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补了两千字,宝宝们刷新看看)
一番话后,时奚思路越发清晰,嘴上不留情面,跟在重不裕身后一句更比一句过分,十分恶劣道:
“还有灵犀峰天天下雪,一点意思都没有,我烦都烦死了,对哦我不主动找他学剑,他根本就不教的!你说他是不是特别没有师德?”
重不裕脚步陡然一顿。
他回头看着时奚,面上流露出一丝时奚看不懂的情绪,只见重不裕凝重地说:“确实是。”
时奚一茫然。
欸……?
不是,重不裕不是应该反驳他吗?
他说,确实是?
要不是那天在主殿确实是重不裕亲口说的想拜楚无舟为师,时奚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人呢。
他顿时拧起眉,一下没能继续演下去,费解地凑上前两步问重不裕,“你之前不是说想拜楚无舟为师吗?”
重不裕看着时奚。
时奚觉得他一看就像是修仙世家培养出的小顽固,还是那种喜欢计较一些细枝末节可有可无计较点的性子,那种情愿一条路走到黑。
可是,重不裕竟没有指正时奚喊师父大名是大逆不道的这点,他只是淡淡纠正:“我想拜的是剑仙。”
无论剑仙是谁。
是张无舟还是李无舟,都没有所谓。
时奚听懂了,也正是因为听懂了,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可恶……重不裕拿的剧本难道不是也是反派吗!还是那种因为拜师名额被他拿走就千方百计针对他的恶毒反派。
为什么重不裕完全没有这个倾向。
重不裕见时奚好像不高兴了的样子,不由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的样子。
可他到底没能发出声音,沉默了一会儿,重不裕重新转身,带着时奚去真气峰。
法修讲堂名额有限,也算是修士中占比比较多的修炼之法,所以弘微长老的讲堂总是没有余下位置,全靠抢。
两人来的时候,讲堂自然早坐满修士。
重不裕却并未带着时奚在外等。
时奚身份不凡,拜入灵犀峰后辈分蹭蹭上涨,因此按辈分来说,弘微都得唤他尊称。
至于尊称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总之重不裕是不会将这句小师叔叫出口。
他陪着时奚在屋内等,弘微长老下了讲堂寻到二人,得知来意自然是毫无保留地说了一些自己对于法修的见解,通俗易懂。
接着,还将自己收藏的一些有用的法修基础手册交给了时奚。
递过去的时候,弘微长老还有些疑惑,谨慎地问时奚:“为何忽然想到来我这听讲堂了?”
他实在想不通,楚师祖虽为剑仙,但不代表法术就不精通了,而且恰恰相反,无上剑宗根本无人有资格与之攀比。
若要学这些,找师祖是最合适的了,怎么着……也不该迂回辗转地找到他弘微这里。
时奚翻了翻手中的书,张口就来,“我师父不会教徒弟,我只能自食其力了。”
弘微一怔。
似乎是想不到竟敢有人这么编排楚无舟。
不过……究竟是不会教?还是教不会?
弘微按住了自己发散的思维。
不可冒犯,不可冒犯。
申时,时奚拿着手里的书和重不裕离开了真气峰,重不裕将他送到灵犀峰山脚下,而后便不打算再继续向前了。
“重不裕。”时奚回头,他站在楚无舟布在山脚下的阵法之内。
就是因为这道阵法,重不裕无法再往前,他听着时奚唤自己的名字,嗯了一声。
“你说你想拜的是剑仙对吧?”
重不裕不知时奚提这个做什么,顿了一下才点头。
“那如果下一个继承这个称号的人是魔呢?”时奚问,“你也愿意?”
这种刁钻的问题,重不裕自然没考虑过。
不过也并不难回答。
他稍一思索,方才客观地对时奚说:“不会。这个称呼需要修真界公认,而修士不会公认一个魔为剑仙。”
虽说是涉嫌歧视魔了,但修真界就是这样的,魔人人喊打,也能止小儿夜啼。
时奚顿时觉得没意思,轻哼道:“那我到时候取代了楚无舟成为剑仙,你拜不拜我?”
重不裕怔了两秒。
他看着时奚,时奚面上的表情再认真不过,桃花眼倒映着一点水痕,是两人之间隔着的泛着透明水波纹的保护阵映出来的。
重不裕的修为破不开这道保护阵。
所以没法再踏入灵犀峰找时奚。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也是一种差距。
重不裕这回想了有好半晌才开口:“不拜。”
“瞧不起我是吧?”时奚差点就来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了。
但是他拿的不是主角剧本。
而真正的主角用不着说这句话。
时奚鼓起脸颊,在重不裕反驳之前恶狠狠道:“我告诉你,我是真的会成为剑仙,到时候你哭着求我我都不收你,我收路边乞丐我都不收你!”
【叮,炮灰值+1!99 了!】
时奚停了一下嘴,狐疑地看着重不裕。
口是心非?
难道他其实很愿意当他徒弟,只是碍于年纪相仿这样不像话,所以才不答应的?
哼,他还不想收呢。
时奚哪有空管重不裕的心情,人家涨五点炮灰值的心情他都不管,说完这话就转身走了。
“时……时奚。”重不裕对着时奚的背影一喊。
时奚回头看他一眼。
重不裕却沉默了下来,什么都没说,时奚凶了他一句莫名其妙,飞快溜走了。
“……”
上了灵犀峰,这里的雪竟又停了。
怎一个反复无常了得。
太阳冒出云层,融化了地面的薄雪,时奚低着头小心避开水洼,能看得出太阳出了有一会儿了。
“你们调查有结果了没有?”时奚问系统的同时,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系统:【奚宝,还没有,数据处理繁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上我递交的申请。】
麻烦的念头一闪而过,时奚也正好看到了坐在自己屋中的白发青年,他愣了一下,推在门上的手一时不知道是该收还是该重新拉上。
楚无舟静静看着时奚,温声喊:“小奚。”
“……师父。”时奚精致的眉微拧,不知道楚无舟在这等自己多久了。
他想了想,还是转身先将门关上,无声之中,楚无舟轻轻弯了一下指关节,清浅的眸色倒映着少年向着自己走近的纤瘦身形。
他看着时奚坐下,眼眸低垂地问:“你还记得昨晚的事么?”
竟然一上来就问。
时奚看了楚无舟一眼,桃花眼微睁,悄悄观察了一下面前人和许则令相似的地方,然而不知是楚无舟有意隐藏还是怎么的,他无法从他那双颜色浅淡的眼眸中看出丝毫的信息。
明明……许则令没有和他装聋作哑的必要。
除非他不是。
时奚看不太懂了,于是干脆直接承认道:“记得啊,什么都记得。”
楚无舟看着他,喉结轻轻滚动,“那么,许则令是谁?”
“不知道诶。”时奚微微歪头,雪白的小脸显得理直气壮地睁眼说瞎话,“那是我昨晚随口说的名字呀,师父你很在意吗?”
“……”
傻了吧。
看谁比谁更能装。
楚无舟像是没料到时奚会这样回答,唇线抿成直线,一时半会儿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而时奚正巧也有问题。
他的手支在桌上,往前倾身,盯着楚无舟说:“你有凡间的记忆,为什么当时不说?”
时奚语气还挺坏,一点都不尊师重道。
不过既然有凡间的记忆托底,两人本来也和传统师徒不同,所以楚无舟自然从头到尾,未曾将自己放在时奚之上。
他不是师父。
只是那个在凡间被时奚扔下的寻常凡人。
楚无舟凝视着时奚这张雪白的脸,失声半晌,方才轻轻开口,“要我怎么承认?”
时奚鼓唇,“见到我的时候直接就说明你的身份不就行了?还兜兜转转收我当徒弟,我倒是有点好奇,你那时候发现我走了以后是什么反应?”
“看到我留的信有没有哭?有没有很愤怒?现在你的分身还在凡间吗?”
他本也没那么多问题,可一开口,诸多念头顿时就一一涌了上来。
所以时奚全部问了个遍,并且认真地看着楚无舟,不许他跳过任何一个关键问题。
“……”
楚无舟一时没说话,脑中一直盘旋着时奚说的那句“见到我的时候直接就说明你的身份不就行了?”
看起来是指凡间的事。
可他更多的认为是指许则令这个身份。
楚无舟低低垂下眼,长睫遮住了眼中的思绪。
时奚只听见他说:“凡间的我已经回到了本体,在你离开之后就回来了,我不会生你气。”
“那你哭没有?”时奚不满他跳过这个问题,继续逼问。
楚无舟顿了顿,无奈地叹气道:“小奚,我的眼泪并不稀奇。”
“哦那就是哭了。”时奚一听就来劲了,飞快起身绕着楚无舟走了一圈,对着楚无舟做了个擦眼泪的动作,企图引起面前人恼羞成怒的情绪,起哄道,“你哭了,楚无舟,羞羞。”
“……”
楚无舟只是看着时奚,眼神还带一点包容,并未因为时奚这番调侃而如何。
这点倒是和凡间一样了。
时奚还记得自己那时候将红薯的碳灰擦到了楚无舟身上,楚无舟也没生气,脾气一直很好。
怎么会有人脾气这么好呢?
脾气特差的恶毒炮灰完全理解不了。
时奚见状一下就失了继续造作的心,他轻哼一声坐回原位,语气娇蛮,“楚无舟,我想吃烤红薯了。”
言辞间,完完全全不再将楚无舟当成自己的师父。
楚无舟也并不介意。
他嗯了一声,嗓音温和道:“好,你等我一会儿。”
“等下。”时奚见楚无舟起身,忽而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将他一拦,抬头看着他说,“我还要茯苓饼和麦芽糖。”
楚无舟一顿。
他低垂眼眸,注视着时奚漂亮的双眼,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恍然间,岁月仿佛回到了凡间那段日子。
若当时他未曾迫不及待告知掌门下山寻找时奚,或许成亲一事不会错过。
哪怕是再晚一天。
此时此刻,两人的身份或许都还能算得上是伴侣。
楚无舟没好再提成亲一事,他静默片刻,说:“好。”
-
时奚没有等很久。
这些东西并不难寻,无上剑宗内置一些商铺,里面便卖了这些小零嘴。
楚无舟回来后将时奚想吃的放到了他桌前,时奚将还发烫的红薯滚到他面前,要他给自己剥。
越发无法无天。
楚无舟却并未说什么,极尽纵容,不管时奚说什么都答应,哪怕时奚像在凡间那样将红薯上的碳灰擦到他身上,他也只是温和而又认真地凝视着他。
修士有清洁术。
所以在这里,不需要像凡间那样搓洗衣服。
时奚造作完就试了试自己刚学的法术,只见眼前一道淡蓝的光闪过,下一秒被他抹黑的地方重新变得干净起来。
好神奇。
时奚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去摸桌上的麦芽糖。
含进嘴里前,他毫无征兆地问楚无舟,“楚无舟,凡间那场成亲礼没完成,你还想要吗?”
楚无舟陡然一怔。
他看向时奚,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似是想要说话。
可时奚含了半天麦芽糖,都没能听见楚无舟的回答。
他都已经想好这剩下一点炮灰值怎么弄了。
时奚含着麦芽糖不好开口说话,于是只能凑近楚无舟,用双眼示意他赶紧回答。
楚无舟失神之间,闻到了一点属于麦芽糖的甜腻馨香。
他近距离凝视着面前的少年,视线不由自主划过那柔软嫣红的唇瓣,唇珠被轻轻抿在唇间,令人不由自主想触碰。
楚无舟克制了一下,终究是没克制住,伸手抓住了时奚的手腕骨,“——我想。”
他说,我想。
两辈子都在想。
想得快疯了,怎么都忘不掉。
时奚含着糖,伸手挣开楚无舟的桎梏,移开视线,语气颇为恶劣,“可以啊,那大家就一起吧,夜偏鸿说成亲宴在下个月,到时候我可以先和你拜堂,再和他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