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叔说以后想听他唠叨的机会不多了,我赶忙追问道:“张叔啊,我心里有数,下一步您肯定就是东原市市长嘛!像我们这种副县级干部,往后要见您一面,肯定得提前跟亚男预约嘞。”
张叔自然没必要跟我遮遮掩掩,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提到亚男时,微微皱起眉头说道:“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事儿。亚男一直心心念念想去基层锻炼锻炼,可我手头一直没找到合适接替她的人,所以就一直拖着没让她走。等下一波人事安排,我得好好跟她商量商量,征求下她的意见。”
我立马接话:“我看这恐怕不用征求了吧?向建民如今在市里,李叔也在市里头,依我看,亚男十有八九是要调到市里面工作了。”
张叔摆了摆手,说道:“不一定。亚男这小丫头,主意正着呢。不过,总不能一直当秘书吧。秘书嘛只有离开领导身边,才能真正成长起来。再说了,亚男给我当秘书也有好些日子了,也该换个岗位锻炼锻炼了。”
我紧接着问:“张叔,那您是打算让亚男去乡镇,还是县直单位呢?”
张庆合目光深邃,略作思索后说道:“下一步,陈光宇工作调整之后,城关镇的镇长李霞要去麻坡乡当书记。”
“那沈松辉咋办呢?”我追问道。
“沈松辉这同志,到底还是年轻了些,还得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多历练历练。我马上要走了,在走之前,不宜大规模地调动干部。剩下的事儿,就交给香梅同志具体去操办。”
我立马问道:“张叔,您的意思是香梅县长下一步要当县委书记?”
张叔十分坦诚地说:“我确实有这个想法。香梅也快40岁了,这个年纪正是干事创业的黄金时期。要是香梅能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干上几年,往后晋升的机会可就大多了。毕竟她是女同志,又有着高学历,这么多年下来,工作成绩有目共睹,钟书记对她也很是满意。”
问到这儿,我便没再吭声。张叔瞧着我,笑着说:“你小子,咋不接着往下问啦?”
我说道:“张叔,您还需要我问啥,没啥好问的吧。”
“没啥好问的?你这小子,可不实在啊!你就不想想自己下一步工作咋安排?或者说,对自己往后的工作有啥想法没?我可就要走了,我走之后,新领导啥态度,我也不好说。”张叔笑着调侃我。
我笑着回应:“张叔,我哪能信不过您呢?我的事儿,您肯定早就考虑周全了。现在临平县政法系统、公安系统,那是风清气正,一片大好局面!刑事案件发案率跟去年相比,大幅下降,如今整个综合评比,临平公安在全地区都排第二名呢!”
张叔笑着说:“第二名,朝阳啊,成绩背后得好好总结。你说说,临平县公安局为啥能取得这么大的成绩?原因是啥?”
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是房子的事儿,张叔。您也知道,以前公安局的老家属院破破烂烂的,条件差得很,年轻同志几家人挤在一起,共用一个厨房、一个厕所。年轻同志虽说干劲足,可居无定所,哪能有归属感呢?后来咱们县公安局在全县率先试点集资建房,大家的积极性一下子就起来了,工作自然就干得更起劲了。”
张叔笑了笑,说道:“你小子,干的事儿有点过了啊。我问问你,津补贴这事儿,是不是你在给各个乡镇打招呼,让他们每个月给派出所解决一千块钱?”
我看着张叔,解释道:“张叔啊,这钱可算不上违规。每个乡镇都有政法维稳经费,以往这些钱大多都被挪用了。各乡镇的综治工作,基本都靠派出所来落实,那给派出所拨点经费,也是应该的呀。”
张叔神情严肃起来,说道:“这样做可不行。要是延伸审计,查到这事儿,可不好交代。人家至少得让你写情况说明吧。所以我的意思是,这笔钱别再找乡镇政府要了。”
我一听,赶忙说道:“这可不行,张叔。没钱咋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呢?我可不能空口白话地让大家干活,那不成耍流氓了嘛!不行不行,这笔钱大家都已经拿到手了,总不能您一句话就给砍了吧?”
张叔耐心地说道:“哎呀,我不是说不给这笔钱,而是得换个途径给。要拿就光明正大地拿。我跟香梅说过了,在县政府常务会议上,你们专门提出来研究,提高基层派出所的办公经费。每个月每个派出所增加500块钱。”我刚想据理力争,张叔一抬手,接着说:“500块钱不能再多了。就这500块钱,县财政一年下来得多出不少钱呢。挤出这笔钱不容易,这是让你们保一方平安的,可不能当成福利费。”
我嘟囔着:“张叔……”
“咋了?你还想跟我讨价还价?再说了,下一步你也不一定还是公安局长了。”张叔说道。
其实我心里早就琢磨着,下一步我极有可能被调整为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至于还兼不兼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就不好说了。毕竟这段时间,我能明显感觉到张叔在行政工作方面着重安排我,很多行政事务都让我出面参与。
于是我问道:“张叔,那下一步您打算让我去哪儿?安排个啥职位呀?”
张叔笑着说:“到时候听市委通知吧。这职位可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到时候自然有同志通知你。今天晚上我给红旗约了,咱们回趟平安县,明天我得去见见张云飞。”
我疑惑地说:“张叔,您何必亲自去见张云飞呢?现在您市委副书记的任命文件都下来了,您直接通知张云飞,让他到临平县来向您汇报工作就行啦。”
张叔想了想,眼睛一亮,笑着说:“哎呀,这样不太好吧。”
“张叔啊,您可得习惯自己的新身份。您现在是市委副书记,马上就是东原市人民政府的市长了,您在临平跺跺脚,整个东原都得跟着震动!”我笑着说道。
张叔笑着说:“照你这么说,现在要是招呼刘乾坤、廖自文那俩小子,他俩也得立马赶来?”
“那可不!乾坤书记虽说是市政府的党组成员、光明区的区领导,从根子上讲,他也得听您指挥不是?”我回应道。
张叔微微点头,说道:“嗯,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这样吧,今天你通知一下红旗书记,就说晚上让他推掉其他安排,我要见他。对了,也通知下张云飞,让他一起来。”
我看着张叔,好奇地问:“为啥非得和张云飞见个面呢?”
“这叫三顾茅庐,得体现出咱们的诚意嘛。对了,你再让亚男通知一下,明天把刘乾坤、廖自文都叫过来,我要给他们开个会。”张叔说道。
我马上应道:“这就对了,张叔。您现在是大领导,就得有大领导的派头。他们在您面前,肯定都得恭恭敬敬地尊称您一声‘张市长’。”
张叔缓缓站起身,笑着说:“我啊,总算知道大领导可怜了!还不是身边围着一群溜须拍马的同志。我这还没上任呢,你们就开始戴高帽了,这样下去,可容易脱离群众啊。省委常委会上,赵书记提到孤家寡人的事儿我有深刻理解了,被一群马屁精围着,哪还能听到真话呢。小子,你说是不是?记住了,啥时候都不能脱离实事求是,啥时候都不能脱离群众。我叫自文和乾坤同志过来,是商量电厂的事儿,去年他们对咱们支持很大,总得表示一下嘛,羊肉汤得管上一碗,可别让人说咱老张抠门啊。”
晚上回到平安县,县城的街道上亮起了昏黄的路灯,大街上寒风中偶有鞭炮的声音,三五顽童在大街上相互追逐。年已经近了,过年的味道已经充斥在空气中,就是从这稀稀疏疏的鞭炮声中开始,又从稀稀疏疏的鞭炮声中结束。
到了县委招待所,没想到郑红旗书记早就等在那儿了。招待所的院子里,几棵松柏在寒风中挺立,仿佛在迎接贵客的到来。香梅县长赶忙笑着说:“哎呀,张书记啊,您这成了市委副书记,待遇就是不一样。您瞧,红旗书记、友福、老马、晓阳、云飞、魏昌全、罗致远、老杜、老范,平安县党政领导班子可都在这儿迎接您呢!”
张叔微微皱了下眉头,说道:“红旗这个同志,搞这么大阵仗干啥?把我喝趴下了,还咋谈事儿呀?朝阳,你小子今晚可得帮我挡挡酒,我得和红旗书记、云飞好好聊聊正事。”
下车后,郑红旗书记面带微笑,朝我们众人挥手示意。张书记赶忙走上前去,说道:“红旗书记,太隆重了,这可使不得呀!”
马军笑着打趣道:“红旗,我就说嘛,没必要兴师动众来迎接老张。他就算当了市委副书记,见了我们,还不得恭恭敬敬喊一声老领导嘛!”
众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包间。包间里布置得温馨而典雅,墙壁上挂着衣着艳丽的香港女星,大家都已经觉得十分平常,按说县委招待所不应该挂这样的海报,但现在到处都在提解放思想,似乎不搞点这些东西,就没有和改革接轨。
大家也没太多拘谨。只是众人频频向张叔敬酒,好些酒我想挡都挡不住,毕竟都是我的老领导。晓阳和文静穿梭在人群中,熟练地为大家添酒上菜,酒杯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独特的乐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晓阳拿着个小酒壶走到我身边,寒冬腊月,每人面前都有个小酒壶,这些酒壶都是从一个灌满热水的粗瓷大盆里拿出来的,冬天喝酒,大家都习惯把酒杯温热一下。暖烘烘的热气从大盆里升腾起来,弥漫在周围。晓阳把小酒壶递给我,悄声说:“领导,来,我给您添杯酒,感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的关照。”
我赶忙说:“哎呀,晓阳同志,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咱俩关系可不一般,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晓阳看了我一眼,压低声音,面带微笑地说:“领导,您瞧,给您个梯子,您还真往上爬呀。看您这喝得也差不多了,今晚咱们还有事儿呢,您可少喝点。”说完,就把小酒壶推到我跟前。此时,包间里的灯光有些迷离,让人的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我倒了一杯,说道:“哎呀,晓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今天这场合,高兴,这杯酒咱们一起敬张叔。”
酒刚送到嘴边,我就感觉味道不对,喝下去果然没酒味。晓阳紧紧盯着我,我心里明白,她这是想让我掺水。喝完这杯,我马上说:“晓阳啊,咱俩认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拿这当酒给我,可就有点看不起我了。我这人,从来不掺假水,不喝假酒。”
晓阳白了我一眼,那眼神跟刀子似的。不过我喝了酒,胆气也壮了,一个弱女子的眼神,又能把我怎样?我二话不说,从晓阳手里拿过装酒的酒壶,满满倒了一杯,说道:“你不信?不信我给你干一个。”
这时,马叔一副功成名就的模样,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正和老杜县长、老范县长、魏昌全副书记几个人吹牛。他们的脸上泛着酒后的红晕,声音也格外响亮。香梅和孙友福两人聊得火热,不时传来阵阵笑声。再看张叔,已经把手搭在红旗书记和张云飞副县长的肩膀上,聊得也十分投入,只是红旗书记眉头皱得更深了。包间里的温度似乎因为大家的热情而升高,让人微微出汗。
张叔用力捏了捏红旗书记的肩膀,说道:“红旗同志,云飞同志留在东原,这是你的政治责任。他留在东原后,具体安排在哪个位置,这是市委、市政府统筹考虑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郑红旗说道:“留下不是不行,我也能替云飞表这个态。可云飞都已经副县级五年了,加上挂职时间,回去都六年了,马上就能解决处长,再下一步就是副厅长、厅长。就这么让他留下来当副县长,不太合适吧?张书记,虽说您马上要高升了,可也不能不考虑干部的实际情况呀。”
张庆合说道:“云飞同志,你是个有高尚情操、为民情怀、格局远大、作风务实的同志。咋能把级别看得这么重呢?级别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过是个符号、一个标签罢了。关键是要为人民群众多做贡献,多干实事儿。”
郑红旗拍了拍张庆合的肩膀,说道:“我的张大书记啊,这时候您可不能光讲大道理。还是得有点实实在在的东西。我看这样,我也不说让云飞去当县长、书记,不太现实。让他当上市局的局长,比如经贸委、建委、计委、财政局这些重要部门的局长,总能办到吧?”
张叔嘴角微微抽动,看向张云飞,问道:“云飞同志,你是什么态度啊?”
张云飞有些尴尬地说:“张书记,我没啥特别的态度。您也知道,我家在省城,终身大事还没解决,家里父母还是希望我回省城。”
张叔打了个饱嗝,说道:“你小子都30多了,还张口爹闭口娘的。你看看人家孙友福,你这年纪都已经当县长了。”
张云飞嘴角微微一撇,说道:“领导,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不还没当上县长嘛。”
张庆合马上问道:“那我就问你,要是让你当县长,你留不留下?”
张云飞心里清楚,当县长可不是一个市委副书记就能决定的事儿,要想当县长,得市委书记钟毅点头才行。况且张庆合刚担任市委副书记,在人事任用方面,暂时还没什么话语权。张云飞挂职的时候,钟毅书记就已经去地区担任主要领导了,两人交集不多。换句话说,张云飞心里明白,自己不太可能在东原成为正县级干部。
张云飞打趣说道:“张书记啊,要是能像孙友福那样当县长,我肯定留下来嘛。”
张云飞话还没说完,张叔拍了拍红旗的肩膀,指了指张云飞,说道:“这小子,庸俗,不过这庸俗我倒挺喜欢,说明他实在。当兵的有句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咱们领导干部也一样,不想进步的同志不是好同志,但一门心思只想着进步的同志,也不是好同志。云飞啊,他一心想回省城找个媳妇,红旗啊,你可得好好说说他。”
郑红旗笑着说:“张书记啊,您要想留下云飞,我看除了给他个正县级岗位,还得给他找个好媳妇才行。”
张叔听完,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个熟悉的人,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合适,连忙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不太合适。云飞条件太优秀,咱整个东原,能配得上他的同志可不多。虽说现在不讲究门当户对,讲究自由恋爱,可这前提也得有共同语言才行。”
郑红旗马上说道:“老张,你心里肯定有合适人选,说出来听听,不行就算了。”
张庆合笑着说:“算了算了,不能说。”说着,郑红旗在席间扫视一圈,朝吴香梅招了招手,说道:“香梅啊,过来一下。”
郑红旗曾经是吴香梅的老领导,在这种场合,郑红旗直呼其名也没有人觉得不妥。吴香梅和孙友福碰了下杯子,干了一杯酒,才走到郑红旗书记跟前。
郑红旗说道:“香梅啊,今天要不是你来,我见了老张都害怕。前前后后从平安县弄走了多少钱,我们给你当嫁妆,都没啥怨言,老张啊,对吧?他,对吧,这嫁妆送得也算值吧。”
吴香梅道:红旗书记啊,说实在的,我就是咱庆合书记的陪嫁丫鬟嘛!
几人说笑了一番之后,郑红旗道:香梅,我问你个事儿,临平县是不是有个适龄女青年,跟云飞挺般配的?老张遮遮掩掩,不实在。”
吴香梅马上说道:“郑书记,您说的该不会是潇虹同志吧?”
张庆合马上说道:“哎,香梅啊,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吴香梅嫌弃地笑着说:“您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嘛。您家潇虹现在可有心上人了。”
张庆合听完,微微一愣,目光先是迅速地看向我,那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意味,像是想到了什么关联,紧接着又不着痕迹地看向晓阳,似乎在确认着什么。旋即,他压低声音,那声音仿佛生怕被周围热闹的交谈声所掩盖,又似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谨慎,重复道:“算了算了,注意场合,注意场合,可不敢再说了。”说罢,他将身子转向张云飞,脸上重新挂起了长辈般亲切的笑容,说道:“云飞啊,香梅人脉广,从东原到临平,再到平安县,优秀女青年多的是。你俩多联系联系,让她给你解决对象问题。”
张云飞笑着回应,脸上打着调侃的微笑说道:“庆合书记,光解决对象问题可不行啊,我的级别问题也得解决呀。”
张叔马上接口,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十足的信心与担当:“级别问题,还用得着你操心?云飞同志,咱们说好了,你要是留下来,级别和待遇问题,不用你管,我会向市委积极争取。咱们得相信钟书记,钟书记在用人方面,向来大胆。”
这时,马叔拍着圆滚滚的肚子,迈着略带摇晃的步子走了过来,他那因为喝了酒而泛红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猛地用力在张叔背后拍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说道:“老张,你说钟书记用人大胆,咋到我这儿就保守了呢?咱们一个班子的同志,你马上正厅,尚武都马上副厅,咋就我老马到了处级就‘厅滞不前,厅而走险’了。”马叔的眼神中既有玩笑的意味,又隐隐透露出一丝对自身境遇的调侃与感慨。
张庆合笑着拍了拍马军那圆滚滚的肚子,调侃道:“咱们那叫‘厅天由命’,你这是‘厅其自然’了。”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马军肚子的大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众人听闻,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那笑声在包间里回荡,一时间盖过了周围的嘈杂声。笑闹声中,张庆合单独把张云飞拉到了一旁,两人在角落里,又聊了十多分钟。
等到送走了一众领导,外面的天色早已完全暗了下来,墨蓝色的天空中闪烁着稀疏的星星,远处时不时传来鞭炮的声音。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寒意,如同一双冰凉的手轻轻拂过脸颊,让人瞬间清醒了几分。一路上,晓阳明显兴致不高,她微微低着头,脚步有些沉重,脸上带着些许不悦,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时而重叠,时而分开。回到家中,晓阳径直走到柜子旁,柜子上摆放着一些杂物,她熟练地将杂物拨开,弯腰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杯子,杯子上绘着细腻的花纹,在这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我瞧见这一幕,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心想:“唉,看来今晚又逃不过喝黄金草了。这大冷天的,在外面喝了一肚子的酒,胃里正难受着呢,实在是不想再喝什么黄金草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衣服滑落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我暗自嘀咕的时候,晓阳又走到柜子边,她双手搭在柜子边缘,微微用力,小心翼翼地搬出一个古朴的老坛,坛身上都有薄薄的一层青霉,老坛的花纹历经岁月的洗礼,显得愈发古朴典雅,高粱红的红纸标签依然已经褪了色。晓阳双手稳稳地将坛子放在桌子上,桌子因为坛子的重量微微晃动了一下,发出“吱呀”一声轻响。随后她慢慢揭开那厚重的油纸坛盖,动作轻柔而缓慢。坛盖揭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屋子,那酒香醇厚悠长,让人不禁心生沉醉之感。
我看着她的举动,满心疑惑,开口问道:“领导,你这是啥意思啊?这酒可金贵着呢,喝一坛就少一坛,咱可不敢浪费呀。”我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子旁,眼睛紧紧盯着那坛酒,脸上写满了不舍。
晓阳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说道:“领导,看您在外面喝得那么起劲儿,意犹未尽嘛,肯定还想再喝点。这不,我特意把这好酒拿出来,咱好陪您继续喝个痛快。”她一边说,一边拿起旁边的酒勺,作势要往杯子里舀酒,那眼神中带着几分俏皮,又似乎暗藏着某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
我连忙摆手,苦笑着回应:“哎呀,晓阳啊,你可别开玩笑了。今晚在外面已经喝得够多了,再喝我可真要倒下了,实在是撑不住啦。”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揉着微微发胀的太阳穴,身体也不自觉地往椅子上靠了靠,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晓阳挑了挑眉,故意说道:“哟,领导,您还知道在外面喝多了呀?我看您今晚就是故意的,是不是就想今晚把自己喝到半身不遂,生活都不能自理呀?瞧您现在还有点精神,今天非得把您喝到位不可。来,坐下,给我好好喝。我就不信了,您一个人还喝不完这一坛。”她一边说,一边将酒勺里的酒缓缓倒入杯子,酒液撞击杯壁,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在这安静的屋子里回荡。
看着高梁红洒了几滴,我很是心疼,灵机一动,笑着说道:“对啊,都说黄金草能解酒。要不这样,领导,您要是觉得我喝得还不够,弄点黄金草,再多放点枸杞,既能解酒,又能养生,一举两得,多好。”我一边说着,一边讨好地笑着,眼睛不时瞟向晓阳手中的酒勺。
晓阳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领导,您这革命的好身板,还喝什么枸杞呀?要是传出去,别人是笑话你还是笑话我啊。来,做个铁汉子、真爷们儿,别跟个小姑娘似的。跑啥呀?您要是喝多了,大不了我晚上照顾您呗。”她一边说,一边将倒满酒的杯子递到我面前,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与期待。
我一听这话,赶紧说道:“别别别,哪能让您照顾我呢。还是我晚上伺候您,我肯定把您照顾得妥妥当当的。”
晓阳佯装生气地说道:“哎呦,领导,您这话可真有意思。晚上伺候我,我可不喜欢强迫别人。您说的这话,是不是真心自愿的呀?”晓阳一边说,一边双手抱在胸前,眼睛紧紧盯着我。
我赶忙赔着笑脸,说道:“嘿嘿,绝对自愿的,千真万确,绝对自愿。”
晓阳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说道:“看你这傻样,只知道在外面拼命喝酒。真不知道组织咋就看上你了,还想着让你去东洪当县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