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说完,便看向了楚无舟。
而楚无舟的视线只落在时奚身上。
他好像直接忽视了周围似有若无的议论,也好像根本不在意其余的什么事,他只是看着时奚,好像眼中只剩下了他。
“你可愿……”楚无舟说着,不知为何稍停顿了一下。
他反复压下喉咙中的涩意,再度开口的嗓音听不出丝毫的异常,“你可愿拜我为师?”
谁都能看出来,他看的是时奚,而非别的什么人。
正因如此,众人更惊讶。
没记错的话,这少年甚至没参与统一的秘境选拔?他是今日突然出现在弟子寝室中的,而后又是风子安亲自来接他前往主殿……
派头比南夷重家还要大了。
时奚闻言微微拧了下眉,怀疑楚无舟是不是记得什么,但是看眼神又不像。
楚无舟在盯着他看,浅淡的眼眸中没有显露什么情绪,根本不像是认识他,也不像是知道自己曾被他抛弃过一次。
时奚就当自己天赋好了。
他将手背在身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起头,雪白的脸流露几丝纨绔般的倨傲,大胆道:“我拒绝。”
此言一出,周围又是哗然。
震惊、意外、料想不到诸如此类的目光凝聚在他身上。
其中还夹杂着些浑水摸鱼的眼神,借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地盯着他那张完美无缺的脸看。
掌门赶紧去看楚无舟。
谁都没想到时奚会拒绝这样一个好的机会,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楚无舟完全没有因此腾升愠怒。
他看着时奚,被拒绝的时候竟像是扯唇笑了一下。
不明显,快得像是错觉。
楚无舟微微垂眼,嗓音清润,“为何?若你拜入我门下,缺什么都可以提,我都会给。”
当然是因为炮灰值。
时奚没料到楚无舟被拒绝了竟然一点负面情绪都没有。
他轻轻歪了下脑袋,漂亮的桃花眼中流露一丝疑惑,颇为匪夷所思。
“如何?”楚无舟定定看着他。
时奚注视他的眼睛,犹豫了三番,“嗯。”
近水楼台先得月。
离得近,炮灰值也好弄。
否则他平时应该见不到楚无舟。
“那便跟我回灵犀峰。”楚无舟兀自动了,他走到时奚面前,身形修长挺拔,白发宛若银霜。
时奚闻到了清冽的味道,就像雪,他盯着楚无舟的白发看了两秒,这才缓缓点头。
离去之时,时奚看了重不裕一眼。
重不裕亦是看着他。
炮灰值,炮灰值!
没有炮灰值。
想当剑仙徒弟的是重不裕,时奚以为重不裕看到这幕,多多少少会在心里讨厌他一下。
结果,完全没有。
这些人的性子都好古怪啊,只有他是真真正正的恶毒炮灰。
时奚想到这里,三两步跟上楚无舟。
“我是不是该叫你师父了?”
“嗯。”
“师父你有木鱼吗?”
楚无舟一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神情稍一恍惚。
没多久,他幻化出一只木鱼在掌心,递给时奚。
时奚接了过来,瞟楚无舟一眼,“师父你一直在闭关吗?”
楚无舟温和道:“嗯,有上百年了,前日刚出关。”
按这意思,是没有凡间记忆了。
可时奚总觉得不对。
他又想不到楚无舟和自己演戏的必要。
犹豫了一下,时奚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木鱼,轻轻敲了两下。
恶毒炮灰上线!
-
重不裕最终还是拜入了掌门门下。
而时奚被楚无舟带回了灵犀峰。
这里四季如冬,刚踏入,时奚便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他不由自主往楚无舟身边挨,抬手挡在自己脑袋上,手心摸到了细细的清雪,冰冰凉凉的。
“我有点后悔了……我讨厌下雪天。”
楚无舟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着时奚,稍一伸手,落在时奚身上的雪便清了个一干二净。
与此同时,时奚看见这些雪像是落在了什么屏障上,自动隔开了,而他站在冰雪天浑身依然干干净净,没有哪里被濡湿。
“这什么法术?”时奚往外伸手。
他当真成了绝缘体,这些雪根本不会停在他身上。
“你若想学,我以后教你。”楚无舟说。
时奚哦了下,清雪落在他雪白细腻的眉眼间,漂亮得宛若一幅画。
灵犀峰上有一座偌大的宫殿,雪并未落在宫殿上,里面是暖的。
时奚跟着楚无舟,突然问:“你为什么收我当徒弟?”
像是意外时奚会问得这样直白,楚无舟忽而偏头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浅淡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纯稚的容颜。
“没有原因。”
片刻,楚无舟道:“可以当是合眼缘。”
时奚仰起脸故意说:“那师父你看走眼了,我大概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惹到他可算是惹到世界上最不好惹的人啦。
他会把灵犀峰搅得一团乱麻的。
也会让主角知道什么叫弟子难教。
楚无舟闻言收回视线,唇边牵出一丝并不明显的弧度。
时奚听到他的嗓音温和响起,“不会的。”
这么自信?
看来他得多敲两下木鱼了。
到时候当完坏蛋,功德会原谅他的。
两人走进了宫殿。
这里很多寝殿。
其实楚无舟平时并不住在这里,他闭关是在后山的喊清雪洞,哪里富有灵气,是最最适合修炼的地方。
但这次楚无舟没了闭关的念头。
他将清雪洞的位置告诉了时奚,时奚正好需要灵气,所以闲着没事就会去那里看一看。
一日,楚无舟在清雪洞中找到时奚,他向着时奚走近,手中握着一柄插着剑鞘的长剑,剑柄上是红红的穗,挂着几颗晶莹的珠子。
时奚一看就挪不开眼了。
这把剑比夜偏鸿的还好看。
剑鞘是青蓝色,上面复有诡异而复杂的纹路,隐隐还萦绕着些浅淡的光芒,如果是在仙侠游戏中,这把剑大概能称之为橙武。
楚无舟走到时奚身前,垂眸将剑递给了他。
“你的佩剑。”
时奚小心地接过。
他以为剑会很重,然而出乎意料的轻,这种轻和塑料的轻又不大一样。
总之,他能轻而易举地将剑从剑鞘中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