子太可爱,穿个衣服钻火圈,前空翻后空翻。
阿炳说,我这次回去也没有看到耍猴的,小时候好多耍猴的,那比看电视都有意思。
阿哲说,四川的猴子河南人耍。
阿炳说,四川的猴子新野人耍。
阿哲说,现在谁还耍猴,都出去打工,年轻人不愿意传承。
阿炳说,唢呐也没有人传承,我爸给我一个他老师传给他的祖传曲谱,让我传下去。
阿哲说,真的?
阿炳说,襄阳快慢板。
阿哲说,音乐好传,耍猴真不好传,又没有书籍,都是手把手教。
阿炳说,话题成功被你聊飞,继续聊动物寿命。
阿哲说,咋研究这么冷门的问题?
阿炳说,寿命这么重要的问题为什么不研究。
阿哲说,为啥要研究。
阿炳说,我弄了头羊,别人说,羊可以活十五年到二十年。
阿哲说,好事。
阿炳说,好啥事,意味着我给它送终。
阿哲笑着说,你想咋样?
阿炳说,我想让它多活几年。
阿哲说,为什么?
阿炳说,我和它混一个月,它已经认识我,我估计明年回去,它依然认识我。
阿哲说,那当然,羊的智力相当于三四岁儿童,它能认识人。
阿炳说,你说如果它十五年后,突然凉凉,人会不会感觉有点空?
阿哲说,好像是。
阿炳说,我发现动物寿命和体型没有关系。
阿哲说,为什么?
阿炳说,乌龟很小,大象很大,都比人寿命长。
阿哲笑着说,反例夹逼法。
阿炳说,珊瑚寿命最长可以达四千二百年。
阿哲说,牛掰。
阿炳说,可是真菌的寿命又很短。
阿哲说,有道理。
阿炳说,我猜测动物的寿命和脑结构有关。
阿哲说,延长动物寿命是不道德的。
阿炳说,你这话打击一大片。
阿哲说,顺其自然好。
阿炳说,人和动物本来同类,一旦拉开距离,就甩几条街。
阿哲说,这不和贫富差距一个道理。
阿炳说,人还可以反抗,动物却没有选择。
阿哲说,如果没有人,动物世界会不会更美好?
阿炳说,会,动物不会被尖刀利刃捅死,而是寿终正寝。
阿哲说,还有可能被上游咬凉凉。
两个几十岁的成年人聊着儿童话题,没完没了。
阿炳说,到地方,停车。
阿哲说,你困吗?
阿炳说,有点。
阿哲说,要不你回去休息。
阿炳说,好,回头再约个时间。
阿炳取行李,二人告别。
阿炳上楼,拖着行李,在走廊走着路,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推门而入。
发现一名黑人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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