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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休远如玉树临风般倚立在那座镌刻着屏风背后,透过那细密繁复的花格纹路的缝隙,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案几前正沉浸于《诗经》抄写的宫女王鹦鹉。

王鹦鹉全神贯注,眼帘低垂,睫毛轻轻颤动犹如湖面泛起的涟漪,透露出一种专注而宁静的独特韵味。

随着光阴的悄然推移,王鹦鹉的手腕因持久书写略显疲态,她不动声色地稍作舒缓,继而抬首瞬间,一双明亮如星眸的眼瞳闪烁着灵动之光,映照得整个书房沐浴在书香四溢的光辉之中。

此刻,屏风后的刘休远心弦陡然紧绷,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微妙变化,唯恐自己的炽热目光打破那份沉醉在字句之间的宁谧世界。于是,他迅速且无声无息地转移视线,转身避去,尽量让自己融入周围的寂静,只留下屏风上那幅深邃而又充满温情的剪影,默默地守护着这一幕典雅而又含蓄的情感交织。

突然刘休远一阵咳嗽打破了书房的宁静,他的身影在屏风后边微微晃动,显得有些虚弱。王鹦鹉听到动静,思绪立刻抽离出来,她抬起头,目光透过朦胧的光影落在了屏风之后的太子刘休远身上。

“殿下,你怎么了?” 王鹦鹉鼓足勇气,首次尝试打破这屏风后的静默。尽管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时显得有些许紧张,但那份关心之情却溢于言表。

刘休远听闻王鹦鹉的关怀之语,微微一笑,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饰自己的不适:“不妨事,不妨事。你继续书写吧,孤在此稍作歇息即可。”

“咳咳...” 刘休远的咳嗽声再次响起,那声音深沉而略带沙哑,只见刘休远一手捂嘴,尽力抑制住咳嗽,另一手扶着屏风边缘,脸色略显苍白,却仍强忍不适保持着从容的姿态。王鹦鹉心中一紧。

王鹦鹉凝神谛听着太子刘休远那勾起回忆的咳嗽声,这声音在她耳中回荡,这个声音好熟悉,可惜她想不起来,王鹦鹉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疑惑波澜:她和太子殿下之间如此生疏,两次进宫觐见都未能真正面对面相见,只是在屏风之后隐约感知他的存在。记得当初因初次踏入东宫时,误了为太子呈上桂花糕的最佳时刻,那时的她惶恐得无暇他顾,只一心担忧可能面临的责难与处罚。

然而此番再度来到东宫,太子殿下不仅未曾让她见到真容,甚至安排她在东宫给他做吃的,还命她抄写经卷,这些举动显得既亲昵又刻意保持距离,实在令人费解。

“太子长什么样子呢?”她暗自思量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好奇心悄然爬上心头,“难道是因为面容丑陋,才特意隐藏于屏风之后吗?”这种揣测虽然带着些许戏谑,但更多的却是对太子行为背后深意的探究。刘休远咳嗽的声音确实让王鹦鹉心中一动,那声音与她记忆中那个人是如此相似。

王鹦鹉抬起头,透过精雕细琢的屏风花格凝视着那一边的身影。尽管无法清晰地看见他的面容,但刘休远身形挺拔,举止间流露出的尊贵气质却透过屏风隐隐传递出来。

王鹦鹉凝神倾听着太子刘休远那愈发频繁的咳嗽声,秀眉微蹙,心中泛起涟漪。她不仅对太子为何始终遮面感到好奇,此刻更是对他身体状况忧心忡忡。她决定鼓起勇气,走到屏风之后,一探究竟并询问太子是否需要服药。

王鹦鹉轻轻地挪动着步子,尽量不让裙摆发出声响,以免打扰到病中的太子。随着距离屏风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跟着加速起来,仿佛即将揭开一个深藏的秘密。

然而,正当王鹦鹉轻移莲步,试图靠近屏风后方去关心太子刘休远的身体状况时,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刘休远的背影在她的视线中突然僵硬起来,他紧张得犹如一只被惊扰的鹿,迅速转过头,背对着王鹦鹉,那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却也略显急促。

刘休远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室内显得尤为清晰,仿佛敲击在他心头的鼓点,提醒着他即将暴露的秘密。刘休远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与焦虑,害怕王鹦鹉那双明亮而洞察秋毫的眼睛会透过他此刻作为太子的威严外表,识破他就是显阳殿那位曾以侍卫阿劭身份与她共度时光的人。

王鹦鹉站在了屏风的一侧,见太子刘休远背影挺拔,衣袂微动,那宽大的袖口内似藏着无数难以言表的心事,而王鹦鹉则凝视着那背影,眉梢眼角流露出疑惑与不解,轻声问道:“太子殿下,您的咳疾似乎加重了,需不需要奴婢为您准备药物?”话音刚落,她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投向屏风后方,期待又紧张地等待着太子的回答。

刘休远背对着王鹦鹉,深吸一口气,竭力将内心的波澜抚平。他深知此刻的每一丝紧张都可能暴露自己的秘密,于是他强装镇定,用那威严而庄重的口气王鹦鹉说道:“王鹦鹉,你身为宫女,须时刻谨记礼数,不得擅自逾越本分。在孤未曾召唤之时,你只需在屏风前安静守候,不得近身。”

刘休远的声音虽然平静有力,但其中却难以掩盖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急促,仿佛每吐出一个字都要倾尽全力去抑制内心翻涌的情绪。他没有转身去看王鹦鹉,只是通过铜镜的反射瞥见她低着头,面上流露出的困惑和惊讶,这更让他心头一紧,愈发坚定了要隐藏自己真实身份的决心。

刘休远继续道:“宫中的规矩,你应该铭记在心。孤身边的一切事务,都有严格的规定和流程,未经许可擅自近身,不仅是对孤的不敬,也是对宫规的挑衅。”他顿了顿,仿佛要平复内心暗流涌动的情绪,“王鹦鹉,你如此轻率?若再有下次,孤绝不轻饶。”

虽然刘休远的语气严肃且不容辩驳,但王鹦鹉却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紧张与躲闪。她不由得再次凝视那背影,试图从其举动中找出端倪,心中更是疑惑重重:为何太子殿下对她靠近屏风之举反应如此强烈?

然而,面对刘休远的威严训斥,王鹦鹉只能低头敛目,恭敬地回应:“奴婢,知错了,奴婢也是担心太子殿下的身体,不过奴婢定当牢记太子殿下教诲,再也不敢逾越礼制。”尽管如此,她内心的疑云并未因此消散,反而更加浓郁,那个关于太子身份的谜团,像一团乱麻般缠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刘休远继续道:“孤的身体状况自有太医们悉心照料。”他的话语中带着太子特有的沉稳与威严,但王鹦鹉却能感受到其中隐含的担忧和紧张。尽管如此,她还是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默默地退回屏风前。

刘休远目送王鹦鹉退回原位,她那专注抄写诗经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透过屏风的缝隙,他能捕捉到她轻轻叹息的气息和微微颤抖的手指。刘休远心中不禁一阵绞痛,开始反思自己刚才是否过于严苛。他深吸一口气,心头涌起一阵愧疚与疼惜:刚刚自己是否真的对王鹦鹉过于严厉了呢?

可是陈庆国的话语犹在耳边回荡:“太子殿下,您要清楚,王鹦鹉只是奚官贱籍奴婢出身,如果在这尚未迎娶太子妃、良娣、宝林的情况下,您对她表露过多的关注与喜爱,朝臣们定会借机指责王鹦鹉攀附权贵,到那时,即使主上也未必容得下她。”这番话让刘休远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刘休远的内心纠结万分,一方面,他对王鹦鹉的情感真挚而深沉,每一次眼神交汇、言语交流都让他更加确定这份心意;另一方面,他又害怕自己的情感会给王鹦鹉带来无尽的麻烦和伤害。他深知宫廷的残酷,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或误解,都可能成为他人攻击的利器。

刘休远深陷于矛盾与纠结之中,他看向王鹦鹉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一方面,他对王鹦鹉的喜欢犹如春水初生,满心欢喜而又小心翼翼;另一方面,他又害怕自己的感情会给这个善良女子带来无尽的麻烦和伤害,让他无法安心。

刘休远在心里默默地说服自己:“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将她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同时,又忍不住痛苦地想:“如果我能够给她更多的保护,让她免受这宫廷斗争的波及,该有多好。”

刘休远内心的挣扎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疼惜,选择用更隐晦的方式去关心和守护王鹦鹉,尽量避免直接触动那层薄如蝉翼的身份壁垒。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减少她可能遭遇的风险。然而,这份压抑的感情却像一把无形的锁链,紧紧束缚住他的心,让他在这深宫之中饱尝了爱而不能言、行而有所忌的苦涩。

刘休远注意到王鹦鹉的落寞,心中更加歉疚。他决定缓和一下刚才紧张的气氛,以减轻她的不安。他轻咳一声,透过屏风的缝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而自然。

“鹦鹉,你抄写的诗经进展如何了?” 他开口问道,语调中带着一丝关心与询问。

王鹦鹉听到太子的问话,微微一愣,随即抬起头来,虽然看不见太子的脸庞,但她能感觉到他的语气变得柔和许多。她强打起精神回答道:“奴婢正在抄写。”

刘休远继续道:“你对孤的关心,孤都看在眼里。适才可能因病痛影响,孤言语间显得严厉了些,希望你不要介怀,没有吓到你吧。”

王鹦鹉听到太子的话,手中的笔微微一顿,随后她轻轻放下毛笔,看向屏风,尽管看不到太子的脸庞,但她能感觉到他的语气中带着歉意和关怀。

“奴婢只求做好分内之事。刚才只是担忧太子殿下的身体状况,奴婢有些担忧,才会一时冲动想要近身伺候。太子殿下切莫因此自责,奴婢并无受到惊吓,只希望殿下的身体早日康复。”王鹦鹉轻声回应,她的话语中流露出对太子病情的深深关切。

刘休远面带温和的笑容,目光满含期待地落在王鹦鹉身上,轻声问道:“鹦鹉,你今日抄写诗经也有些时辰了,不妨给孤念一首听听,如何?”

王鹦鹉闻此言,心中一阵慌乱。她今日虽在东宫抄写诗经,但此时的思绪却早已飘向了阿劭,那个曾与她在显阳殿共度时光的侍卫。加上刚才对太子样貌的好奇以及对某些生僻字句的认识不足,加之平日里对诗经中部分生僻字认得并不扎实,书写时如同鬼画符一般勉强拼凑,此时要当面诵读,心中更是惶恐不安。此刻面对太子的要求,王鹦鹉脸色微红,眼眸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慌张。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支吾半晌,想要找个合适的借口推脱,却又怕扫了太子的兴,一时之间,只觉得口中的话语如同被堵住了般,难以流畅地表达出来。

王鹦鹉微微低下头,手指紧握着毛笔,细密的汗珠悄然滑落至掌心。犹豫片刻后,王鹦鹉努力稳住声音,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与挣扎,支支吾吾地回应道:“奴婢……奴婢才疏学浅,恐有读错之处,还请太子殿下见谅。”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而眼神中流露出的是紧张、羞涩,以及对未知挑战的忐忑。

刘休远看出王鹦鹉的为难刘休远看到王鹦鹉此刻的紧张与为难,不禁回想起在显阳殿那段时光。那时他以阿劭的身份陪伴在她身边,曾经耐心地教导她识字背书,两人共度了许多温馨而平静的日子。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柔情与怀念。他笑了笑,宽慰道:“无妨,你尽可大胆尝试,即便有误,也是学习的过程,孤不会怪罪于你。”他的语气充满鼓励,让王鹦鹉的心境稍有缓和。

王鹦鹉点头应允,读起书来:“彼君子矣,何其无良?如我不见,云胡不裳?

(她把“无良”误读为了“无忧”,同时“裳”读成了“常”)”

刘休远听出了王鹦鹉读音的错误,但他并未立刻纠正,而是耐心等待她继续诵读。待王鹦鹉读完这一段后,他才微笑着温和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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