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科嘴唇微微蠕动，心知隐瞒不下去，才慢慢开口。
“我不是，有意要隐瞒这件事。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叶科还是有些犹豫，在小昭的催促下，才把事情和盘托出。
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叶科和复制体也是如此。
叶科不是一个钝感的人，只是醉心于研究，很多事情都没有抬头去关注。
但这不代表，自己会被人愚弄。
在长久又密切的关注下，叶科发现了复制体的异常之处。
“原本我的社交账号是由新的复制体接管，可某个时间段开始，它们再也没被启动过。我又在网络上找到了一些痕迹，才发现复制体注册了新的账号。”
叶科十分好奇为何会这样，装作网友接近复制体打探了一番，才猛地发现。
她以为自己是新生者。
一来二去，叶科推断出了真相。
原本守护者下达的指示，只是抹去叶珂做过科研的记忆。可实操下来，却发现记忆中的空缺无法被琐碎日常填补上，导致复制体灵魂极其不稳定。索性，抹去了复制体全部的记忆。
换句话说，便是恢复出厂设置。
于是每诞生一个复制体，都会以为自己是新生者。
叶科发现了这一点，却也无能为力。
“像这种高级人员复活，为了不令人起疑，身边接触过的人也要随之被清除。所以基本每过一段时间，工作区的人就会换一次。”
夏无累问道：“那为什么只换到两百多年前？我记得叶柯这些年也发明过不少东西了吧。”
之前在废弃中心的时候，叶科把叶柯的资料给她们看时，夏无累也看到了叶柯取得的成果。
自动驾驶的无人飞船，自动感应灵魂灯具，还有一些琐碎的机器人服务，全都出自现在的复制体之手。
叶科的眉毛也拧了起来：“我不是很清楚……但我推测，极有可能是让灵魂复活的能量不够，所以没办法支持那么庞大的复活行动。”
工作区的人也因此没被当做可任意压榨的商品，稳妥地存活了两百多年。
“我之前还做了个小玩意，就是检测梦之国人数的。其实从五百年前开始，这个数目就没增长过了，甚至偶尔会下降。”
夏无累：“也就是说，五百年前起，梦之国就没有新生者了？”
叶科点头，小昭却否定道：“这怎么可能，我就是最后一批新生者啊，就在265年前……”
小昭说到这里猛地止住了话头。
叶科沉重道：“265年前，是工作区的居民最后一次复活的时间。”
小昭着急地站了起来：“可、可我不是工作区的人啊！为什么我也？！”
叶科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都是因为我。”
早在三百多年前，叶科就认识了小昭。那会的小昭玩遍了娱乐区的所有东西，整日无所事事在网上寻找朋友解闷。
机缘巧合之下两人认识了，小昭的出现也让一直紧绷着的叶科放松许多，答应了与小昭的会面。
可就是这次会面，害了小昭。
监控装置出现之后，叶科已经谨慎了许多，出入都会掩饰好自己的面容。
可是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她们吃饭的地方会扫描客人的灵魂气息。
“哔哔，因为叶柯大人是我国重要科研人员，本店为二位加赠一份甜品！”
叶科听到服务机器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神俱震，小昭却十分感兴趣地拉着叶科，问她做什么科研，发明了什么东西。
叶科被缠得无奈，只好告诉了她，惹得小昭惊叹连连，对叶科更是崇拜。
接下来几天叶科提心吊胆，但好在一切风平浪静，没有人找到她，小昭也一如既往。
叶科松了口气，甚至庆幸的认为，自己使用叶珂的身份在外行走也没问题。
直到工作区再一次大复活。
那次餐厅的录像再次被翻了出来，小昭被认为与叶珂有过亲密接触，也在这次复活的行列之内。
“那天，我发现我联系不上小昭了。我担心她出什么事，就赶到了她家里，可是一无所获。别说找到她的人，她的一切物品，也都消失了。整个公寓恢复如初，像是没人住过一样。”
叶科苦笑了一下，那时候她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不愿意去相信。
失魂落魄的叶科准备回去的时候，却意外碰到了小昭。
她由导航号带领着走进公寓，兴致勃勃地观望着这个对她来说十分崭新的世界。
“是我……是我害了小昭。”
叶科低着头，她不敢去看小昭的眼睛，害怕从她眼中看到责备之色。
“这也没什么啦，你看我重新复活后，还能重新看一遍漫画和游戏，生活也没那么无聊。”
小昭微微笑道：“这样看来，我还要感谢你呢。”
叶科张了张嘴，脸上一片苦涩。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敢说的原因。灵魂复活技术是有瑕疵的。复活的次数越多，灵魂稳定性越差。有了复活技术后，人数还是会下降，就是因为复活后出现了稳定性问题，导致灵魂直接消散了。”
夏无累看向脸色也有错愕之色的复制体，皱眉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应该不敢随意复活工作区的人才对啊……”
“科研人员是直接用创始神的能量复活的，自然跟普通复活的居民不一样。普通复活的居民复活两三次之后，就会开始出现灵魂消散的征兆。”
“最先是记性变差，随后是彻底遗忘。直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像游魂一样，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走，最后在某个时刻消失在空中。”
小昭的脸色一寸寸变白，复制体点了点头，神色复杂：“这件事……我也听闻过，被称为神隐。一开始被人发觉还有过报道，后来高层把报道都压下来了，很少人才注意到。”
小昭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微微颤抖，似乎有些害怕自己下一秒就要消散一样。
“我已经，有这些症状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