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比头发还黑，学校静悄悄的，几只蟋蟀吱吱的叫着，在冬至到临前谱写生命的尾声。叶塔枕在余灰背上，他的身上有一种气息，说不出来的好闻，这气味奇特异常，说香不是香，说臭更不是臭，柔柔糯糯的，总之就是很吸引人。叶塔不自觉地靠近了些。
静谧的校道，微弱的灯光，两人慢慢走着，这是二人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都觉心中像有只小鹿一样，扑通扑通直跳。
和余灰在一起一个多月了，这还是第一次拥抱，呃......应该算吧？叶塔双手环绕着他的脖子，甜甜的想到。不过即使这样，她也感到很满足，余灰性格虽然闷骚，但是对她还是挺老实的，不会随便动手动脚，倒是自己好几次挑逗他，惹得他面红心跳的。
叶塔的脸滚烫滚烫的，不知是被风吹红的还是害羞，她看着余灰，发现他也是一般，脸涨的通红，还不停喘着气。
“余灰。”
“叶塔。”
叶塔轻轻喊了他一声，余灰侧过头，也正好叫她。叶塔道：“你先说。”
“我......”余灰的脸更红了，叶塔还纳闷他在害羞什么，谁知余灰吞吞吐吐的，憋出几个字：
“你能先下来一下吗，我......我背不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嘛！”叶塔扶着他肩膀，单脚站着。余灰双手叉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说道：
“你怎么这么重，我去，我......我快......哈——哈......”
“谁重啊！我明明和去年一样。”叶塔不服气地挺起胸，说道，“明明是你太虚，还怪我。”
“谁说的？”余灰又背起叶塔，哼哧哼哧地往外跑，趁保安不注意，一下就从校门口溜出去了。
“你爸妈不在家吗？”叶塔推开门，拿出拖鞋让余灰进来。余灰还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叶塔噗嗤一笑，说道：
“我妈在花店，我弟去她那吃饭了，晚些才回来。”
“噢，打扰了。”余灰走进门，叶塔道：“你坐，我帮你倒杯水。”余灰见叶塔还要去忙活，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回来。
“哎——”叶塔重心不稳的向后倒去，一下倒进余灰怀里，余灰也没想到她站立不稳，一下就扑了上来，赶忙扶住。
余灰搂着叶塔的肩，感觉她像水一样，多用一分力就会化去。他第一次这样抱着女生，香香软软的，粉白的脖颈，黑色柔顺的头发，还有一股很好闻的气息，惹得他心念摇荡。叶塔的身子滚烫滚烫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她依偎着余灰，两颗心同频跳动着，连呼吸声都清晰可听。
“门开没关呢。”叶塔松开余灰，单脚跳着要去关门，余灰却伸手一拉，又把她拽回，扶着坐在沙发上。
“别动。”余灰去冰箱冷冻层找了一下，翻到一盒叶豫豪冻的冰块，便拿了水果刀把冰块挖出来，拿了一个透明塑料袋，把冰块都装进塑料袋里，然后打了个死结，拿过来敷在叶塔脚踝上。
“嘶——很冰！”叶塔下意识缩了下脚，余灰柔声说道：“别怕，冰敷一下就好了，不然会越来越肿。”
“嗯。”叶塔看着余灰认真的眼神，心里感觉暖暖的，余灰一手捂着叶塔的脚，一手捂着冰块，和叶塔聊着天，过了一会儿，他问道：
“叶塔，家里有没有红花油啊？”
“红花油？嗯......好像是没有，不过我妈前几天买了一些红花粉煎药喝......”
“在哪里？”
“在厨房柜子的第二层，有一个白色塑料袋......”叶塔还没说完余灰便去厨房，拿出红花粉，倒了小半碗，又去冰箱拿了两个鸡蛋，打了一个进碗里，用筷子搅拌。
“余灰，你在干嘛？”叶塔被他一系列举动搞蒙了，余灰没有回答，说道：“家里的医用箱呢？”
“什么医用箱？”
“你弟弟整天捣蛋，家里肯定有备些药和纱布之类的，对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叶塔指了一下电视底下的柜子，“那里面有个棕色的鞋盒，里面应该有你要的东西。”
余灰打开鞋盒，拿出医用敷料的纱布和绷带，待碗里的敷料和成泥巴状后，铲出盖在叶塔脚肿处，再用绷带包好。
叶塔感觉一阵冰冰凉凉的感觉敷在脚踝，“好了。”余灰打好结，把拖鞋给叶塔拿来，说道：
“大概就先这样吧，今天就别洗澡了，明天再去医院看看，检查一下有没伤到骨头。”
“嗯。”叶塔微微点头，眼中暗波涌动，余灰站起身，拍拍她的头，宠溺的表情洋溢于脸，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的秘密顺着眼角泄出。
“你有什么想吃的嘛，我下去给你买。”
“嗯......我想吃——”叶塔食指抵在嘴角，细细想了想，忽道，“欸？你爸爸妈妈不是在家吗，你赶紧回去吧，等下他们起疑心了。”
“没事，我爸出差了，我妈今天晚上看晚自习，让我自己随便吃点。”
“哦，那就好。”叶塔放心地点点头，站起身去厨房：“哈哈哈哈哈哈那我就亲自下厨，做一顿我最拿手的凉面给你吃......
“嗳叶塔，你脚还肿着呢，别乱跑。”余灰担心她的伤势，忙起身拉住她，叶塔却把他按回沙发，说道：“哎呀没事的，在自己家还能摔了，你就放心吧，等着啊，秋茜都吃了好几次了呢，我一定要让你尝尝......”
“那我去帮你。”余灰不放心叶塔，也跟去了厨房。叶塔让他帮忙洗青菜，自己去捞面和做调料。面起锅后，叶塔将它盛在锅里，淋了一些油，放在窗边，晚风灌进屋里，叶塔拿着筷子，一遍遍的夹着面条，让它透风降温。
“如果要降温的话，放冷水里不就好了吗？”余灰好奇地问道，叶塔道：“不行，那样就没那么干爽了，我这样挑一挑，一会儿就冷了，你应该还不饿吧？”
“不饿。”
“咕噜噜——”忽然传来一阵咕咕叫声，余灰尴尬地低头，叶塔笑道：“还说不饿，没事，一会儿就好了，再坚持一下。”
两人闲谈了一会儿，叶塔从厨房拿来调好的酱汁，淋在挂面上，再配上一点香菜、花生还有黄瓜丝，两盘极有卖相的凉面就新鲜出锅了。
“嗯——好好吃！”余灰嘬了一口就竖起大拇指，叶塔很小就学会了做菜，自己没事还钻研学做了很多甜品之类的点心，馋得弟弟直流口水。她看着狼吞虎咽的余灰，心里噗嗤一笑，说道：“慢点吃，你看你，别噎着了。”
“这绝对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条了......”余灰刷刷刷的就把一碗凉面给吃完了，意犹未尽地擦擦嘴角，说道：
“叶塔，要是你一直给我做饭吃就好了，你做的饭比我妈做的好吃多了。”
“别乱说。”叶塔听他夸赞自己，心里高兴的很，眉眼弯弯的看着余灰，“你觉得好吃的话我可以经常给你做，我还会做蛋挞呢，还有好多甜点，下次给你带到学校去，我们中午一起吃。”
“真的嘛？”余灰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地看着叶塔，忽而嘴角一翘，笑道：
“没关系，以后娶了你，天天给我做好吃的。”
“净说鬼话。”叶塔白了他一眼，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余灰双手撑着头，看着她，眼中似星河流光，看得叶塔酥酥暖暖的。叶塔倒还有些不好意思了，埋头吃面，吃了两口之后发现余灰还在看自己，便道：“你干嘛一直看我。”
“看你不行吗，万一以后看不到了呢。”
“说什么呢，赶紧呸呸呸。”
“呸呸呸。”余灰笑道，“我乱说的，我们可是说好的，要一起上一中。”
“是呢，我们还拉过钩呢。”叶塔比起小拇指，余灰伸手勾了上去，说道：“再拉一次，就又多了一百年不许骗。”
“哈哈哈哈哈哈——那就再拉一次。”叶塔勾起余灰的小拇指，两人一起唱道：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骗了就是猪八戒......”
“不过余灰。”
“怎么了？”余灰见她情绪有些低落，叶塔道：“如果我没考上一中，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呃......那我得考虑一下。”余灰忽然正色，咳嗽了两声说道，“我会和你分手吧，然后在一中找一个更漂亮、成绩更好的女朋友，然后......”
“我就知道。”叶塔赌气地嘟起小嘴，余灰马上赔笑道：
“骗你的啦，如果你觉得你考不上一中，那我也不考一中了呗。”
“什么？”叶塔忽然生气地直起腰，严肃地说道，“不可以！余灰，你一定要进一中，不能为了我而放弃这个机会，不然我会很愧疚的。”
“我会好好努力的，当然不仅是因为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我真的很想进风易一中。”
“真哒？”余灰眼中露出一丝欣慰，叶塔坚定地点点头：
“当然。”
“那你可要说到做到哦。”余灰伸手将她嘴边的芝麻挑去，叶塔吃完后余灰背起书包，去门口穿鞋子。
“虽然我很想看看你的闺房，但有些晚了，我得在我妈回家之前回去。”余灰露出一口白牙，笑眼弯弯。叶塔却抱着胸说道：“我才不让你看呢。”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收拾好。”
余灰呲笑了一下，说道：“那就等你收拾好了来看，好好做作业哦。”他摸了一下叶塔的头，转身去等电梯了。
“拜拜。”余灰跟门缝里探出头的叶塔道了别，轻轻把门推上。叶塔在猫眼里看到余灰进电梯门，才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余灰，你知道吗？这题为什么用with？”
“嗯......这里with应该是做伴随状语，”
“嗯，没错，坐下。”英语老师拍拍黑板，提高了音调，“这里的with用法，和我们之前讲的都不一样......”
余灰一手撑着头听着，无聊地转着笔，看向右前方那个空荡荡的座位。
叶塔今天没来，估计是去医院检查了，但愿没什么事。余灰小时候也受过伤，这种扭到脚踝应该是没多大问题，静养几天就好了，不过要来上学就怪麻烦的，而且易南中学从校门到教学楼要先走一条超长的上坡，然后再经过操场，最后才到教学楼，正常走都要十分钟左右。这么远的路对于叶塔来说，肯定是件麻烦事。
“喂。”下课后，张皓转过头，往叶塔座位的方向甩了甩头。
“干嘛？”
“怎么回事？”
“去医院了。”
“我超？”张皓一脸惊讶，问道，“这么快就做b超了？”
“滚。”
张皓还想炮两句，余灰却被叫到了办公室，与之同去的还有颜可。余灰到那后发现苏栩岚鹿之菻还有罗超也在那，便和他们聊了起来。
“都来了啊，快，过来过来。”丽姐从门外进来，把教材放在桌上，说道：
“我简单的说一下，嗯......再过一个多月就要期末考了，你们可都好好考呀。最后一次期末考了，加上这次考试，初一到初三总共5次期末考，要作为是否能参加一中保送考的依据。”
“所以校长上次开会说了，要给你们先通个气，不过我想你们肯定没问题的，正常发挥就行，我们学校每年大概有十五个保送考资格，你们肯定能拿到的。”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笑了笑，丽姐道：“不过余灰你可要小心点啊，我听顾老师说你初一下期末考考历史的时候答题卡涂错了是不是，那次考了五十多名是吧，所以你加权一下，这次考试得考个前三才行呀。”
“没事，我们让让他就好了。”苏栩岚打趣说道，“我没意见，之菻肯定也没意见。”
罗超道：“我排名在余灰后面，不要紧的。”
大家目光看向颜可，颜可呆了半晌，丽姐笑道：“就你鬼主意多，排名是能让的吗，又不是你家的，你掉下来后面的人自然就上来了，哪有这种好事。”
苏栩岚耸耸肩，丽姐道：“没事了，回去上课吧，颜可，你留下。”
众人散去，颜可留在原地，丽姐道：“坐，别紧张，老师想和你谈谈。”
“嗯。”颜可坐在老顾的位置上，丽姐道：“顾老师今天没来，她托我问问你，有没有想去别的城市读书的想法？”
“您的意思是——”
“我想说，”丽姐抿了一口茶，“你的数学很强，可以走竞赛这条路，去鹭岛一中，甚至是福安一中读书。”
鹭岛一中和福安一中位居省内最强高校前二，特别是福安一中，位于省会城市福安，是全省最强的高中。除了本市外，每年还面向全省各地市招取最好的生源，风易市每年被特招进去的寥寥无几，更别说具体到各个学校，近几年也就易北中学听说有一两个人去了福安一中，这都是大神中的大神了。
颜可缄默不语，丽姐缓缓说道：“不过你也别着急，还有大半年时间，我想就算你不走这条路去更好的平台，我们风易一中也不差，虽然不能和鹭岛和福安那些大城市的一中比，但在省内也是前十的高中，实验班你是肯定能进的，这点我一点儿也不担心。”
丽姐笑眯眯地看着她，颜可礼貌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会考虑的，老师。”
“嗯，那就先回去上课吧，其他没事了。”
“耗子，今天咋办啊？”
寒风簌簌吹过，操场上人头攒动，阿姜在台上拿着麦克风指挥。
“七班八班跑得不错，今天有二十多个同学满分，比昨天有进步......好，九班十班，到起点集合！”
“还能怎么，硬跑呗，实在不行也没办法......”张皓搓着手，在起点跳了几下，让身体活动开。
“十班！”
“必胜!”
“十班!”
“必胜！”
温炜带头喊起口号，瞬间就拉满了气势，他自己穿着一身运动短裤，脚穿耐克Air max 27c半掌大气垫，上身披着一件校服外套，看来是有备而来。他走到起点最前面，轻蔑地看了旁边的张皓一眼，仿佛在说：“呵，还有什么花招没使的尽管来吧，今天可不会像昨天一样了。”
“十班九班，准备好没有？预备——”
温炜大吼一声，把外套甩到一边，蓄势待发。
“跑！”
两个班六十多号男生同时起跑，温炜起跑加速，抢到第一道的位置，之后一路保持领先。张皓和吴天豪死死咬住，紧跟着温炜。
“加油！加油！温炜，今天要跑到第一来。”丽姐在旁给大家打气，温炜比了个大拇指，露出一口白牙，表情在说：“包在我身上。”
今天没人搞事，他可以按照自己节奏来，平常都跑3分10多秒，昨天被带节奏了，跑了历史最差成绩。今天不会了，今天他准备充足，准备向跑进3分10内发起冲击。
“男生第一名很快哦，四百米——1分15......”温炜步伐平稳，大步有力，逐渐把第二名张皓拉开有二三十米。可张皓还是不肯放弃，尽量跟住温炜。
很快到了两圈（600米），张皓感觉胸腔剧烈起伏，逐渐喘不上气来，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两分十秒，最后一圈！”温炜拉开大步，继续保持原有速度，甩开张皓五六十米。张皓放弃了，这个距离根本追不上，他摇摇头，想想今天就划水一下好了，把第一名让给十班算了。
“加油。”忽然身旁一阵红色飘过，短裤背心，背心后面印着个10号。
那个身影越跑越快，瞬间就在张皓前面几十米处了，正在慢慢接近温炜。
“呼——呼——”马上就要到最后一百米，温炜调整呼吸，准备为最后的冲刺做准备，这次他一定要冲进3分10秒！
放弃吧，九班，你们是跑不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