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同一个世界
熟悉的天道气息弥散在这片血肉天地里，刀鬼肆无忌惮地游离在其中，正琢磨着如何将这两条天道作为己用。
“嗯...这天道竟然就这般弥散在这片空间里，看来只要自身愿意付出灵蕴的代价，任何一只伪神都能驾驭。”
他忽然灵光一闪，一拍脑门懊恼道：“当真是被这破蕴种搞得他娘的脑子混乱了，我不就是用这种方法将天道分享给杨福生的吗？”
在“驭魂宗”——如今阿泠等人自称为“仙土”之地，他将天道分享给了杨福生，不过形式不太一样。
区别是，尘世中有来自神界神灵的注视，阿泠没有办法真正做到将天道完全共享出来任人驱使，只能放出一丝一毫让特定之人感悟，期望他们能以此感悟天道奥妙，起码对术法精进大有助益。
杨福生最近的幻术精进神速正是得益于此，若是阿泠真正做到像这片血肉天地里这样将天道完全铺开，并不将其占据，其结果可想而知。
一想到这，刀鬼不禁暗自想到，若是神灵肯将天道开放给世人，或许这世间将会大不相同。
“为何不如此呢？倘若蛊母和晋乡那位月神将天道放开给信徒国民，这场国战是不是也就不用打这么久了？”
在内心问出这句话之后，他内心便有些空落。以往自问必将自答，可现在泠鬼和剑鬼不在，难免显得他有些寂寞。
索性他将想到的这一点放在一边，先着手将伪神手中的天道取用出来，破除施加于自己身上的阵法效果。
天道近在眼前，刀鬼却不知该从哪下手。
直接取用也不是不可，他倒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可关键是此刻他意识所在便是伪神的老巢，若是取用天道惊扰了其他伪神就麻烦了。
这片血肉天地里密密麻麻的全生了肉茧，每一颗里都存在着一只伪神。肉茧大小各不一，所散发的气息也不尽相同，有的一看便弱于其他，想必便是“次神”或一般的寄生者；至于有几颗十分扎眼的，不用深想也知道应当属于“主神”。
他可是连续追杀了两三年伪神的人，想必他的情报在伪神间也传开了，不然以往遇上的那些怎得开口闭口都管他叫“小友”？若是此刻暴露了身份，不仅他意识危险，且还可能打草惊蛇，让现在的情况雪上加霜。
“管他娘的，什么都不做也是枉然！”
索性赌一把，横竖施加在他身上的阵法也无他法可破，天道近在眼前，岂有不搏之理？
他驾轻就熟地伸手打了个响指——意识并非灵魂形体，哪里能做得出来“打响指”的动作，这只不过是他养成的习惯，就比如剑招得有个起手，刀法也将就起势，说白了就是一种暗号，能否成功调动天道跟响指本身当然是没有任何关联。
那和空之魂玉同源的未知天道率先回应了他，其蕴空灵悠远，天道中似含有天地气象万千，可使他划破空间达到“缩地成寸”之能，故而他暂且称其为「空间」。
「空间」果不其然回应了他，也便是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一丝异样。
“奇怪...按照以往的经验，天道回应我时不是这样的...”
跟魂树上属于他自己的天道不同，这里的「空间」虽说是魂玉的另一部分，但回应他的方式却大相径庭。非要形容，那便是魂树上的天道似乎跟他更亲近一些，是因为他是“阿泠”才回应他，将天道放开给杨福生，天道也需要征求他的同意。
而伪神空间的天道不同，这里的天道似乎是“无主”的，更接近于原始的状态，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有被某位存在“占据”的感觉。
“难道这天道是无主的？这怎么可能，说不通啊...”
他虽然疑惑，但眼下这无疑是最好的消息，起码这样去动用天道，他绝对不用担心能被其他伪神察觉了。
索性他将「岁月」也呼唤来，一同助他破除大阵。
他睁开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伪神方面不必他担忧了，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如何破去这诡异的大阵，好寻到另外两个自己。
刀鬼先是尝试回滚「岁月」，将时间退回到自己陷入大阵之前。
一条陌生又熟悉的星河从他红袍内奔涌出来，这并非是他以往熟悉的那条岁月长河，却又同属于魂树上承载的那条，感觉十分奇妙。
他一脚踏入岁月长河之中，却忽然顿在当场。
“唔！”
他痛苦地叫喊出声，魂海里的灵蕴顿时沸腾起来——这感觉他也熟悉，正是“以权敌权”！
想要用天道去抗衡另一条天道，必须要遵循此理。
“他娘的！这阵法里果然蕴含了一丝天道之力！”
他愤然离开长河，那种魂海马上就要被抽干的濒死体验他也曾体会过，这说明对方倾注在这座阵法上的天道之力中，所奉献出的灵蕴远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
强行用「岁月」回退固然有效，可代价他承受不起，刀鬼愤恨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怒骂道：“真他娘的愚钝！若是有用，泠鬼和阿璃早就用魂树救我出去了！”
行不通，这座阵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联想到七阶灵修投掷出的灵器，他觉得这阵法远非几个中阶灵修能够完成，而是他们合力配合那颗破碎的灵器，将起码是神使级别的术法以阵法的形式体现了出来。
若他直接以天道破除，相当于是用天道在和一位神使级别的敌人硬碰硬。
此路不通，他心中怒火无处宣泄，便一脚又踢在脚边的果盘上，这一转头，他正好看见果盘碎在半空。
“嗯？”
刀鬼谨慎上前，却没有发现空中有任何遮挡之物，倒像是有某种他看不见的力量打碎了果盘。
这还不算完，忽然之间，地面也开始震颤，似是有许多人同时惊慌逃窜，街道上原本好好的仪典布置，眨眼间就成了狼藉一片。
“闹鬼了？！”
他打趣道，然而自己的音声却并未传递出口，周围的景象让他不得不联想到，自己此刻就好似一位没有修习过灵法窍门缺失天赋的凡人，而周边此刻就有许多个灵修以不可见的灵魂形态正在打斗似的，将四周弄成一地狼藉。
倒真像是闹鬼了。
四周的骚乱依然没有停止，他在城中开始奔跑，以为这是这座大阵出了问题，循着这骚乱到头或许可以找到破局之法。
然而他想得有些简单，此情此景，更像是他乃是一位被全世界“遗忘”的人，四周四处跌撞的死物是由他人所引起的，而他因为被“遗忘”，变得和他没有关联，他人也无法看见他。
他索性心一横，回身击出一道空间裂缝横跨过去。他心中设立的目的地是法阵之外城镇之中，横跨距离不算远，到他记忆中阵纹覆盖范围之外就行。
很成功，他如愿跨越了空间缩地成寸，身形凭空出现在街道另一头——可他依旧没能出得了这座阵法。
四周的骚乱还在继续，仿佛是有无数人都在他身边拥挤，但他除了四处乱飞的死物，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是这座阵法...藏...”刀鬼一咧嘴，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如此，这座阵法利用天道将我和尘世完全隔绝起来了...难怪，我刚才尝试用「空间」也逃不出去。”
当啷——
“嗯？琴声？！”
他忽然心中一颤，思绪被猛然炸响在耳边的琴声扰散，这是他陷入阵法到现在唯一能够听到的声音。
琴声凛冽，似严寒刺骨风，如某人狠扫琴弦，杀机尽显。
刀鬼身上炸开丝线刺进一旁地面，将他整个身形强行往一侧挪了过去，刚好躲过一道无形的气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