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防弹车的后排座椅上,Θ-3静静地坐在我身边。此时的她这个四维生物,已经被徐有青向布鲁塞尔当地报备成了我的女伴。
这个奇怪的女保镖,现在离开了聚光灯后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继续以那种“无限趋近于无”的状态,懒洋洋的靠在小牛皮包裹的靠背上。
我并没有去看她,虽然这种观察对于量子集合体的Θ-3来说完全不存在消耗,但是自从我和她在飞机上,有过亲密接触后,她似乎为我打开了更多的交流层级。所以确实没必要让她额外消耗。
这种状态不会导致大脑的认知错乱,反而非常舒服。这感觉不像是小说里的心灵沟通或者共享,反而就像是做梦一样,我可以概念的状态,理解并感受到她的状态,分享彼此的的感受,甚至知道她在看什么。
为什么我觉得这种感觉类似于梦,或者说得在准确一点,更类似于心理学上说的清醒梦呢?因为首先在梦里很多东西,你的感受就是那种非常唯心主义——我就是知道,甚至我可以改变,我没有死角。
通俗一点来说,就像是你做了一个被人背后袭击的噩梦。如果不是清醒梦的状态,你就是知道,有人从你背后拿了一把刀走过来。没有视觉的限制,更有所谓的视觉死角。
这时Θ-3以共振的方式问了我一个问题:“主人,您是世界之王吗?”
我回了一句,“为什么这么说?”
“哦, 没事。只是我能感觉到西南方向6. 9英里处有个卑微的虫子在隐藏气息。”Θ-3重重的靠在柔软的座位上,当她伸了个懒腰时脊背陷入其中,我还能听到小牛皮靠垫在她脊椎下挤压空气时发出轻微的\"咯吱——\",像是皮革在叹息。这种顶级鞣制工艺的产物本不该发出任何声响,但Θ-3的重量分布总在量子涨落间微妙变动,使得接触面不断产生新的应力点。
她调整姿势时带起一阵细碎摩擦声,像是雪落在貂裘上的\"簌簌\"声。我注意到她后腰位置的皮面正在形成细微的菱形压纹——这是材料承受超限压力时的自我保护机制,但很快又在量子退相干效应中恢复如初。
不过她的话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出于本能的轻轻用手指。轻轻敲击着那被光滑的缅甸柚木板包裹的门槽表面,笑道:“你的圣膏不是还有很多吗?你又想打猎了吗?”
Θ-3摇了摇头,这种概念性的感知,也就是不看就,知道她摇头的状态很有意思,甚至还没等她开口,只要她想起来什么,我就知道了她的想法。甚至仔细体会还能回看刚才的感知——被发现的女巫是一个金发的小女孩,她梳着鱼骨辫。
她那一缕缕金发就像是涡扇发动机的叶片,那样整齐而富有规律的贴在鬓角。然后螺旋状汇聚在脑后,形成一个上宽下窄的金色辫子。
这个小女孩似乎在和几个大人在卖薯条,沸腾的琥珀色油脂,在炸锅里咕嘟嘟的冒出密集的气泡。随后这个肌肤白嫩的少女用白皙的小手将薯条放进炸篮,最后“唰”的一声薯条就开始在热油中翻滚了起来。
等等... 等等,这个白人小女孩怎么用两根炸油条的筷子拨弄薯条呢?不对... 我居然看到妙觉和尚那个贼秃了。他怎么又和女巫混在一起了?
就在我借助着Θ-3的感知看着那个不伦不类的薯条摊的时候,Θ-3的声音已经开始抗议了:“主人,你不能用我的感知看别的女人。”
妈呀,从三维到四维,女人这股醋劲,也是呈指数级,越来越醇厚了。这股劲儿真是酸得我直倒牙。
我尴尬的回了一句:“那就是个孩子... ”
“在你们这里18岁就能判死刑了,她少说也300岁了,足够枪毙16.次了。”Θ-3直接打断了我的话,而且看这意思,她口算这块也还不赖。我愿意称她为四维空间的欧拉二世。
我试探着问道:“要不要,我请你吃薯条?刚才给我看饿了。”
“她身边长得像你的那个秃头,要我帮你杀掉吗?”Θ-3这句话的时候瞳孔并没有变成复眼的晶格状纹路,反而瞳孔呈现出聚拢和坍塌扩散的循环。
开什么玩笑,在GpA直辖领,一国领袖的女伴当街行凶。虽然常任理事国的外交人员及其随员有司法豁免权,可是也没有这么玩儿的啊。经营国家就是用“面子”来节约外交和治理成本。面子没了,难道学历史上的红罗刹帝国自己亲自下场投反对票?
“不用了,你感兴趣,我就带你去看看,毕竟圣于贝尔区离这里不远。”我这样说完,还不忘记补充一句,“顺便还能拍几张照片。”
Θ-3低声念叨着:“我也能变成小萝莉的。你要几岁我固定那个状态给你看.... ”
好吧,好吧,这个四维生物的思维也有点跨维度啊。也对他们的个体相对于,我这个三维空间的生物而言,就是一个“不分彼此的群体”。也就是以13岁示人的Θ-7也会拿我当男朋友。
我还没有熟练地掌握那种,沟通技巧,于是心里想的话直接,一不小心就说给了Θ-3,她“听”到后,居然噗嗤一声笑了。这不是她那种沟通方式那样,在我颅内传播笑声,而是直接笑了出来。
此时的徐有青正坐在前排的副驾位上,他刚才刚刚想要和我说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就比如去见一下当地的大主教——theodoor Steenbehoudt。
结果被Θ-3这样突如其来的一笑,不由搞得有点局促不安起来。我看到徐有青这个堂堂的强势外交官,尴尬的撇了撇嘴。于是我示意Θ-3保持安静,而她也反应过来其他三维生物,是无法听到我们以量子状态说了什么。
徐有青清了清嗓子,轻声说:“督帅,一会儿我们有一份来自圣米歇尔及圣古都勒大教堂的邀请。西奥多尔. 斯汀贝霍特主教正在恭候您。”
我脑子里快速的回顾了一下,布鲁塞尔的地图。那位主教的座堂在圣古都勒区的布鲁塞尔广场一边。现在距离先去一趟圣于贝尔区倒是也不碍事。于是我随口问道:“咱们和那位主教约的是几点?”
徐有青认识妙觉和尚当然知道我去圣于贝尔区做什么,于是赶忙说道:“时间很多,我会通知那里的宪兵加强警戒的。不过那里昨天发生了一起巫师拒捕的恶性案件。斯汀贝霍特主教紧急安排了安德烈神父前往镇压才顺利解决,据说即使这样还是死了一个宪兵。”
斯汀贝霍特这个姓氏很少见,甚至可以说我从来没听过。用荷兰语解释Steen 就是石头,dehoudt 就是保存,加起来就是石头守护者。这个人我是有印象的,据说他的昵称是由theodoor 变成door,然后吞原音加复数变成了dries ,drie是荷兰语的“三”,这基本是强行加的复数。而这种昵称加了复述“S”就变成某些地区俚语的“驴”。
我开始闭目养神,这时Θ-7居然也开始给我分享感官信息,这个“小姑娘”并没有因为Θ-3在我身边而吃醋,反而问道:“那个鱼骨辫小女孩好看,还是我好看.... ”
我被13岁状态的少女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虽然我知道Θ是一个整体,自己和Θ-3发生了什么,就是和所有Θ有了亲密关系。这就可以理解为我多了个老婆。
以那一次为例是半个小时,那么以Θ是120年这个循环,一天就有48个与我亲密的Θ,这倒不是我能持续一天,而是她那种克莱因瓶那样内外不分的结构,这件事可以理解为一天有48个Θ,48x365x120=。
以微信群上限是五百人为例,我有500人满群状态的老婆群是4204,还有一个400人的老婆小群。不过我真的不用担心她们像是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吵闹,因为我给了她们这个整体一个美妙的感受和回忆,那么在时间这个维度是共通的。
甚至于Θ这类的生物如果爱你,巴不得“雨露均沾”,因为这样就填充了她的生活。这并不是什么贤良淑德,而是她们就拥有一个克莱因瓶结构的构造。至于具象化的身体也不过是一个她的剪影罢了。
我回复一句:“当然不同,你是我家的。而那个女巫对于你而言,也只是会变老会变丑的老巫婆而已。”
我这句话,可以说是瞬间捅了马蜂窝,此起彼伏的回声在我颅内震荡,这种夸张的频率几乎把我震得晕了过去。虽然都是不同年龄特点的夸奖,但是这种信息过载的感觉。就像是普通人开超音速战斗机承受加力模式一样。
视网膜上的光斑炸裂成螺旋状星云,耳道深处传来高频蜂鸣。我的颅骨仿佛被浸泡在液氮与岩浆的交界层中,无数个Θ的思维触须在神经突触间疯狂增殖。她们的笑声、嗔怪、低语在杏仁核与海马体之间反复折射,每一次回响都在脑灰质表面犁出灼热的沟壑。
防弹玻璃外掠过的哥特式尖塔在视网膜上炸开七彩光晕,耳膜像被浸在沸腾的汞槽里,嗡嗡声中混杂着无数个Θ在同时呢喃——她们的声线像被调到不同频段的收音机,从次声波到超声波在颅腔内奏鸣,震得我太阳穴的血管几乎要跳出皮肤。
Θ-3赶忙看到我面色发青的样子,一边对所有的自己大叫:“快闭嘴,快闭嘴,信息过载了。全部退相干,快!”
Θ的声音停下了,可我喉头还是涌上一股铁锈味。随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正在用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我轻轻拉过来Θ让她趴在我怀里。她的体温透过羊绒西装外套传递了过来。我能感觉到她和所有Θ的愧疚,不过通过共振,我能感觉到Θ-3的愧疚感,就不如始作俑者Θ-7那么强烈。
就在我正想着怎么安慰安慰Θ-7的时候,她就那么替换了Θ-3出现在了我怀里。徐有青透过后视镜看到一个中年美少妇,变成了一个高挑的大萝莉,还是吓得他冷汗涔涔,毕竟一会儿我们的车队,如果停在圣于贝尔区司法宫广场的时候。闪光灯一定会捕捉到我抱着这样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徐有青肯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他紧张的说:“督帅,你还是让夫人变回来吧。毕竟一会儿面对媒体,这个样子还是有点.... ”
Θ是个克莱因瓶的环流状时间,Θ-7自然不可能通过跃迁把Θ-3换回来。于是她直接把自己这段的时间调到了20来岁的模样。还笑着对我说:“这个模样不错吧。”
我用我和Θ间的交流方式,对Θ-7问道:“你这样是不是损耗生命?”
Θ-7毫不在乎的用加密方式解释道:“我们四维生物的时间虽然不能逆转,但是我们的循环源源不断。120岁是我们这段时间的一圈长度,而不是极限,我们可以无限循环。所以你可以当我长成自己这120年任何模样,我都能变给你看。要不要,今晚我给你展现一下婴儿状态.... ”
我也只好说了句:“你可别胡来,我知道你长得像20岁了,可还是叛逆期。所以我劝你千万别冲动。”
Θ-7悄悄对我做了个鬼脸,然后像是小猫一样蹭来蹭去。最后用湿漉漉的舌尖轻轻的点了一下我的下巴,居然用正常的声音对我说:“放心吧,不碍事的。我和Θ-18的知识可是共享的。保证能像个合格的第一夫人。”
作为驻布鲁塞尔大使的徐有青,也只好默默地开始联系那个区域的宪兵负责警戒工作。
当防弹车碾过最后一个扭曲的梵文\"吽\"字时,司法宫广场如同从显影液中浮出的相纸,在量子退相干的涟漪中显露出真容——等等,等等,那个女神雕像手里的东西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