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回家
后来的几天，沈悦在田玉和周山以及周初帆的陪同下，在温州周围转了转。
她看到了那条将温州市分为两半的瓯江，在一个小区的巷子里吃到了她觉得最好吃的鱼丸面，同时也尝到了田玉亲手制作的正宗瘦肉丸。
老两口将沈悦当成自己的亲闺女一样的对待，连带着周初帆这几天的伙食都好了许多。
街道上过年的喜气开始逐渐浓郁，每一处路灯上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和中国结。
沈悦说想要放礼花，可周初帆告诉他温州市里面不让放，不过还是可以回永嘉放。
临行前的那天晚上，周初帆还是带着沈悦出了门，小小的县城里，街道上满是手拿各种烟花的小孩，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沈悦的大衣还被路过的鞭炮烫出了一个小洞，不过她并不是在意，周初帆给她买了仙女棒还有许多手持烟花，二人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就准备将这些烟火燃放。
“好了吗？我点燃啦。”沈悦拿着两根大号的仙女棒，这种并不是那种灰色的小仙女棒，而是特大号，燃烧起来是彩色的那种。
周初帆举着手机将镜头对准了沈悦，在纠结了片刻后还是将拍照模式调成了录像。
“好了好了，你点吧。”周初帆将焦虑拉大，昏暗的画面下一秒就被剧烈燃烧的仙女棒给点亮。
火光照在沈悦的脸上，透出了甜蜜幸福的笑意，她看着镜头开心地说着：“这个仙女棒好漂亮！你可得给我好好拍！我要发给学姐她们炫耀一下呢。”
“包的，你老公的技术你不知道吗！”周初帆回应着对方的话语，视角围绕着沈悦不停地转动，就像在拍一部电影一样。
给沈悦拍完了视频，他被对方拉了过去，手里同样塞了一根仙女棒。
“拍个合照！”沈悦将手机找了个地方对准自己放好，在点下录制后，便快步朝着周初帆跑去。
两人互相点燃了各自的仙女棒，然后在空中不停地挥舞变换动作，在镜头下，仙女棒的火光轨迹时而构成一个爱心，时而又变成两个光圈。
身后远方炸起了绚烂的烟火，恰好被镜头给一同捕获。
在回家的路上，沈悦挽着对方的手臂，查看着先前拍摄的视频。
每一帧都是那么的幸福，两人的脸上笑容是那么的甜蜜，可越看她就越心酸，这些美好珍贵的回忆只能永远保存在手机与二人的回忆里面。
“明年我们也拍这样的视频好吗？”沈悦将剪辑好的视频上传到朋友圈，一边写着文案一边开口说道。
“可以啊，明年我们买个大一点的礼花，今年都没蹭到别人放大礼花呢。”周初帆点了点头，耳边不时传来远方烟火爆炸的声音，可却看不到一丝光芒。
“那估计得怂恿思思她们买了，那大烟花可贵了，我倒是舍不得。”沈悦的嘴角挂着微微笑意，“希望明年还能够在一起放烟花。”
周初帆一时间没听懂沈悦的话中话，有些疑惑地问道：“为啥不能？过年大家没时间，可以提前一点一起放啊。”
沈悦只是笑笑没回答，没听懂就好，有些时候周初帆呆呆的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老公啊......”沈悦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眼里的光芒黯淡了几分。
“嗯？怎么了？”
她扭头看着身边的男孩，忽然间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甜蜜且幸福：“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几天好开心。”
“叔叔阿姨都很好。”
“阿姨和我说你还是会惹她生气，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那么不懂事。”
“我没惹她生气啊！我妈跟你告状啦？”周初帆立马解释。
沈悦没有接对方的话茬，继续自顾自地说着：“不过我没想到房间里的那台空调居然是你买的，还不错嘛，这件事情值得表扬。”
“过年好好陪叔叔阿姨，咱们那个奖金学姐不是已经打到卡里面了吗？你好好规划下别乱花钱，给叔叔阿姨买点东西什么的。”
“知道了老婆！”周初帆不理解沈悦怎么忽然开始跟自己说这些话，这并不像是沈悦的性格。
后来沈悦注视着周初帆好久好久，久到晚风吹乱了女孩的刘海，久到街上的行人已经各自归家，久到路旁还未燃烧结束的烟火纸壳化为了灰烬，她才重新迈出步伐，牵起了对方的手，晃晃悠悠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等回到家的时候田玉和周山早就已经休息了，二人蹑手蹑脚地回了房间。
除了第一天，后面二人都十分的老实，田玉和周初帆私底下说过这件事情，她还骂了周初帆一句，说他怎么可以这样子，这不等于毁了人家女孩子清白吗。
沈悦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可能会给男方父母留下不好的印象，觉得自己不检点，索性也就很老实地克服了一个人睡的孤单。
躺下后，二人开始用微信沟通。
沈悦：等过完年我们一起去大理，学姐和思思这两天一直在问我年后的具体行程，生怕我不去一样。
周初帆：他们这么着急干什么？沈思璇不是在老于那边过年来着吗？
沈悦：谁知道呢，我想着要不初二初三我就走了，家里我真的一天都待不下去。
周初帆：你爸妈能同意你这么早就走啊？
沈悦：管他同意不同意的，反正我现在手上有钱，腿长在我身上，他们还能把我关起来不成？
周初帆：要不我提前来广州？给叔叔阿姨拜个年什么的。
聊天到这里戛然而止。
沈悦不知道怎么去回复这句话 ，她明白到现在周初帆还在努力去向自己的爸妈争取机会，可天真的男孩总是觉得很多问题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能够解决。
她不忍心去拒绝周初帆，可也知道如果真让周初帆来了，以自己老妈那个德性，肯定免不了一顿阴阳怪气，毕竟上一次就是这样子。
周初帆能有这份心意是好的，可惜一颗再真挚的心也无法打动老一辈人的思想。
周初帆看到沈悦的聊天框一直处于“正在输入”之中，却迟迟收不到对方的消息，大抵也猜到了些什么，于是他补了一句。
周初帆：或者我把钱打给你，你去买点东西给叔叔阿姨就好了。
沈悦：不用，你想来就来吧，正好我带你去吃上次还没来得及去的那家餐厅。
周初帆：那到时候再说吧。
沈悦：好。
聊天到这里又匆匆收尾，连一句晚安都没有，两人隔着一堵墙却各自心怀难过，抱着黯淡的手机屏幕沉沉睡了过去。
......
今天是年三十，用农历的话来说就是腊月三十，是一家人一年之中必须要团圆的日子。
天还没亮，迟兮兮就早早起了床，出门去买菜了，她要给陆家兄妹做一顿丰富的年夜饭，同时也要向陆莺展示下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学习成果。
她一边洗漱，一边打开了手机的备忘录，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她今日需要准备的食材，这些都是她昨天睡前缩在被窝里一点一点亲手写下的，细致到连葱的根数都精准控制在了只多不少的地步。
等她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太阳已经从海东远方的山脉后面探出了脸，今天是个大晴天，又是年三十，早起的人可不止迟兮兮一个。
好在陆一帆的小酒馆并不在古城后方的村子里，不然恐怕都不需要闹钟，凌晨四点五点她就会被鞭炮给吵醒。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楼，路过陆一帆的房间时甚至还能听到对方那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迟兮兮先前就跟陆一帆表示抗议，说他这房子并不隔音，他打呼太吵了，吵到自己也就算了，要是吵到陆莺该怎么办？
陆一帆表面上说着迟兮兮小题大做没事找事，但实际上却偷偷去买了隔音棉贴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不过哪怕是这样，不隔音的房门还是能让路过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
总比以前要好多啦。
来到院子里，迟兮兮将充满电的小电驴缓缓推出了院子，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院子的大门后，骑着满电动力十足的小车车一溜烟就消失在了巷子里。
那个被她放在院子中央桌子上的头盔反射着温暖的阳光，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三楼的窗户被陆莺缓缓推开，正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
家家的灶火在清晨就已经燃起，陆一帆在厨房里鼓捣着什么，一股子味儿让一旁忙碌的迟兮兮眉头直皱：“你到底在搞什么东西啊？怎么一股屁臭味儿。”
陆一帆撇了撇嘴：“你懂个锤子，这叫长菜知道吧，就这一碗我告诉你里面学问多着呢。”
迟兮兮探过脑袋看了看，然后满脸的嫌弃：“不就是炖苦菜嘛，你煮这么多，今晚吃不完倒掉了多浪费啊。”
“倒什么倒！这长菜要吃到初八呢。”
“初八？放那么久还能吃？”
迟兮兮满脸的惊讶，然后再次将头探向了陆一帆的那口锅。
里面就是一些各种菜的大杂烩，她也只能分的出来里面可能有白菜和苦菜。
“不懂了吧，这可是咱们这里的特色，每到过年，每家都要煮长菜，以前去亲戚家拜年的时候，还会互相炫耀说谁家的长菜煮的好吃呢。”陆一帆说到这里，语气里满是骄傲和开心，因为父母在世的时候，那个年年被夸的人就是他的老爸。
好在他将这门手艺学了过来，不知道晚上等陆莺吃到了这一锅长菜，会有什么样的感触。
两人在厨房里忙碌着，做年夜饭的风格也并不相同。
陆一帆更喜欢做鸡鸭鱼等本地食材，而迟兮兮大清早出门就是为了去下关买活的海鲜，什么大虾大螃蟹鲍鱼等等，这就导致了两人做出来的饭菜放到一个桌子上看起来会有些割裂。
忙碌到了下午一点多，迟兮兮最后将一锅海鲜汤炖着，然后又再次看了眼时间，随后拍了拍还在给鸡拔毛的陆一帆说道：“这个汤你就给它这么炖着就行了，然后三四点的时候你尝尝咸淡，盐不够了你就加点。”
“哦还有虾什么的我都处理好了，你想油爆就油爆，想清蒸就清蒸。”
陆一帆疑惑地抬起了头，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啥？你要干啥去？”
“我要回家了，三点的飞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迟兮兮匆忙的洗着手，随后快速脱下了自己的围裙，又叮嘱了陆一帆几句后便朝着楼上跑去。
“哎！回......”陆一帆话都没说完，迟兮兮就跑没影了。
他看着满厨房的食材，心里骂骂咧咧的，迟兮兮这女人搞什么幺蛾子，说好了留下来过年现在又要走，还买了这么多东西，他们兄妹俩哪里吃的完。
等陆一帆匆忙将手洗干净，想要问个清楚时，迟兮兮已经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下了楼。
“哎不是，你真要走啊？你跟莺莺说了没啊？”陆一帆看着对方的样子，显然是要动真格的。
“本来想说的，但是我看她好像睡着了，就没打扰她。”迟兮兮笑了笑，心里还在感叹好在陆莺睡着了，不然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对方。
“你这样一声不吭就走了，你就不怕她难过啊？”陆一帆抿了抿嘴，他可是太知道陆莺有多么期待和迟兮兮一起过这个年了。
迟兮兮低下了头，片刻后又回过头看向楼上陆莺的房间，眼里满是不舍：“哎，算了，她问起来你就说我是着急走的。”
“要不我送你？”陆一帆看了看时间，“你现在打车过去恐怕会赶不上飞机啊。”
“不用了，我已经约好了滴滴，你要是送我万一她醒过来发现你不在，连你一起记恨上就麻烦了。”迟兮兮开了个玩笑，脸上重新展露出了笑意。
将迟兮兮送上滴滴的时候，陆一帆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红包递给对方：“给你的，新年快乐。”
“本来打算晚上给你的，看来只有现在了。”
迟兮兮愣了下，不过还是接过了红包：“谢谢。”
“啥时候回来？”陆一帆问道。
“过完年就回来了，可能就回去个两三天。”
“行，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车子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陆一帆叹了口气后重新回到了厨房忙碌了起来。
迟兮兮坐在后排，手中摩挲着刚才陆一帆递过来的红包，封面上用黑色的碳素笔写着歪歪扭扭的“新年快乐”几个字，看得出来陆一帆很久不写字了，能写成这样已经是很好了。
她打开了手机，给陆一帆转了一千块钱，备注是给陆莺的红包，让他替自己代劳。
车窗外的景色在飞速向后闪烁，就像是一卷回忆录一样翻阅着在大理的一切过往，手中的红包也已经被她捏的有些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