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忧伤伴随着丝丝哀愁，秦凡的声音空灵清澈，如雪山遇春的冰泉入世，带着寒凉彻骨，回荡在空旷的会议室内。
“戏一折，水袖起落。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扇开合，锣鼓响又默。戏中情，戏外人，凭谁说。”
说戏？
众人听闻这是秦子娱乐自己的歌，纷纷收回心神，认真的倾听。有一说一，秦子娱乐虽然成立没几天，可在座的，已经不会有人轻视了。
通俗的说，有秦凡这个妖孽在，哪怕在话筒前面拴条狗，他们也拿出必要的重视。
何况，这还是潜在“秦子娱乐老板娘”的出道歌曲？
李子的资料他们不多，但海戏的新闻都看了，李子在海戏可不是什么普通学生，早在刚入学，就被封为“海戏第一青衣”。
这种专业底子，再加上秦凡，哪怕是罗萱和刘学城，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惯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墨，陈词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皆我。”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只是听了几句，众人微微皱眉，就这？
曲调不错，歌词写的也很有韵味，只是……比较秦凡的其他歌曲，好像缺了点什么吧？
就用这首歌去打榜？还是说，你们的关系其实是外人误会了？这不是秦子的娘娘……只是个暖床的丫头？
可你公司名字都叫“秦”“子”了呀！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就在众人心思迟疑之际，一道让人头皮发麻的戏腔炸场，空灵的假声卷起层层声浪，直穿耳膜、穿透颅骨、悬停在大脑皮层之下。
我！德！发？
一向儒雅沉稳的刘学城忍不住在心底爆了粗口，你个妖孽还会唱戏？
罗萱的眼神如同见鬼一样，手臂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
崔峰最是夸张，似乎被吓到了，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后退了两步。前一刻还在唱着摇滚的男人，下一秒开口唱青衣，你敢信？
郭茉莉和一众经纪人不受控制的张大了嘴巴，你会说唱就很夸张了，你还能唱戏？
九叔膝盖一软，差点直接跪下，他只觉的秦凡的头顶泛起层层佛光，普照世间、光耀苍生。
这不磕一个真的合适吗？
方水儿眼眸颤颤，她在心底感慨，今日一行，不说其他，单是对演技的提升和磨练就已经值了。
只是当她看到那个站在钢琴前的窈窕倩影时，心底那份酸楚，却无法道与他人说。
如果……站在那里的，是不是就是自己？
从秦凡开唱的瞬间，李子就傻了，她再次丢了魂、失了魄。
李子原本想过，秦凡可能会给她准备一首类似《挥着翅膀的女孩》《隐形的翅膀》这种励志歌曲，鼓励自己；或者《烛光里妈妈》这种思念母亲的歌曲，好让自己早点走出心结。
又或者，会给自己一首情歌，好像《爱就一个字》。
可李子怎么也不曾想到，秦凡竟然会给她写一首：戏曲主题的歌曲。
戏曲……这是她的生命，是她生命中仅存的活力，是她的母亲在有限的时间里，留给她唯一的挂念。
他真的懂我……二丫没说错，他真的宠我……
当秦凡的戏腔开口，李子反而没那么震惊，因为无论秦凡做出什么事，她都会认为理所当然。
哪怕这戏腔，比教自己的老教授也不遑多让。
在戏腔侵袭大脑的瞬间，李子看到了那个记忆中已经变的很模糊的身影。
她头戴花冠，她身着锦衣；她脚踏云靴，她臂缠云袖；她漫步圆场，她青曲嘹亮。
她还是那个记忆中的样子，只是这一次，李子感觉，自己离她好近好近。
余音绕梁，空灵飘逸，秦凡从钢琴上收回手，却见李子端庄而立，双手盘绕，在身前打了个舞花，按于身侧。
以青衣大礼，认认真真恭恭敬敬的作揖而拜。
“谢过先生赐曲，李子定不负先生所望。”开口同样是纯正的青衣戏腔。
这一拜，无关私情，无关故爱。
青衣，拜青衣。
秦凡露出恬静的微笑，起身受了这一礼。
他为什么会唱戏？在李子加入公司的那天，他就写下了这首，《赤伶》。
然后，他“看”到了梅兰芳……所以，他不但能唱青衣，还能唱花旦……
而对这个礼，他自然不会陌生。
直起身，李子仿佛片刻间长大，眼角虽然挂着泪，但脸上却是浮现沉静，目光灼灼，神情坚毅。
刘学城的表情管理也失控了，他古怪的看了眼罗萱，却发现罗萱也正苦笑的看着他。
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的眼中的意思。
这明牌打的，是不是草率了？下个月的新歌榜，注定腥风血雨。被秦凡怼了其实还可以接受，可被这小丫头片子按地上摩搓的话……这老脸可就真的丢尽了。
“既然李子的歌大家听了，也帮忙听听火车下个月的新歌。”秦凡清了清嗓子，直接招呼乐队的人准备，自己则拿起电吉他，挂在了肩上。
“二丫，这是节奏。李二，你认真听一下，正式发歌的时候，你来唱。”秦凡将早准备好的乐谱递给了二丫，冲着李二喊了一句。
“我唱？”正在调试吉他的李二惊愕的抬头。
“当然，你不会还想让我这个老板亲自上场吧？”秦凡玩味的白了李二一眼。
“你下个月不发歌？”刘学城皱着眉头，忽然感觉到了侮辱。
罗萱和崔峰也是皱起了眉头，这算什么？让一场？还是不屑下场？
“我也很想和大家打一场，不过实话实说，于我个人而言，过犹不及。各位多多包涵。”秦凡微微沉思，拱了拱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几人的表情僵住，过犹不及？
崔峰最早回神，看向秦凡的眼神充斥着敬佩。
刘学城和罗萱同样一脸震惊，还有嫌弃自己热度的？这个时候不趁热打铁？乘胜追击？
然而，他们很快也回神。反倒是几个经纪人，在听到秦凡的话后，都第一时间眯起了眼。
这秦凡，果然厉害啊。
什么叫过犹不及？九月新歌榜，秦凡单人持剑，屠尽榜单，十月新歌榜，秦凡隐于幕后，赠剑江湖，持剑者依旧屠戮各路英豪。
这才是效益最大化，他本人下场，即便拔得头筹，也终究落了下乘，其效果，远不如不下场的好。
给火车的新歌，秦凡挑选了李克勤的《红日》。很励志很正能量的粤语歌曲，但它遭遇了《喜欢你》同样的待遇。
一曲终了，会议室内众人只感受到了这首歌很燃，很有节奏感。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