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什么?危险吗?”
许挽挽摇了摇头,小脸严肃又正经,“我要带回车,不危险。”
“切~”封沥嘴一撇,“就你这小身板,少做梦吧。”
应恕睨了封沥一眼,低声提醒:“少说两句。”
封沥黑白分明的眸子微眯,迎着应恕不满的目光,扯出一抹嘲讽,倒是没有继续说刺激许挽挽的话。
许挽挽瞅了封沥一眼,哼了一声表达对封沥的不满,随后郑重拍拍应恕的肩膀,“明天早上再给爸爸妈妈,最迟后天我就回来了。”
小大人的语气,惹得封沥又扯了扯唇。
“我陪你。”应恕拿起外套,踩上鞋子,动作十分连贯,“十里八村的路我都认识,我陪你去。”
“你们闲得慌?”封沥盯着应恕和许挽挽,漂亮的唇瓣吐出无情的话,“偷车贼有公安去管,你们两个小孩子折腾什么?”
许挽挽无视封沥,小身子爬到窗户上,一扭一扭,拱了出去。
应恕系好扣子,将许挽挽写的纸张递给封沥,精致的脸庞没什么表情,年纪稚虽嫩,但格外有安全感。
“明天给许叔和戚姨,让他们别担心,我会照顾好挽挽。”
封沥对应恕的行为十分不解,但还是接过了纸张,打开瞅了一眼。
字迹有些歪扭,但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内劲。
封沥还不清楚笔锋是什么,只觉得这字——又丑又漂亮。
矛盾得很。
封沥还在纠结时,应恕已经利索翻过窗子,跟着许挽挽溜到了墙角处,准备踩着木柴跳出院子。
“应——”
封沥立马住嘴,又低头看手中的纸张:我去带回车,保证平安,勿念。
他不明白,许挽挽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应恕陪她去胡闹、去冒险。
他关上灯,眼前是朦胧的黑夜,隐约有月光透过窗帘,映入屋中。
他闭上眼睛,心里却撞进了一只野猫,折腾得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墙里一片天空,墙外一方世界。
纵然黑夜繁星,婆娑树影,镇上犬吠鸡鸣一两声,小路阡陌两道人影。
“应恕,你累吗?”
突兀的一声,打破了两人的寂静。
“不累,挽挽是累了吗?要不我背——”
“那你能走快点吗?”
“……”
应恕顿了两秒,目光在许挽挽稳健的小腿上打了个圈,温吞吐出一个字:
“好。”
‘好’字落下时,应恕眼前闪过一道白影。
许挽挽已经走到了十米开外。
走了一段路,许挽挽隐约听到了应恕断断续续的喘气声,她回头望过去。
只见……
应恕捂着肚子偏右侧,紧锁眉头,两条腿像是灌了铅,很费劲的抬起来,放下去。
许挽挽盯着应恕看了一会儿,直到应恕跑过来,她怼了怼应恕泛红的脸。
“应恕,你好娇弱。”
放在几百年前,应恕这种娇弱的漂亮美人,会被关在四四方方的高墙里,每晚哭唧唧。
应恕不知道许挽挽想到了哪里,但身为一个男孩子,尤其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他不愿意听到‘娇弱’这个词。
这个词意味着他很轻易就能够死掉,意味着深深的危机。
应恕心底升腾起排斥,还未成型、蔓延,就被许挽挽的下一个动作打乱。
许挽挽小腿一伸,将应恕绊倒,在应恕身体后仰的一瞬间,一手揽住应恕的腿,一手揽住他的后背。
一秒之内,应恕成功入怀。
短短一秒,应恕的表情从惊慌到羞怯,再到全身泛红,像是身披霞光的小仙童。
“放我下来,挽挽……”
或许是太过慌忙,这句要求的提出,像是在恳求。
许挽挽体会不到应恕的‘难堪’和不适应,她只知道,就算应恕使劲跑,也跟不上她的节奏。
太娇弱了!
得抱着走!
不然天就亮了!
许挽挽感叹完,小腿一迈,以应恕被抱在怀里都觉得害怕的速度冲刺。
七里地不算远,以许挽挽的速度,一刻钟就赶到了。
村口石碑上刻着‘石头村’三个大字,下方又补充‘青阳县聚水镇’六个小字。
许挽挽将应恕放到地上,两人躲在石碑后方,视觉的死角。
一阵轰鸣声响起,之后便是青年男人们的嬉闹声。
“县城里的人还真是冤大头,大傻子,咱们偷几个摩托车,他们就买几个!今个儿肯定能来个大丰收!”
“正好!县城里那群人不缺钱,咱们也能挣钱!刚才小红还送了我一条丝巾,让我明天去找她,嘿嘿!”
“刚子,你长点出息吧!小红就是只鸡,你他妈安安分分娶个媳妇不行吗?你老娘还念叨着给你相亲呢!”
“我不要!我刚子跟定老大了,以后偷车的营生越做越大,咱们钱越来越多,干嘛非娶个媳妇,多来几个,还不用负责,不好吗?哈哈哈……”
许挽挽伸出小脑袋。
村口三四十个骑着摩托的青年男人,摩托车开着大灯,男人们侃天侃地。
最显眼的男人抽着烟,五大三粗,满身虬结肌肉,裸露的肩膀上纹着青龙白虎,气势远比其他青年锋利,是这群人的老大。
“行了,都少说两句。”老大吐出一个烟圈,以一个张牙舞爪的姿势坐在摩托车上,声音浑厚,“偷车的营生不能长久,县里公安估计早就盯上咱们了。”
“老大,咱们不偷车,还能干啥?这不是把咱们往死路上逼吗?”
老大眼神锐利,直逼反驳他的男人,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城东这片归咱们石头村,城西那边是漆水村,漆水村的阿南是个硬茬子,最近屡屡犯险来城东偷车。”
“老大,咱们这一行都讲规矩,那劳什子阿南不讲规矩,咱们又何必去守规矩?不如今晚就去城西干他一票!”
老大噗嗤一声,声音格外嘲讽,“这么快就想乱了规矩,那离条子抓咱们是真不远了。”
“老七,瞅瞅石碑后边是什么玩意儿,他娘的,晃得老子眼睛疼。”老大突然吩咐。
许挽挽懵了,她和应恕都没有出声,呼吸声都很小,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
许挽挽和应恕对视,两人都不明白。
应恕眼疾手快,将许挽挽推倒在地,用稻草掩盖住。
男人脚步声逼近,手中大刀闪过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