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胖橘甩袖而去,剪秋便难掩担忧:“娘娘,格格,如今咱们可怎么办……”
姜莘莘是真的有了打算,笑着扶起剪秋,安抚她道:“我早就打算好了,青樱如今头脑清醒,又怀了孩子,将来你出宫做事,遇事便能去找她。”
剪秋直接拒绝:“奴婢不要出宫,格格你到底什么意思?”
姜莘莘继续说道:“当然,青樱不一定可靠,毕竟我的确很少受乌拉那拉氏的恩惠,况且乌拉那拉氏于我还有杀子之仇。可青樱不一样,她是在全族精心培养之下长大的,享受了最多的资源,所以乌拉那拉氏一旦有所求,她必须要有所回报。”
“所以我原本是要安排你去蒙古找恪靖公主的。”
“漠北之地环境苛刻,连漠南之地都比不上,更何况京城乃至江南了。可我在江南也好,在更往南的福建、两广之地也好,都没什么势力,无法保证你的安危,所以只能委屈你去漠北那蛮荒之地了。”
剪秋心中惶恐万分,连声音都止不住颤抖:“格格,您到底想做什么?!”
姜莘莘握住剪秋的手,依旧是那副笑模样:“或许我的人生在弘晖被他的所有亲人算计致死的时候,就该结束了吧。”
“是我满心怨恨,竟然还对那可笑的情爱抱有一丝希望,害得弘晖罪孽缠身,也将自己变成了厉鬼。”
“如今啊,我觉得自己的罪孽大抵是赎清了,就不想继续在这个人世间待下去了。”
这些都是宜修本人的意思,姜莘莘自己也觉得没必要在这个世界继续待下去了,只是她不能自我了断,只能等待一个旁人对她出手的机会。
而如今就只看大胖橘那边的动作了。
剪秋泣不成声,跪在地上仰望着姜莘莘微笑之中略微疲惫的面容,她有心想要祈求姜莘莘留下,可她心里也十分清楚,她这些年过得太苦。
更何况她自诩跟姜莘莘情同姐妹,所以越发不能开口留下她。
大胖橘对纯元的留恋跟狂热在逐渐淡去,但这并不代表他能眼睁睁看着纯元的娘家乌拉那拉氏背上诛九族的罪名,所以姜莘莘弑君之举没有传出半分消息,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对姜莘莘做出任何处罚,甚至宁妃的九阿哥的洗三也好,满月也罢,都是姜莘莘一手操持的。
可是等五福晋一进门,姜莘莘就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生机在悄悄流逝,她明白,这是大胖橘动手了。
于是剪秋跟江福海二人被姜莘莘安排着以接手出海船队带回来的东西为名,安排去了泉州,绘春就接替了剪秋,随时候在姜莘莘身边,江福海的徒弟小李子则接替了江福海,暂时领了景仁宫太监总管的职位跟事务。
沈夫人是参加完了宁妃的册封礼过后,在出宫归家的,因为对宫中许多事情不了解,见大胖橘一个多月都没进后宫,还念叨了两句。
而宁妃已经习惯许多事情了,熟练地安抚沈夫人道:“咱们这个皇上,大多数时候都不是个沉溺女色之人,如今前朝战事越发吃紧,皇上不入后宫也是寻常。”
沈夫人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她就要出宫了,只能多提醒两句,希望能引起宁妃的重视:“可是我觉得宫中暗地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娘娘可一定要小心啊,如今你不是一个人了,还有九阿哥呢。”
宁妃知道自己的额娘不会无的放矢,暂且将这件事记下,打算等自己的额娘出宫之后,去找敬妃商量一下。
九阿哥满月了,宁妃过了册封礼,沈夫人携带着不少赏赐高兴出宫回家了,三福晋青樱的肚子也满了三个月,坐稳了胎,要出来走动了,宫里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姜莘莘还开放了原来的戏台子漱芳斋,允许有钱有闲的嫔妃去听戏,于是谁也没将大胖橘不入后宫的事儿放在心上。
姜莘莘眼看着下半年节日越来越多,干脆直接放出了自己病倒了的消息,然后嫔妃们就打算给姜莘莘安排侍疾。
姜莘莘直接拒绝了,“本宫是上了年纪才会如此,你们大多年轻,只管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比什么都强。”
这话一出,别说本就聪慧的敬妃、宁妃之流,就连公认不够聪明甚至显得愚蠢的齐妃都觉得不好了,一脸担忧地问姜莘莘道:“皇后娘娘这话说得竟有些不吉利,可是太医说得不好?”
听听齐妃这话,后宫嫔妃连针对齐妃的想法都没了。
姜莘莘解释道:“人总是有旦夕祸福,生老病死,本宫从前生育之时便损了根基,如今能无病无灾到这个年岁,已经是许多人望尘莫及。”
“你们都安心回去吧,前朝战事吃紧,后宫可不能生乱,不然触了霉头,本宫可无力解救。”
众嫔妃忧心忡忡走出了景仁宫,连带着三个年轻福晋也担忧起来。
永和宫跟咸福宫,一个在东六宫,一个在西六宫,宁妃走出景仁宫就对敬妃说道:“敬妃姐姐,妹妹有些宫务想要跟姐姐聊聊,不知姐姐可有空闲?”
敬妃知道宁妃想要聊什么,她也想跟宁妃通个气儿,便欣然答应。
等两人在咸福宫坐定,宁妃就迫不及待说了当日她额娘沈夫人说过的感觉宫中发生了什么大事的话,“当日额娘看起来有些担忧,妹妹我一心扑在九阿哥身上,只当额娘不了解宫中情况,想多了些,如今看来,怕是真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敬妃深以为然,“是啊,皇后娘娘突然重病在床,还一副要交代遗言的架势,今日在景仁宫,本宫竟感觉心惊胆战。”
宁妃思来想去,觉得或许是帝后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但她不甚了解潜邸的事情,所以才找上敬妃这个潜邸老人。
“姐姐知道当年在潜邸之时,皇后娘娘跟皇上之间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吗?妹妹觉得,皇后娘娘病重的症结,或许就在此处了。”
敬妃给大宫女含珠使个眼色,含珠便躬身退了出去,宁妃也让今日跟出来的大宫女采月一并退了出去,殿中只留下敬妃跟宁妃二人。
等确保殿中安全了,敬妃依旧压低了声音,才对宁妃说道:“妹妹年纪小些,但想必也听过昔年纯元皇后惊鸿一舞,引得皇上一见钟情,在乾清宫外跪了三日,终于求娶到了佳人的故事。”
宁妃点点头,那个时候她年纪小,但正好在京城外祖家做客,也的确听过一耳朵,只是没敬妃说得这样详细而已。
敬妃轻叹一声,再开口,满是对纯元皇后与姜莘莘的感慨:“这故事固然让人心动、感念,可谁都不敢再提当时纯元皇后已经定亲,只等夫婿归京便要大婚,更不敢提尚为侧福晋的当今皇后,已经怀有身孕将满八月,尤其不敢提纯元皇后穿着妃位吉服在潜邸花园里惊鸿一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