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芷妍缓缓走进玉香榭,如今的玉香榭一片寂寥,微风拂过,吹动廊下的珠帘,发出细碎的声响。
院里只有几个看守的婆子,坐着闲聊,见裴芷妍走了进来,忙起身行礼。
一阵幽香袭来,这花香之中,似乎还夹杂着另一种气息,那是悲凉、哀怨的气息。
裴芷妍来到裴芷萱的房门口,看守的婆子正要行礼,裴芷妍用眼神制止了她们,轻轻走进房间。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暗淡,窗外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房间内,形成斑驳的光影。裴芷萱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仿佛一朵凋零的花。
裴芷萱听到声响,微微睁开眼,见是裴芷妍,怒火中烧,挣扎着想起身,无奈过于虚弱,跌倒在床榻之上。
“你怎么来了?!”裴芷萱怒喝道。
“妹妹还是省点力气吧。”裴芷妍轻轻走到桌边坐下。
只见桌上只有一个破碗,里面残留些许清粥。
“堂堂靖王府侧妃,怎能吃这些食物?”裴芷妍朝着银柳佯怒道。
“王妃,您有所不知。”银柳眨了眨眼,解释道,“府医说了侧妃心火过旺,只能吃些清淡的食物,不能见荤腥。”
“哦?难怪妹妹如此清瘦,王爷见到了会心疼的。”裴芷妍嘴角微扬,淡淡地说道。
一听王爷二字,裴芷萱眼里突然现出光芒,声音也变得激动起来,“王爷?我要见王爷!”
裴芷妍轻笑一声,话中带着一丝挑衅和嘲讽,“王爷这会可没功夫来见妹妹啊,青瑶夫人年轻貌美,这会估计正与王爷你侬我侬呢。”
她故意用尖刻的语气刺激裴芷萱,想看她痛苦的表情。
果然,裴芷萱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冷哼一声,“哼!姐姐处心积虑将我困于此,反倒是便宜了那个小贱人!”
裴芷妍拂了一下桌上的灰,轻弹了一下,语气平淡地说道,“王爷与谁在一起,与我何妨?我始终是府里的王妃。”
裴芷萱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她冷声说道,“姐姐别忘了,在靖王府,没有了王爷的宠爱,就什么也不是了。难道我不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看着裴芷萱愤怒的表情,她心中不禁有些快意,可笑,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认为这府中的人情冷暖,全凭王爷的一句话。
“我是靖王府的王妃,”裴芷妍缓缓说道,“又有靖王府嫡长子在身边。在这靖王府中,我还有什么可惧的?”
一听“靖王府嫡长子”六个字,裴芷萱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小宝?小宝是我的儿子!你把小宝还给我!”
“我才是他的嫡母,这几日,他竟然夷夷学语了,会叫娘了。他叫了我几天的娘亲,便是我裴芷妍的儿子。”裴芷妍淡淡地说道。
“你!”裴芷萱的手指颤抖地指着裴芷妍,“你这个毒妇!贱人!”
面对她的咒骂,裴芷妍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要说毒妇,妹妹可还记得云姨娘?”
“姨娘?姨娘怎么了?”裴芷萱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云姨娘好的很,据说她终日能吃能睡。”裴芷妍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不过......”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不知云姨娘还认不认得她的好女儿。”
“你们?!你们当初不是说姨娘去了庄子,不过是静养的吗?”裴芷萱质问道。
“妹妹可真是天真啊。”裴芷妍冷笑道,云氏犯了那样的错,便是崔月娥真心送她去庄子上静养,没有人照应,那庄子上的恶仆也不会放过她吧。
云氏哑了,送到庄子上,那庄子上本就是一些刁仆,惯会看人下菜,云氏风光的时候对他们也没少管教,如今云氏落难了,送到了那里去,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姨娘?你忘了,夫人去世后,姨娘待你如亲生,甚至比对我都好!”裴芷萱怒道。
裴芷妍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望向裴芷萱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和讥讽。
“好一句待我如亲生。”裴芷妍的语气中透着一丝讥讽,“云氏笑里藏刀,表面对我关怀备至,实则是捧杀。她的虚伪,你是看不穿,还是装作无辜?”
“她待我好,只不过是因为我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裴芷妍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冰冷,“她要踩着我上位,踩着我替你铺路!”
裴芷萱脸色苍白,咬着下唇,颤声说道,“姨娘并非你所想那般,她那么对你,皆因她希望你过得好。”
“这话说出来连你自己都不会信的吧?”裴芷妍嗤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
她是裴府大小姐,又是林老将军嫡亲外孙女,身份高贵,上一世,她单纯无知,若不是受云氏蒙蔽,也不会落下那般凄惨下场,幸亏这一世,她幡然醒悟,为时不晚。
只是可惜,母亲之死,她却没能阻止。
“姨娘......”裴芷萱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我要救她出来。”
“呵,妹妹拿什么去救姨娘?”裴芷妍冷哼一声。
她如今自身难保,竟然还有心救云氏,可真是母女情深啊。
“妹妹如果真的不舍云姨娘,那姐姐便成全你,送你去庄子上与她团圆!”裴芷妍冷冷地说道。
不行,自己这个时候不能离开靖王府,如今王爷厌弃了自己,小宝也记在了裴芷妍名下,若是自己被送到了庄子上,只能与姨娘在庄子上等死了。
这个时候,裴芷萱竟然清醒了些,冷冷地说道,“王爷只是让我在玉香榭思过,姐姐无权将我送走!”
她不信王爷对自己会那般绝情,徐妈妈说的对,只要还能留在王府,有机会得到王爷的原谅,便有翻身的可能。
“那妹妹便慢慢思过吧,”裴芷妍语气慵懒地说道,“小宝估计醒了,他若是找不到娘亲,又该哭闹了。”
裴芷萱听到这里,紧咬牙齿,攥住拳头,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感受着那份疼痛。
裴芷妍不再理会她,转身离开房间。
银柳走到门口的时候,意味深长地交待看守的婆子,“伺候好侧妃,若侧妃有什么三长两短,唯你们是问!”
“银柳姑娘放心,我自是明白的。”那婆子满脸堆笑地应着,她是府中的老人了,如何不知银柳话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