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衍在去上班的路上，就听到周围的百姓在议论纷纷。
“听说那个灭门案的凶手自己到衙门去自首啦？”
“是啊，这回衙门的效率倒是挺高的，这么快就破了这个案子。”
煎饼摊的老板正和包子铺的老板小声讨论着镇上难得一遇的新鲜事。
“要我说，这人可算是为民除害了，想想我们镇上多少人吃了那王家恶霸的亏啊！”
“就是啊，城西那家人，好好的一个姑娘，倒霉被他看上眼，转天就将人抢走了，这可不是老天开眼了嘛！”
煎饼摊老板一边嘬着牙花子，一边朝地上呸了一口唾沫。
“诶，我听说，这凶手可就是前段时间告示里提到的那家人的遗孤！可怜见的，一家人都死在王员外手里，能靠着自己把仇人杀了报仇雪恨，我可敬他是条汉子呢！”
“可不是嘛！”
拍手叫好的声音不绝于耳。
周衍的神情也松快了不少。
这世道明辨是非的人还是很多的，他也很庆幸自己将王员外犯下的恶行公之于众，起码能让那个孤苦的少年少受点非议。
杀人当然是罪无可赦，但让人了解了背后的缘由，起码也能告慰那些冤死的人。
“周衍！你来啦？”
方子奇见周衍到了门口，赶忙过来迎接，还不停地上下打量，生怕他在凶手那儿吃了亏。
“他没为难你吧？”
周衍冲他摇摇头，“夙愿已了，他又何必再为难我。”
“那......他说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再正直的人也抵挡不住八卦的诱惑。
方子奇满脸的好奇，昨晚他一夜没睡好，当然，主要是因为担心周衍的安全，但是这个“惊喜”也让他抓耳挠腮了许久。
“无可奉告。”
周衍当然不能告诉他，一切自有皇上定夺，万一走漏了风声，燕舟的一番布置不就白费了吗？
“哦。”
方子奇有小情绪了。
但是没人哄。
过一会儿他又打起精神，跟周衍说了目前的最新情况。
“他今日一早就过来自首了，对他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我也要回京整理宗卷好向皇上禀报事情处置的情况了，你有什么打算呢？还是继续云游吗？”
周衍呆了一下，“你不是这衙门里的人？”
回京？难道这是京城的什么大官？
我靠，皇上到底招揽了些什么人才啊？
“我不是衙门的人啊，我是刑部的。”
方子奇不知道他嫌弃自己嫌得跟狗屎一样，还纳闷他怎么会觉得自己是衙门的人。
“刑部？难道你是刑部尚书？”
周衍仔细地盯着他看了一阵，看着没那么老啊，莫非这人也吃了什么永驻青春的丹药？
“不、不、不，我只是刑部侍郎。”
方子奇连连否认，虽然不出意外自己可能也许大概就是下一任的刑部尚书了。
“......”
刑部侍郎也就比刑部尚书低一级而已。
周衍这下真的担心燕朝的未来了。
“你既是京官，难道不认识摄政王？”
他肯定是在忽悠人，刑部侍郎怎么也会跟摄政王打交道的吧？看见燕舟本人都没认出来，还在这儿跟他吹牛逼呢！
“摄政王？当然久仰大名了，只是我一向都在各地查案，至今还未见过摄政王的尊容。”
说起来还挺遗憾的，毕竟自己能到刑部去，还是受摄政王的推举呢。
“你破案率应该不高吧？”
周衍闲闲地开口。
“呃，还行吧，我到刑部也没多久，还不太有经验，加上这次我的搭档因故没跟我一起来，倒是确实没有以往顺利，不过，幸亏遇上你了。”
方子奇朝周衍拱了拱手，一脸的感激。
“没到刑部多久就能当上刑部侍郎？”
这人不会背后有人吧？
“哦，那是因为前一任的刑部侍郎被革职了，其他的同僚都说自己年迈无力，无法胜任，周尚书只好让我来当侍郎了。”
“......”
果然卷王也拼不过锦鲤。
因为凶手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案件很快就审理完毕，当场判了个斩立决。
周衍也没有格外生枝替他求情，大鱼还没捞上来，不宜打草惊蛇。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到牢里见一见那个少年。
“格朗，你的阿爸阿妈和阿姐都葬在何处？”
周衍见少年正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出声问道。
格朗回过神来，抬头见是周衍，嘴唇嗫嚅着，“就在小渔村。”
声音小得让人以为是幻觉。
“不论如何，你为你的家人报了仇，已经对得起他们了，要怪就怪那些作恶的人。”
周衍叹了口气，还是出声安慰这个丧失了求生欲望的少年。
“等你行了邢，我会向大人求情，请他将你的尸首交给我，让你跟你的家人们团圆。”
虽然人死灯灭，希望老天爷让他们再圆了这一世的亲情吧。
格朗眼睛一亮，朝周衍拜了下去。“谢谢你！”
他最怕就是在黄泉路上找不到阿爸他们，若是能葬在一起，一定会见到的！
到了这一刻，压抑已久的泪水才从他的眼眶溢出来。
周衍避开了他的跪拜，静静地陪着他宣泄自己的情绪。
......
“王爷！找到他们存放私盐的仓库了！”
燕舟正跟下属商议着回京的事宜，听到手下来报，面上终于有了一丝人气。
一直绷紧神经的下属也跟着松了口气。
王爷的低气压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啊！
“立即安排人手将仓库把守住，等我的命令，时机合适就将那些私盐全部收拢，和那个仓库相关的人员一个也不能放过。”
“是！”
手下领命退下。
燕舟沉思了一会儿，有了这些证据也不怕那些人仗着自己的身份赖账了。
“今日就到这儿吧。”
不知道小孩儿那里进展的顺不顺利。
到底是要把他一起带回京，还是放任他继续在外面云游，燕舟还没有定论。
小孩儿这段时间对案件的积极程度他都看在眼里了，脸上的笑容也比在宫里多了许多，对他的态度虽然说不上好，却莫名让他觉得很舒服。
静静地想了许久，燕舟还没有厘清自己的想法。
算了，先把人带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