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彤,彤彤是你吗?”魏无双忽然开腔,沙哑的嗓子仿佛被粗粝的砂纸打磨过,粗噶难听,让人头皮发麻。
魏雨彤早已经泪如雨下,颤巍巍的走上前,哽咽的大哭:“是我,姐,是我,我是彤彤,我……”
她张开双臂想要抱抱魏雨彤,脖颈处却被一双干瘪的手掐住,她顿时浑身一僵,俨然被人夺了呼吸一般。
“姐?”
魏无双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彤彤,我真的好想你。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疼?那个人用刀子狠狠割破了我的喉咙,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血一下子喷溅出来,就像那喷泉一样,你知道我有多艰苦,多无助,多绝望吗?
“我努力的捂着我的脖子,但血流如注,根本就止不住,热乎乎滑腻腻的鲜血从我指缝间涌出来,我很快就倒在地上。
“失去意识的一瞬间,我问自己,我这一生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我面对现在的一切?我那时候后悔了。”
魏无双的表情看起来狰狞恐怖,但说出的话奇奇怪怪带着无尽的悲伤。
魏雨彤就这么任由姐姐掐着,因为她清楚地记得当时发生过什么,姐姐活着就是最大的惊喜,也算是对她的救赎,让她有勇气去面对当年发生的事。
但是一旁的沈从容却担心妻子被伤,因为魏无双的指甲很长,很尖,戳在肉里一定是尖锐的疼。
“姐,你放开,你放开彤彤!”
沈从容握住魏无双的手腕,细到惊人,只剩下皮包骨,粗糙干枯的触感,很难想象这些年她都经历过什么,曾经耀眼夺目的魏无双犹如繁星陨落,再无光辉。
魏无双真的松了手,满含热泪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其实刚才她的手上根本没有用力,她连端住一杯盛满水的水杯都费力,又怎么可能有力气去掐住妹妹的脖子?
她只是太委屈,太憎恨,太激动,太难过,无数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勒得她喘不过气来,他想要放纵,想要释放自己的感情。
仅此而已。
而魏雨彤却因为姐姐这些话,整个人都像被推入了冰窖里,她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可却能想到当时惨烈的画面,看到姐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疯癫模样,就觉得心脏像是被挖空了一样,剧烈的疼,让她近乎窒息。
愧疚犹如海啸奔涌而来,瞬间就将她整个人都吞噬,她捂着胸口大力的喘息,就好像溺水一般,越是用力就越是无法呼吸。
旁边的魏老夫人心疼的抱住自己的女儿,哭的不能自已,“双儿,我的好双儿,这些年你受苦了,妈的心都碎了,妈要怎么才能替你分担?”
魏征双手攥紧,混浊的双眼被泪水浸得通红,他别过脸,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此刻狼狈的模样,可这种心疼的无以复加的滋味,却让他止不住的颤抖。
他明知道怪不得小女儿,却依旧把所有的恨意都转嫁到魏雨彤的身上,尤其是小女儿这些年几乎没经历过什么风雨,已过半百的年纪,却依旧被宠成了小公主,再看她的无双,32年的分离,32年的囚禁,32年的生不如死的折磨,为什么两个女儿的人生轨迹如此大相径庭?
凭什么小女儿可以这么幸福?大女儿却要经历这些苦难?
魏征死死的咬着牙,伸出颤抖的食指指向魏雨彤,“你看到了,如果不是因为你,你姐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她的人生都被你毁了,你凭什么过得那么幸福?”
魏雨彤哭着摇头,满脑子都是姐姐刚才狰狞的模样,根本没有听到自己的父亲说了什么。
沈从容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岳父,从来没想过一个当爹的人竟然会说出这样冷血无情的话!
愤怒的情绪瞬间爆裂开,他死死的咬着牙,却始终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只能将妻子牢牢的搂在自己怀里,因为委屈愤怒而深陷颤抖的控诉,“爸,您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考虑过彤彤的感受吗?为什么姐不幸福,彤彤就不可以幸福?为什么姐发生的一切都要怪在彤彤的身上?!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吗?!
“她们同样都是您的女儿,为什么您可以心疼无双姐,却不心疼彤彤?”
魏征却充耳不闻,父母总想一碗水端平,但这件事根本不可能,他也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偏爱长女,但凡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一点,他从来不觉得自己错了,每个人都喜欢有自己偏好的东西,子女也是一样。
沈从容见自己岳父并不搭话,更加怒发冲冠,手臂也不再用力,只希望给妻子更多的力量与支撑。
虽然不清楚,魏无双之前都去了,那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魏征为什么,要让妻子来到这个地方见面,但那都不重要了,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彤彤只要有他宠着就足够了,他会护着彤彤一辈子!
“彤彤,我们走!”
沈从容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的这句话,话音刚落,魏雨彤就崩溃的大叫一声,“啊……”
她的身体猛的一颤,喷出一大口血来,紧接着就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气,身体软绵绵的倒下去。
“彤彤!”沈从容大惊失色,立刻接触妻子摇摇欲坠的身体,满眼惊恐的看着她问:“怎么了?!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
魏雨彤却两眼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沈从容惊心骇目,浑身的血液就像一瞬间都被冻结成冰,恐惧铺天盖地的袭来,他害怕失去妻子,立刻把她打横抱起。
魏征却在这个时候拦住他的脚步,目光凛凛的看着他:“去哪?!”
沈从容咬牙切齿,“还能去哪?当然送彤彤去医院,你没看到她昏过去了吗?!她有病,她刚刚才吐过血!”
魏征依旧充耳不闻,丝毫没有把眼前的一切当成一回事,“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走?!凭什么不能走?你到底是不是彤彤的亲生父亲,她病得很严重你知道吗?让开,我要送彤彤去医院!”
沈从容愤怒的低吼,想要强行出去,但魏征半点不让。
人到中年,本来就体力不支,就算魏雨彤神采苗条,可沈从容抱起来依旧吃力,再加上面对的魏征已经一把年纪,他不敢硬碰硬,担心魏征磕一下碰一下,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只能愤怒的瞪着岳父。
“爸,彤彤的命要紧!”
沈从容压抑着怒火大吼一声。
就在这时候,一直守着魏无双的魏老夫人站起来,走向了沈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