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了肖澜，楠南百无聊赖地到处逛逛，不知为何总有些不自在，总感觉忘了什么。
蓦然感到有人拍她左肩，楠南回头一看，那人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地……难看。
张婼黎说：“找你找老半天了，快点把外套还我。”
楠南听闻一僵。水瓶给了肖澜，而张婼黎的外套不知落在了哪儿，听对方一提，她才想起来。
此刻的她两手空空，张婼黎也低眸看向她那两只手。
楠南赶在对方询问之前说：“我……我去找！”说罢先往凉亭的方向跑去，除了那儿她没有再去过别的地方。
找到了外套后，楠南转身差点迎面撞上张婼黎。她以为对方会在原地等，或是缓步一路走着狠狠吐槽她一番。
结果对方只是悄无声息地跟上她脚步。
张婼黎眯眼从楠南手里拿回外套，说：“我外套重到拿都拿不动了？”
“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张婼黎一怔，她又听到了这三个字。这三个字一直只出自一人之口，再无他人。
“你还想有下次？行。”张婼黎坏笑一声，把外套扔回给她，“帮我好好保管，校运会结束了再还我。”
“……”
初三那年，张婼黎厚脸皮命令她抄作业，她都生出过把作业砸回对方脸上的冲动，而这次却没有生出把外套扔回对方身上的冲动。
楠南只回了一个字：“哦。”
张婼黎转过脸，道：“谢了。”
她忽然想到，以前对谁都会说的“谢谢”这二字，恐怕也只会对面前这个昔日仇人说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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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0米比赛检录，蒋楠南和张婼黎在同一组。
张婼黎的马甲上又是那个号码8，楠南想，这人还真跟这个数字脱不了关系。
大家挨个挨个上跑道时，张婼黎拍了一把她的肩说：“要不要打个赌？如果我先到终点，你就请我一袋子巧克力。”
楠南眨眨眼，觉得这个赌输的条件不算亏，毫不勉强地答应了下来。
“我可不是不重义，不会乱给你安排，你呢？如果你赢了你要什么？”
裁判员放下预备口令，楠南别过脸望向前方说：“我过后再想想。”
张婼黎“呵”了一声：“过后那倒不必，你肯定赢不了我，省点心思。”
哨声吹响，张婼黎一个箭步，跑在了队伍最前列。往后的几圈里，她一直都在第一。
楠南不太擅长长跑，越跑越累，双腿像灌了铅，视线和思绪都乱成一团，只记得自己已经超过了张婼黎，耳边还有晓思喊加油的声音，以及——
“张婼黎漏油！”
“张婼黎你有种跑快点啊没吃过饭吗？”
楠南：“……”
再次跑过终点后，一旁的裁判员提醒她还有最后一圈，楠南这才有了点坚持下去的动力。
后方传来张婼黎的喊声：“草！”
此刻跑道两旁都站满着人，这个含怒量惊人的字喊得又响又突然，丝毫不忌讳分贝，把楠南吓得回头一看，张婼黎摔在了跑道上，一个女生恰好超过了她。
“你他妈绊我干什么？！”张霸总吼这句话时比说那个字还大声。
加油声中夹杂着轻微的嘲笑声。
那女生赐了张婼黎一张充斥着冷嘲热讽的鬼脸，又超过了顿在原地的楠南，顺利一超超俩。
楠南往回跑，在她面前蹲下来，忍着喘气尽量把字咬清：“有伤到哪吗？”
张婼黎眉头皱了一下又松懈了，往对方肩上推了一下，很轻的一下：“都最后一圈了，管我干嘛？没看到被人反超了吗？”
“我又不跟她们比赛，我只跟你比。”蒋楠南站起来，朝对方伸出手，“你摔倒了我当然要等你，不然不公平。”
张婼黎没多想，握住她的手缓缓站起来：“行，我们现在站同一个地方，数到三就开跑，比看谁先到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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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结束之后，张婼黎的脸一直写着“扫兴”二字，与之大相径庭的是楠南，她的心情非常好。
张婼黎两手交叉，即使一脸不爽，还是强迫了自己：“你想要什么想好了没？”
楠南看向她的时候，脸上喜悦没怎么收敛：“明天吧，明天再说。”
张婼黎看到她一副喜滋滋的模样，一股莫名的酸味就涌上来。她想，只要每天魔鬼式训练，也可以凭实力赢下蒋楠南的。
她只能小声嘟囔：“妈的，下次不和这人比跑步了。”
她最看不惯别人在她心情不爽时笑，之前某个男生在她身后贴纸条恶搞，还狂笑她肺活量成绩差，结果被她把揉成团的纸塞进嘴里，还被她赏了一记脚踢。
不过现在面对的是蒋楠南，她倒没那个脾气。
张婼黎上前，两只手捏上楠南的脸颊，楠南被这举动弄懵了：“……干嘛？”
“别笑了，难看。”
“笑一笑都不……”楠南一怔，张婼黎这句话忽然叫她想起张婼黎的黑历史来。
曾经的张婼黎被墨水泼被冷水泼还被群殴，得来的只有嘲笑。楠南改了口，表情也淡下来：“好好，我不笑了。”
张婼黎也被她这改口的回答微微顿住。
对她们彼此两人来说都很神奇，以前不共戴天、一个看一个不顺眼的仇人，如今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好上了，张婼黎也觉得自己这个行为像极了朋友打闹。
楠南这么顺着她……怪和谐怪亲切的。
张婼黎顿时心情复杂，试探性地加重了些力度，楠南吃痛地小幅度挣扎着脑袋，掰开她的手，但动作很轻：“别捏了，疼。”
张婼黎松开手：“你居然不生气？”
要换做别人，最轻也是甩开她的手骂一个字吧，而蒋楠南就只有这点反应。
楠南捂着通红的脸，同样用张婼黎看她的疑惑眼神看回去：“……我为什么要生气？”
接着张婼黎陷入沉默，楠南也没什么想说的了，一起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