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妥协
“打住，不要再被他套话了。现在，该是你选择的时候了，项天明。”最左边的火焰巨人伸出双手如是说道。由全息投影组成的双臂缓缓抬起，与身体垂直。两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光团便慢慢浮现在那双大手中，左一是各种窥视项天明一行人的短片，右一则是代表着死亡的骷髅头，项天明甚至感觉自己看到哈里森那家伙的丑恶嘴脸在光团中若隐若现。
“你们当反派的真没创意。”小A咧着嘴鄙夷地说道，虽然他还很想往地上啐一口，但连续的高温已经让他的身体接近脱水，现在是一滴口水也没有了。
身体最虚弱的老李头早就倚靠着身后发烫的门板坐下，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后退的发际线边缘和其他皮肤上冒出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李斯特微弱地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此时此刻，项天明心如乱麻。几个小时前他才刚刚通过神经讯号转化技术做到了以前根本不敢想的事情，人机合一带来的强大能力曾让他误以为自己找到了通往理想的坦途。却不想几个小时后自己就变成了笼中鸟。
他闭上眼睛，放缓了呼吸，似乎是不愿面对这一残酷的现实。可是项天明自己知道，即使闭上双眼，火焰依旧在他心底燃烧！
“抉择！”为首的巨人高声呵斥道，他似乎有些不耐烦，狠狠跺了一下脚，震动通过地板瞬间传导到项天明三人所在位置，却吓不倒任何人。
“抉择！”之前那名被称为埃格妮丝的火焰巨人也厉声呵道，只是一挥手便有数不清的灼热气流于黑暗中生成，朝着项天明所在位置冲来。
可项天明依旧眉头紧锁，握紧双拳，不肯睁开眼。此时小A和李斯特支撑着自己疲惫且痛苦的身躯向项天明靠拢，并把自己的一只手尽量贴近他捏紧的拳头，他们知道他是在犹豫，是在挣扎。
他俩很清楚，如果今天来这里的只有项天明一个人，恐怕他会很快做出抉择，无论是或否。
可对于项天明来说，小A，李斯特还有云汐对于他来说都太重要，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影响天平的重要砝码。他不忍心把兄弟拖入地狱，也不愿意自己唯一的亲人陷入险境。那种良心和道德上的来回拉锯，不比忍受周遭的高温热浪轻松多少。
“抉择！”第三名火焰巨人也忍不住吼道，完全没了他刚才那副不问世事，作壁上观的悠然风范。
“做出抉择，或者死啊！”第二名巨人也跟着逼迫道。这人似乎很是愤怒，说话时带着冗长的尾音，连带着头顶上火焰似乎都烧得更旺了。
在四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怒斥的逼问下，项天明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那漆黑的眸子平静得可怕，一动不动。可里面蕴含的怒火要比这周围虚假的火焰多上十倍！强上百倍！
假如眼神能够具象化，那么这处黑暗的空间早已被项天明化作一片永远熄灭不了的火海，目光所及之处都将与地狱无异。
可惜没有如果，这里是残酷而美好的星际时代，人们在欣赏到最迤逦的宇宙美景的同时，也不得不面对千万年来不变的人性恶意。
项天明在沉默中又眨了一次眼睛，那股恨意和疯狂劲儿似乎完全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坚定和平和。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只是他把多余的情绪隐藏了起来，只要有机会，他便会将封堵起来的怒火以十倍甚至百倍的奉还给那些魑魅魍魉。
于是，他说：“我加入可以，但我有个条件。”此话一出，时间仿佛静止了那么一会儿。等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灼热的空气已经被超大功率的换气扇排走，取而代之的是带着点水分的温暖气流。
小A一边感觉着皮肤上的疼痛感略微缓解，一边对着身边的项天明和李斯特咧嘴笑。这个糙汉子打定了主意要和项天明同呼吸共命运，他不太在乎后者做出什么决定。
至于一边的李斯特则是抹了把汗松了口气说：“好吧，至少被活活烤成人干是要好一点，大概吧。”
项天明没有回话，只是依旧炯炯有神地注视着那四名身体虚幻的巨人。“该你们了，回答我的问题。”项天明嘴唇翕动，一字一句地追问道。
时间仿佛这才恢复到正常流速，被称为埃格妮丝的巨人发出了一阵难听的沙哑笑声，几乎听不出来是个女人：“嘶噶哈哈哈哈！我说你能坚持多久呢？原来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而站在最左边的巨人则朗声反问：“什么条件？”“既然要我参战，你们要为我准备新的身份，合适的武器装备，而且都得是最好的。并且除了哈里森外我还要一名高级别的联络人”项天明深呼吸一口气后说道。
气氛再一次陷入有些尴尬的境地，“你当我们是谁？黑市商人吗！你要搞清楚你才是被威胁的那一方！”第二名巨人气急败坏地反驳道，他头顶上的火焰一阵红一阵青，似乎很不稳定。
“那你们就杀了我呗，我不想活了，来啊，动手啊。”项天明甚至都懒得抬头和那人对视，只是轻蔑地斜着瞥了他一眼后回道。眼见全息火焰又要蔓延过来，最左边的巨人却抬手制止了其他人的泄愤之举：“新身份没问题，但必须是飞盟成员。武器装备也没问题，只要是联邦军械库里有的都可以给你。至于联络员，给我一个不拒绝的理由。”
埃格妮丝眨眨眼：“他这明显是准备狮子大开口……”，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左一巨人打断。
项天明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这世上那么多飞行员，那么多飞船，可你们偏偏指名道姓就要我们三人和白星号。无非就是看上这独一份的人船合一技术和经验，也就是说这艘飞船的强大能力。
在战场上，一艘再强大的飞船也不可能独自消灭所有敌人，以一己之力推进整条战线。因此你们肯定是要我在某些特殊的行动中发挥作用，且多半与极其复杂危险的环境有关。
为了完成这样危险的任务，我要求与任务相关的详细情报支持不过分吧？半路出了什么事我也得和你们联络不是？可级别低了管不了事，扯皮起来耽误了任务又怪谁呢？”
“为什么要忽略哈里森，他是我们在联邦的重要代理人。”沉默许久的第三名巨人反问道。“因为我讨厌他，一个成天把忠诚放在嘴边的人，却悍然背叛自己的老东家，我是信不过。”项天明撇撇嘴说道。他抖了抖身体，又用手指撑开衣服的袖口，累积的汗水直接涌了出来，将一大片地板打湿，这一切似乎都让他感到心满意足，露出了闲适的表情。
“你别以为一句话就能离间我们。”第一名巨人瓮声瓮气地说道，可这只换来了项天明显得极为无辜地摊手，好像单纯就是他们自己想多了。
“最后一条我们会再考虑，其余条件没有问题。你还有想说的吗？”沉默片刻后那巨人靠近了问道。
“比如把手给我们解开什么的？再来杯星际特调？你知道的，我们有点脱水。”项天明语气轻松地回道，完全看不出刚才那副沉默得可怕的模样。
“哼！”第二名巨人冷哼一声，算是对项天明的装模作样予以回应。随后灯光被打开，全息投影关闭，整个世界再一次恢复了光明，甚至多少还有点刺眼。
“就这样了？”李斯特靠着好几人高的门板瘫倒在地问道。“不然呢？”小A扶着墙反问道。“真操蛋！”项天明闭上眼说道。“同意。”这次是小A和李斯特齐声回道。
在神秘组织的安排下，项天明三人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很快维修了轻微受损的白星号，并同样在那几架奇怪地圆弧形飞行器控制下远离了这处基地，雷达上空荡荡一片，定位数据也完全没有，显然是不打算让他们记录下这里的位置。
“项哥，你说他们现在会送我们去哪个战区？”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的小A坐在副驾驶对项天明问道。面对好奇宝宝小A，项天明叹了口气：“联邦把对财团的作战划分了四个战区，分别对应边境星区的四个象限。我猜大概是第三象限吧，据说大部分轮换下来修正的部队都在那里。对了，从现在开始，当着别人你得叫我瑞克。”
“也不知道艾萨克他俩怎么样了。”化名戴恩的李斯特在工程舱段问道，队内通讯频段过滤了机械噪音，勉强还是能听清。
“哈里森那混蛋说会把他俩找个借口送回火星，不过我猜大概率是在一次严重的测试事故撞到脑袋失忆以后。”项天明摇摇脑袋有些同情地吐槽道。“‘失忆’？的确是百试不厌的套路，你说对吧，瑞克？”李斯特坏笑着说道。
“唉，我讨厌这个名字。”项天明满脸愁容地说道。“我也是。”李斯特跟着说道。“想开一点，至少他们没有管你叫笨蛋。”小A突然冒出来一句。
“闭嘴吧，艾迪！”项天明和李斯特同时回敬道。“天啊，我讨厌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名字。”小A一边关闭了队内语音，一边降低了音量自己嘀咕道。
不过很快他们就有了其他需要注意的事情，比如被控制着的白星号突然在厚重的粉色云层中停了下来。
“搞什么？”小A皱着眉问道。不过很快他们就看见了答案，一艘老旧的，而且肯定违法改装过的民用货船带着一屁股黑烟靠近了悬浮的白星号，并且用自己布满油污和铁锈的对接口伸向了白星号刚打磨上漆的门舱。
“他们这样做最好有事。”项天明或者说瑞克憋着股气如此说道。等到一阵微微的颤动消失，白星号的舱门才被人从外侧拉开。伴随着轻微的气体泄漏声，从驾驶舱出来的项天明看清门背后是个全身笼罩在黑衣长袍下的女人（如果不是某人拿苹果塞在胸前成心拿他们寻开心的话。）
等来者又缓缓关上沉重的舱门，快要散架的老货船也收回对接段吭哧吭哧地挪开一段距离时，项天明这才确定对方肯定是那帮人派来的联络人。
“他们起名字一向很没有创造力，你知道的，故事里的反派向来如此。”神秘来客还没摘下与长袍连在一起的帽子便如此说道。项天明一愣，这声音似乎特别熟悉，而且勾起了他一些不算特别愉快的回忆。
“很不高兴在这种场合见到你，瑞克先生。”来者又说道，而且特别在‘不’字上加重了语气。
等待神秘人完全掀开黑色的帽子，项天明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不由得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你个白痴！”来者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