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是早上九点多。
昏昏沉沉，还是很困，大家都醒了，正在商量出门查一查线索。
目前郑如春安排了两个主要调查方向，一是火车站附近的货仓，二是昨晚在旅馆抓到的那些人。
大家吃了饭，兵分两路，梁晨带着连水月、钱麻子和罗老九，去看看货仓那边查的怎么样了。我和李半拉子两人，直接去警察局，审讯汉斯的手下。
于科长知道我们的手段，亲自跟在后面，生怕我们血溅警察局。
昨晚抓的人不多，都是小喽啰，虽然一问就回答，但是他们啥也不知道，一点线索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已经过了六个时辰，丁晴就要跑了。
过了晌午，于科长招呼我俩先歇歇，到他办公室吃个饭。
我们三人刚坐下，一口水还没喝，电话响了。
于科长走过去，接起电话，脸色立刻变了，听了一会儿，他点点头：“好，我知道那个地方，现在就去？”
我和李半拉子立刻站了起来。
于科长一挂电话，扭头就对我们说：“大世界的徐老板有个朋友，在城南开了一家公司，有十几辆卡车，平时就是给人运货。前天晚上，有人去他那租了五辆卡车，不要司机，第二天拂晓就送回去了。”
他招呼我们下楼，接着说：“这种事儿也不是没见过，一般都是倒腾黑货，日本货美国货都有可能。车送回来的时候，验车的伙计闻到了很重的胭脂水粉味儿，还捡了两条手绢。”
我们已经到了楼下，于科长招呼人把车开来，我忙说：“汉斯就是要运走几十个小姑娘！”
“对呀，我们也通知徐老板了，他立刻想到，这货车该不会就是运送这些小姑娘的吧？”
“有道理，那这些车去哪儿了？”
小汽车开了过来，我们跟着于科长上车，他摇下窗户，点上一支烟说：“徐老板派人打听了，卡车出城往西去了，刚才他打来电话，说找到地方了，已经通知了郑老板。”
我们一听，立刻催促司机加快速度，赶紧去看看什么情况。
汽车一路疾驰，走到发现孟三春尸体的乱葬岗，又往前走了两里路，停下了。
我们面前是一排平房，周围都是杂草，门口停着三辆小汽车。
于科长下来说：“这原来是日本商人的仓库，很久没人用了。”
刚往前走了两步，罗老九就从里面出来了，一看见我们，赶紧招招手：“小刀，进去瞅瞅吧。”
我点点头，直接跨步进去了。
连水月、钱麻子、梁晨他们都在，屋里乱糟糟的，地上并排铺了很多木板，上面还有褥子被子。到处散落着衣服鞋子，还有吃饭的碗筷。
窗户都是被封上的，看不到外面。
连水月走过来说：“这些姑娘之前肯定藏在这里，前天晚上被转移走了。”
“知道她们被转移到哪里了吗？”
“还不知道，徐老板已经带人到附近查了，可能会有叫花子、开菜园子的人看见啥。”
钱麻子还在不远处弯腰搜寻，李半拉子跑过去找他了。
我和连水月走到门外，见周围一片荒凉，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汉斯提前把人送走了，我们该咋办？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从西边来了一辆小汽车，停在路口，徐老板从里面出来了。
他急匆匆跑过来，朝周围看看，把我们招呼进了仓库里。
于科长赶紧问：“咋回事？”
“有个看菜园子的瞅见了，往西走的。我也沿着路往西走了走，还真发现了。”
大家一听，都围了上来。
徐老板拿手绢擦了擦汗：“往前走七八里路，浑河边上有个老码头，早就不用了。你们猜怎么着？一排十几个大帐篷，外面站了十几个洋人，都带了枪。我还看到了宪兵队的人，不少呢！”
于科长一愣：“宪兵队在那里干啥？”
“旁边的河里，停着一排小渡船。要是我猜得没错，帐篷里就是那些女人，他们在等大船呢。你想想，这一路沿着浑河，不就能出海了嘛！”
李半拉子一听，两眼放光：“那咱们赶紧去吧，杀他个片甲不留！”
于科长赶紧摇头：“不行不行，我估摸着，他们已经打通了关系，说这是正常运货，让宪兵队派人来保护他们的。你们现在过去，直接和宪兵干起来啊？”
说罢，他低头想了一会儿，开口说：“这样吧，我抓紧回去一趟，打听打听到底咋回事，还没天黑，咱们有时间。”
我点点头：“好，那就辛苦于科长了。”
“你们千万别冲动，北边没多远就有驻军，要是把他们引过来，就真不好办了。”
“放心吧，你抓紧去，我们在这里等你。”
于科长急匆匆离开了，连水月让徐老板把老码头周围的地形画出来，我们围在一起又商量了一会儿。
大家最终决定，这会儿先不过去打草惊蛇，等天黑了再说。
考虑到晚上可能会有一场大战，我们干脆在仓库里睡了一会儿。
刚入夜，于科长就回来了。
他先把吃的喝的给我们摆上，自己点上一支烟坐在一边，招呼我们吃。
我赶紧问：“到底什么情况？”
“是从营口方向来的一艘游轮，宪兵队肯定是收了好处，暂时保护他们。不过，只是在岸上保护，他们上船就全靠自己了。”
“郑老板怎么说？”
于科长把烟头扔掉，摇摇头：“郑老板说，不要惹宪兵，唯一的办法就是偷偷上船，在船上解决他们。”
我一听，赶紧看了看连水月，她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游轮半夜来，这荒郊野外的，一片漆黑，咱们要是能弄一条小渡船偷偷靠近，有机会上去。”
徐老板站了起来：“行，你们吃着，我去给你们弄一条渡船。”
于科长看了看表：“还有两个时辰，来得及。慢慢吃，吃完歇歇再出发。”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面露微笑，赶紧吃饭。
半个时辰之后，徐老板回来了，小渡船已经准备好，就藏在老码头上游两里远的地方。
我让于科长和罗老九等在这里，其他人上了小汽车，在茫茫夜色中，朝着老码头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