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充满怨气的转身走了,当走到门口的时候,无力的依靠着门,慢慢的倒在那里。
媚娘看见后,起身大叫,快来人,传御医。
公主。
公主,公主。
哎呀,是血。
太后不好了,是孩子,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太平苦痛的说,我的孩子,我孩子啊……
媚娘愣在原地,这一切,一开始就不应该发生。
小顺子对春说,公主啊,人都烧了三天了,死过去好几回了,唉,真作孽啊,太后急坏了,非得你来不可,公主嘴里里一直喊你,好好的,日子怎么一下成这样了,什么人都不让见,连太后都不让。
随后到了寝宫,小顺子推开了门,公主,春来了。
春望着脸色苍白的太平,握紧着她的双手,满脸的心疼。
太平说道,春,保住孩子,他没有死,你要把他救活,小声点儿,小声点儿,别让外人听见,把他带出去,不要留在宫里,我不放心,到处都是眼睛,不要让母亲知道,她要是知道的话,我们就出不去了,我要是死了,你就把他当成你的儿子,好好的待他,像待我一样。
春,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现在只有指望你了,告诉我孩子没有死,他是我和薛绍命根子,是我唯一的信念,我对不起薛绍,我真是太伤心了,太伤心了,他们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出去……说完之后,太平就晕倒了。
媚娘在门口听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久久的不离去。
在甘露殿上,武三思对着媚娘说道,太后,英公徐敬业在扬州谋反,气焰极其嚣张,公然的与朝廷作对,声称重振李氏雄风,上个月将朝廷派去劝降的大员首级悬于城头,达一个月之久啊,对朝廷的蔑视,已达到了发指的程度,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叛军……叛军现已攻下楚州、润州,开设匡复府,自封扬州大都督,传闻天下要讨伐太后,近又招其党羽,汇集扬州总部,他们设坛盟誓,打造船只,扬言要渡江北上,太后,情势诚然危急,臣心急如焚,近日来,不敢有丝毫的倦怠,夜以继日的查其党羽,现已查明的有,周至、徐敬猷、给事中唐之齐、詹事司直隶杜求仁、周至尉魏思恩、怡海丞骆宾王、楚州司马李崇福、左鹰卫韦超、长安主簿李季元,以及监察御史薛颐,臣诚劝太后当机立断,将叛军及其家眷一网打尽,向天下昭示您的英明与威仪,臣在此,愿请令出击,不斩除祸根,甘愿卸甲归田,请太后明示,太后……
媚娘躺着说,薛颐,哪个薛颐啊?
监察御史,已故驸马薛绍的哥哥薛颐。
果真是他。
婉儿,雨下了很久了吗?我记得太平回宫那天,就下上了。
太后,已经下了五天。
连天公都要与我为难。
三思。
臣在。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
秉公执法,毫不留情,唐律分明,违抗者斩,诛灭九族,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决心。
你有这样的决心?
臣已经在心里筹谋,只等太后一声令下,马上付诸行动。
你很坚强,这很好,我喜欢这样,就按祖宗的规矩去办吧。
谢太后。
不许对薛家的人无礼,明白了吗?
太后,薛颐谋反,已成定案,你这样厚此薄彼,恐怕很难服众人,再说薛绍抗旨不尊……
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去吧。
三思明白太后的意思,一定会从轻发落。
婉儿,我记得太平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漫天漫地的下着大雨。
随后,媚娘来到太平的床前,太平,你会理解我的,你终究有一天会理解我的,我仅仅只是想做一个尽职的母亲,请你理解我,太平,母亲很怕,我需要你,记得我曾经说过,咱这宫里只有我们两个女人,母亲很难,因为爱你,所以就更难……
太平眼角默默流下眼泪,睁开看着媚娘。
你醒了,你睡得好熟啊,好像永远也醒不来似的。
你怎么会在这,你来干什么?
太平。
我不想再见到你,我不再需要你,我不需要你……
别这样,太平。
春,我怎么会在这,谁把我弄到这来的。
太平,快躺下。
我说过,我永远不要到这来。
快躺下。
太平拽着春就要走。
别离开,你留下,你留下。
我不要在这多停留,哪怕是一个时辰,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你就这么恨我吗?
是的,我的感情早已被你剥夺了,你见到的仅仅是一具躯壳,她的心早已成爱情的祭品,她已经不再会为世间任何事物所动,我们走。
站住,你要去哪啊?
回家,母亲,我还能去哪,你忘记了吗?我已经不属于甘露殿了。
你已经回不去了,那已经不再是你的家。
薛绍虽然不在了,可我依然是他的遗孀,他的父母依然需要我,我要回去。
薛绍的哥哥,薛颐已经参加了徐敬业的谋反,薛家已经成了我们大唐的敌人,我不认为它还是一个光荣的去处,太平,留下来吧。
我们走。
太平。
薛府里,薛父给他的妻子盘发。
老爷,看你这样真笨,哎,从我过门啊,到现在,你一直没有学会给我盘头啊,不是偏得出奇,就是高的过了火,直挺挺的像座山,真难看。
你看,你看,老了,老了,你还要取笑我,这个盼头啊,有时候的确比登天还难,特别是,对我这样一个笨手笨脚的男人来说,你呀,就等下辈子,嫁给一个心灵手巧的男人吧。
瞎说,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下辈子了,这辈子还没过完呢,你是不是记得我曾说过,人活在这个世上,连命都是别人恩赐的,因此一定要学会把苦难当作荣幸,只要你的灵魂是洁净的,我的父亲就是这样,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叶儿的命运,他是我们薛家唯一的血脉啊。
有太平公主在,咱们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叶儿是咱们薛家唯一的一根独苗,有大唐公主那么爱着他,护着他,真是老天爷有眼啊,赐给我们薛家的殊荣。
这也了了,我在人世间唯一的一个念想,那我们两个就可以走得无牵无挂,无忧无虑。
侍卫带着人闯进了住宅,两位大人,时辰已到,请上路吧。
准备好了吗?娘子。
准备好了。
我们这也算是长相守了。
没想到绍儿的理想,咱们实现了。
是啊。
这辈子能陪着你,我知足了。
绍儿是个好孩子,我们就要去见他了。
太监端着白绫说,时辰已到,请两位大人上路。
太平坐着马车往薛府赶,下了马车,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住,公主,太后有令……
太平上去就是一巴掌,然后往里走,两边站满了侍卫,当她推开门后,看到两位老人已经上吊了,我来晚,他们走时是否安详?
武攸嗣说,安详,太后赐给了他们最体面的。
武三思接着说,死对两位大人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从前他们受过伤。
武攸嗣说,二位大人永远的信任你。
太平突然想起叶儿,叶儿在哪,你们为什么不说话,我的儿子在哪?
武三思惊奇问道,你的儿子,你哪有什么儿子?
太平上去想打他一巴掌,却被武三思给抓住了,我必须抓他,为什么要还你,薛绍犯了欺君之罪,如今薛颐又是叛军的党羽,犯下了诛连九族之罪。
武攸嗣说,大,大哥,叶儿是薛绍的儿子,与叛党并无关联,你就看在太平的面子上和我的面子上,放了他。
你就哪有你什么面子,人我们已经交给了太后,要,要就去找你的母亲,我们只不过是朝廷的命官,走。
太平霸气说道,你们等一下,春,去拿绢巾来。
不一会,春递给太平绢巾,太平接着咬破手指,太后,你还我叶儿,否则,您见到将是女儿的尸体,写完之后,直接扔到武三思的面前,你们都给我出去。
武攸嗣往地上捡起绢巾给到三思,他打开看了看,然后把它交给了媚娘。
媚娘转身看了看叶儿,你叫什么名字?
武承嗣拍了拍叶儿,快回太后啊,说话呀,叫什么?
我没名字。
你知道你的父母亲是谁吗?
快说。
媚娘说,你不喜欢我,婉儿,去拿点吃的来。
武攸嗣傻傻的说,我,我们都吃过了。
你们都下去吧。
是。
武三四开口说道,太后,恕我直言,您一世英名,现在却在犯一个危险的错误。
三思,不要说了。
不,您不能留下这个孩子,留下这个孩子是个祸根呐,您好好想想,多年以后,您又多了一个莽撞的仇人,岁月可以轻易地洗去眼前的这一幕,却永远洗不掉他心中的仇恨呐,复仇和报恩相比,人们往往会选择复仇,因为人们觉得它更有价值,这就是男人的本性。
跟你说过,不要再说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
媚娘笑着对叶儿说,你饿了吧,过来,不要怕,我是你干娘的母亲,来。
叶儿被眼前的美食所吸引,他走到桌子前,大快朵颐起来。
媚娘看着他吃的津津有味,所有的孩子吃东西都一个样子,嘴里总是塞得满满的。
叶儿边吃边说,我干娘在哪?
你想她了?
嗯,我想她。
她不是你的亲娘。
我干娘不要我了,为什么,她为什么不要我了,我听话,她说过,永远要和我在一起的,她为什么不要我了,我干娘为什么不要我了,她在哪,我干娘她在哪,告诉我呀,我说过,我听话的,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我听话。
把他带下去。
遵命。
我要我干娘,我要我干娘……
婉儿。
在。
你替我写下来,把叶儿还给太平,免他一死,但是必须要有两个条件,第一永远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不希望20年以后,再面对一个鲁莽复仇的青年,第二,把这孩子尽快送出长安,永远不得返回京都,否则格杀勿论。
是,太后。
你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