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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妙音庵的静谧之中,王鹦鹉正细心地照料着因小产而虚弱的严道育。严道育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眸紧闭,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王鹦鹉看着严道育脸上的伤痕,心中对张阿铁那个男人的厌恶和愤怒愈发浓烈。她轻轻地用帕子擦拭着严道育脸上的血迹,动作轻柔而细致。

就在此时,静慈师太走了进来,她看着眼前的情景,双手合十,低声道:“阿弥陀佛,真是罪过。”

王鹦鹉见状,也连忙合十行礼,她向静慈师太询问:“师太,严阿姊如何了?都好几个时辰了,她怎么还没有醒。”

静慈师太走到床边,仔细观察了严道育的状况,然后转头对王鹦鹉说:“小产以后气虚乏力,何况她又被她夫主打了,需要些时辰才会醒。我已经让弟子去熬药了,药里放了些当归和黄芪,都是些微温性的药材,具有益气固表等功效。一会儿熬好了,你喂给严施主喝了吧。”

半个时辰后,严道育的眼皮微微颤动,仿佛承载了千斤的重量。王鹦鹉一直守在床边,见严道育醒来,她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轻声说道:“严阿姊,你终于醒了,来,快把这药喝了。”她端起药碗,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喂给严道育。

然而,当药刚喝下一半时,严道育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她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小腹,声音颤抖地问王鹦鹉:“鹦鹉,我的孩子呢?”

王鹦鹉被这一问,顿时心头一紧,她低下头,思忖了片刻,然后轻声安慰道:“阿姊,你先别难过,把药喝完,身体会好起来的。”

严道育似乎听出了王鹦鹉话中的回避,她挣扎着坐起身来,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哽咽着说:“鹦鹉,你告诉我实话,我的孩子是不是没有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自责,“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任性让你们带我去吴兴的,可是我实在受不了我夫主的毒打了。可是师太告诉我,小生命是无辜的,他还没出生看我一眼……”

严道育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她伏在软榻上,肩膀微微颤抖。王鹦鹉看着严道育痛苦的样子,心里也难受极了。她轻轻抚摸着严道育的后背,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然而,严道育的泪水并没有因此停止,她继续垂泪道:“我夫主呢?孩子没有了,他会不会……会不会再打我?”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王鹦鹉紧握住严道育的手,坚定地说:“阿姊,你放心,有我阿兄在,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王鹦鹉抬头,见严道育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药碗,拿起一旁的帕子,细心地帮严道育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她温柔地安慰道:“严阿姊,身体要紧,你现在需要静养,小月子期间哭多了对身体不好,还容易伤眼睛。你的夫主已经被阿材兄收拾了,他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严道育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红着眼睛问道:“那你阿兄他没事吧?”

王鹦鹉微微一笑,回答道:“我阿兄武功高强,你那个混混夫主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严道育听后,心中的担忧稍微减轻了些,但她又想到了王鹦鹉的阿兄,于是说道:“那你那个阿兄呢?我想亲自向他道谢。”

王鹦鹉摇了摇头,说道:“阿姊,你先别急。我阿兄去帮你打听你吴兴的家里情况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我想等你的身子养好了,我们兄妹两一起送你回吴兴的家里。虽然这个小生命很无辜,但罪魁祸首是张阿铁那个混混。他天天不务正业,又打妻子,这样的人自然也不配有后。严阿姊,你先好好休息吧,什么都不要想。”

严道育听着王鹦鹉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感激地看着王鹦鹉,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鹦鹉。有你们在,我感觉好多了。”

过了一个时辰,王鹦鹉在静谧的庵堂内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她急忙起身去开门。门一开,一股冷风夹杂着雨水扑面而来,她看见范材站在门外,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打湿,湿透的衣衫紧贴着他的身体,在寒冷的三月天里显得格外凄凉。他的双眼猩红,显然是喝过酒,且带着几分醉意。

王鹦鹉头次看见范材这样,心中不禁一紧,她急忙关上门,将范材拉进屋内,用帕子擦拭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和脸颊,关心地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还喝的醉醺醺的,这样对身体不好。”

范材微微一笑,想要掩饰自己的不安和疲惫,他摆了摆手,说道:“没事的,没事的。我只是去替严道育打听了一下身世,有些伤感罢了。”

王鹦鹉看出范材的异样,追问道:“难道严阿姊她不是吴兴人吗?”

范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她怎么可能是吴兴人,连牙婆都不知道她是哪里人。她似乎是被家人遗弃,或者是因为战乱而流落至此。她的身世比我之前想象的还要可怜。”

王鹦鹉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愤慨,她说道:“这些牙婆真是可恶,专门做这些买卖人口的生意。严阿姊真是可怜,一个女人被流落在外,连个亲人也没有,之前的记忆也都没有了,还被卖给一个无赖,天天被这个无赖打。我刚刚还安慰她说,带她去吴兴寻找亲人,可她现在因为小产了,情绪很不稳定,老是哭。我刚才喂她喝了药,现在她刚睡着。”

范材听着王鹦鹉的话,心中也感到一阵酸楚。他知道王鹦鹉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对严道育的遭遇深感同情。他轻轻拍了拍王鹦鹉的肩膀,安慰道:“别太难过了,我们会尽力帮助严道育的。”

江州安成郡

黑风高,乌鸦在江州城外的枝头悲鸣,仿佛在为这夜色中的不寻常之事增添了几分凄凉。安成监所今夜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刘义季。

刘义季骑着快马,在夜色中疾驰而来。马蹄声在空旷的夜色中回荡,犹如急促的鼓点。他的脸上写满了急切与担忧,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然而,当他抵安成达监所门口时,却被一群士兵拦住了去路。刘义季怒视着士兵们,声音中充满了威严与不满:“真是岂有此理!本王今日是特地前来探望四哥的,你们竟敢阻拦!还不速速让开!”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士兵们面面相觑,他们知道刘义季的身份尊贵,是皇上最宠爱的幼弟。但他们同样清楚自己的职责所在,不能轻易放任何人进入监所。

这时,一名领头的士兵上前一步,他脸上带着恭敬,但语气却坚定:“衡阳王息怒,小人只是奉命行事。彭城王如今已是庶人身份,小人等自当按照庶人的待遇来对待。没有主上的旨意,小人实在不敢擅作主张。”

刘义季闻言,心中的怒火更盛。但他也知道,这些士兵只是执行命令的普通人,不能对他们过于苛责。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本王知道你们的难处,但四哥是本王的亲兄长,本王怎能置之不理?今日本王必须见到他!”

领头士兵见刘义季态度坚决,又听说他是皇上最宠爱的幼弟,心中也不免有些动摇。他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小人便放衡阳王进去。但还请衡阳王不要逗留太久,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当月色朦胧,刘义季穿过安成监所沉重的铁门,步入那空旷的大院时,刘义康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如此孤独和苍凉。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位七弟会不顾一切地前来探望。

刘义季的目光落在刘义康身上,那件粗糙的布衣与刘义季身上华丽的锦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心中一阵酸楚,曾几何时,他们的身份、地位如此相近,如今却天差地别。短短几个月的光景,竟让一个人从云端跌落至尘埃。

“四哥。”刘义季走上前,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他紧紧握住刘义康的手,那双手已不再是昔日那般有力。

刘义康看着刘义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微笑着摇了摇头,试图掩饰内心的苦涩:“七弟,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刘义季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打量着刘义康,他的目光深邃而复杂。在昏黄的灯光下,刘义康的身影显得格外瘦弱,那曾经意气风发的兄长如今已被困境磨去了棱角。刘义季的心中充满了无奈与悲痛。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刘义康身边的刘允。那个曾经活泼可爱、无忧无虑的孩子,如今却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忧郁和沉静。刘允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助。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刘义季的心,他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疼痛。他轻轻地拉起刘允的手,那双手冰凉而纤细,仿佛没有一丝生气。

刘允看着眼前的七叔,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泪水顺着他稚嫩的脸庞滑落。他紧紧地抱住刘义季,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七叔,你和三伯求情,侄儿真的不愿意再呆在这种鬼地方了!这里吃不好,睡不好,我想回建康,想东府……”

刘义季听着侄儿刘允的哭诉,心中如同被刀割一般。他紧紧抱住刘允,声音哽咽:“阿允,别哭,七叔知道你受苦了。你放心,七叔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的。”

刘义康看着这一幕,眼中也闪烁着泪光。他深知自己的困境给儿子带来了多大的痛苦,但他却无法改变现状。他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无奈。

几日后刘义季与刘义康两人围坐在简陋的木桌前,桌上摆满了残羹剩酒,两人的脸上都泛着酒后特有的潮红。刘义季眼中满是关切,而刘义康则是一副感激与无奈交织的神情。

“七弟,你……你怎么能如此任性,快回去吧?”刘义康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感动。

刘义季轻轻摇头,声音坚定:“四哥,我怎能坐视不理?”

安成的侍卫们站在门外,面面相觑。他们原以为衡阳王只是来送些衣物吃食,让庶人刘义康少受些罪,很快就会离开。然而,眼前的情景却让他们感到惊愕。

“这衡阳王也太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了,竟然与庶人饮酒作乐!好几日了”一名侍卫低声嘀咕。

“是啊,这样下去,我们如何向上面交代?”另一名侍卫也面露难色。

他们知道,虽然刘义季是主上的幼弟,但他们作为朝廷的侍卫,也有维护朝廷法度的责任。然而,面对衡阳王,他们却又无可奈何。

安成监所的队主,一位中年男子,眉头紧锁。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一旦传到朝廷,必将引起轩然大波。然而,他又不能坐视不理,任由衡阳王与庶人刘义康继续饮酒作乐。

“去,把这件事告诉咱们太守。”队主终于下定了决心。

................

刘宋含章殿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凝重的气氛。

奚成祖轻悄悄地向前一步,低声说道:“启禀陛下,征北大将军衡阳王在殿外求见。”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在空旷的殿堂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刘义隆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脸色阴沉。他听到奚成祖的话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他想到衡阳王刘义季私自前往江州,与庶人刘义康饮酒作乐,完全不顾朝廷法度和皇家颜面,心中便怒火中烧。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盯着奚成祖,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宣他进来吧。”

奚成祖听到刘义隆的命令,心中一紧。他深知刘义隆对衡阳王的行为极为不满,这次召见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他转身向殿外走去,心中却不禁为衡阳王捏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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