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之前那样,他们依旧是让下人进来熄了灯,做出要安寝的样子。
等过了会儿便悄然起身,从窗户翻出去,即便有轻微的动静也没关系。
无论是风影还是琥珀守夜,都知道他们出去了,不仅不会声张,还会掩护。
今日虽不是为练轻功,但楚玄迟没抱着墨昭华,而是只牵着她,由她自己运功。
如此也算是在练习,若是遇到金吾卫或者更夫,墨昭华反应不及,他也能及时停下。
墨昭华低声问,“慕迟为何选择在晚上找廷坚,这么晚不会打扰他么?明日他还要点卯。”
“没关系,只是睡得晚些。”楚玄迟不在意,“他若连这点苦都吃不得,又能成什么大事?”
想他当年被放逐到南疆时,吃过的苦常人无法想象,这才成就了如今这身武功和战功。
夫妻俩踏着夜色边聊边飞檐走壁,虽然墨昭华是初学者,但有楚玄迟带着,速度也不慢。
不多时俩人便轻盈的落在杨争流的宅院中,由于夜里太过静谧,墨昭华并做不到落地无声。
但没关系,这个时候连下人都已经睡了,他们白天干活早已疲惫,睡得也会相对沉些。
墨昭华轻声问,“妾身带了点迷药,要不要用一点,让下人睡得更沉些,以免他们被惊醒?”
只是入院子是没关系,可相认需要与杨争流交谈,万一对方激动之下声音大些,吓人可能被吵醒。
“我就知昭昭定会有所准备,那便有劳昭昭。”楚玄迟既未做准备,也没提醒,是因为了解她。
墨昭华早已了解过整个院子的布局,知道下人房在何处,当即就着星光,步履轻盈的走过去。
她用手指沾了点唾沫,再轻轻捅破窗户纸,如此窗户纸由于湿润,便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
最后她通过破洞将迷药吹进下房中,因着男女有别,两个下人并未住一起,她便如此做了两次。
完事后她朝跟在身边的楚玄迟眨了眨眼,“好了,妾身保证他们两个时辰之内绝对醒不过来。”
他们在外的动作很轻,并未惊醒厢房中的杨争流,最后还是楚玄迟去敲门,“叩叩叩……”
酣睡中杨争流猛然惊醒过来,既惊讶又警觉,“谁?”
楚玄迟自报家门,“楚玄迟,赶紧起来。”
“御王殿下?”杨争流愣了一下,而后才赶紧爬起来,外衣都来不及穿。
他既知晓身世,心中便已然有了猜测,楚玄迟三更半夜前来,许是与此有关。
不过他打开门看到他们夫妻后,还是问了句,“殿下,王妃,你们怎会深夜造访?”
“打扰了,进去再说。”楚玄迟牵着墨昭华的手,大步流星的走进去,就如同进自己家。
杨争流看着他行走自如,还恍如在做梦,愣愣的跟上去便准备行礼,“微臣拜见……”
楚玄迟本想落座,结果发现房里只有一把椅子,他自是贴心的让给了墨昭华,自己则站着。
他及时喊住了杨争流,“无需行礼,本王有话与你说,你先将外衣披上吧,当心着凉。”
“是。”杨争流忙走到床边拿过外衣披上,“殿下若是不介意,还请在床沿将就下。”
厢房本就很小,他又摆了张桌案,平日里也不会在这里待客,便只留了一把椅子。
早知楚玄迟会突然造访,他定会多放把椅子,也不至于出现如今这尴尬的局面。
楚玄迟自然不介意,当即朝墨昭华伸手,牵着她一起走到床沿落座,“你也坐下吧。”
杨争流将椅子搬到他们对面坐下,好奇的问,“殿下不是因受伤,双腿不良于行,怎……”
事有轻重缓急,楚玄迟暂时未答,“此事稍后再说,本王今日前来,是要与你说说你的身世。”
“殿下这是……”杨争流虽早有猜测,亲耳听到时,还是惊喜交加,“要与微臣相认?”
“杨老先生已告知你身世之事?”楚玄迟以为杨忠没说,毕竟当时杨忠都请求他不要相告。
不过仔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因为彼时杨争流还要参加科举考试,如今他已入仕,不会被影响。
“是,养祖父早已将一切真相都告知于廷坚。”杨争流这么称呼,是为区分开杨忠与护国公。
楚玄迟听到他的名字,人瞬间变温和,“既如此,你便不该唤我殿下,而应该喊一声表哥。”
“表哥……”这个称呼,杨争流在心中已呼唤过无数遍,甚至做梦都梦到他们兄弟相认。
“好,好,真好,哈哈……”楚玄迟又何尝不是如此,只后悔没能早点抽时间来相认。
杨争流起身,对着他们夫妻深深鞠躬,“廷坚拜见表哥,表嫂,多谢表哥与表嫂暗中相助。”
墨昭华笑着抬了抬手,“既是一家人,廷坚便无需如此客气,那太过见外,你表哥最不喜这些。”
楚玄迟今日格外高兴,“是啊,你要像雪儿那般自在,杨老先生应该告知了你雪儿的身世吧?”
提到沐雪嫣,杨争流话语变的温柔,“是,雪儿是廷坚的堂妹,也是祖父仅存的血脉之一。”
“知道就好,以后我们兄妹间也有个照应。”楚玄迟话锋一转,“不过她年纪小,先不要告知她。”
杨争流赞同,“廷坚明白,身为男子就该扛起责任,在为护国公府平反前,万不可让雪儿担心。”
若是没这层考虑,他早已与沐雪嫣兄妹相认,好名正言顺的关照她,又岂会等到现在还未说?
见他这般体贴又有担当,墨昭华也极为欣慰,“廷坚真是个好兄长,对得起护国公的血脉。”
“表嫂谬赞了,正所谓长兄为父,这是廷坚应做的。”杨争流脸皮薄,还被夸得红了脸。
楚玄迟不禁心疼,“真是委屈廷坚了,你本可以安然无忧的入仕,却因着身世背负了这么多。”
“不委屈!”杨争流义正言辞,“养祖父他们都愿这般为护国公府牺牲,廷坚又有何委屈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