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为首男人错愕不已,一度认为是自己听错了。
“老小子,你耳朵塞驴毛了不成!?”年轻甲士毫不客气,破口大骂道
“我不祥左副将军在此!老小子你是有几条命!竟敢在我营门前如此狂妄!!”
“本将,狂妄?”为首男人下意识看了眼附近那道断臂身影,可不过转眼间便回过了神,继而沉脸冷声道
“区区一个巡值卒,竟敢冒充我大月战将。尔等不知国法,莫不是也不知那军纪为何物?”
他冷冷看着下方的方羽,对前者的话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别说不祥部将,就是不祥内一个骑百户,胸前甲上都嵌有墨麒麟战徽。
而前者那身装束,除了额间绑有一条玄黑布带外,便同寻常不祥骑别无二致。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前者披着不祥将甲,可光是那张年轻到极致的面孔,他也绝不信眼前这个年轻人会是不祥的将领。
“你觉得,老子像是在跟你说笑么?”言罢,方羽单手挥枪,迎面扫向对方胯下的马腿
“给老子滚下来回话!”
“大胆!!”为首男人顿时瞪大双眼。
几乎同一时间,伴随着一记嘶鸣声,战马前肢一瘸,轰然倒地。原本骑在马背上的为首男人应声摔马,迎头栽向地面。
“呸!呸呸!”为首男人迅速爬起,胡乱擦了几下嘴边尘土,整个人彻底暴怒“反了!反了!!”
他怒指前者“来人!给本将把这个不知死活的杂碎绑了!!”
“大人这是,要绑谁?”
突然,就当随行众骑欲要动手之际,一道漠声自营门内传来。
为首男人火气上涌,可当目光扫向来者,准确说是来者胸甲上那块通体银制,以古金锁边的墨麒麟战徽时,方才的气势荡然无存。
尤其是来者那极为显眼的独臂,几乎一瞬间便让他想到了一个人——大月武王麾下第一悍将,不祥中将军,南川。
“您,您是南将军?”他有些忐忑问道。
南川走过来,先是扫了眼身旁的方羽,继而看向前者“是你,要绑我不祥的人?”
“不,不敢!卑将不敢!”为首男人当即抱拳俯首,紧张再道
“南将军,主,主要是您这位部下竟敢当众冒充我大月战将。卑将,卑将实在看不过眼,这才让人先将此狂徒拿下,稍后便移交贵军帐下”
南川平静盯着眼前人“我不祥的人,是你说拿,便能拿的么?”
只此一眼,为首男人内心一颤。没有犹豫,哪怕半分犹豫都不曾有,他当即单膝跪地,深深俯首
“卑,卑将有罪!卑将大罪!大罪!!”
“此间之事,我家王爷已经知晓”南川淡淡说着,甚至连不远处那道不断哀嚎的断臂身影看都不曾看一眼。
“你漠难军的罪,我不祥定不了,回去,自己找那刘大刀,请罪去”
“是!是,卑职将这就回去请罪,这就回去!”为首男人松了口气,二话不说就向已经自己爬起来的战马跑去。
可还不等跑几步,他又突然回过身,硬着头皮道“那,那个,南将军,卑将这次来是请……”
不等前者说完,南川直接摆手打断“我家王爷,已经出发赶往大帐议事”
“哎,那就好,那就好……”为首男人连连点头,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般。
眼见对方还不曾离开,方羽顿时来了脾气“怎么,是在等老子送你?”
“不,不敢!卑将这就走,这就走!”为首男人连忙转身跨上马背,看着胯下的战马,他下意识瞥了眼不远处的方羽。
对于前者的气力,从方才一枪抽飞随行的骑卒便能看出那力道究竟有多大。
按理说那一枪杆抽来,马腿必断无疑,但眼下这马腿不仅没断,反而还好端端的站了起来。
究其原因,只有前者留手这一种可能。可那断人一臂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的狠角色,却偏偏对一匹战马留了手,此番费解,纵是他也实难想通。
……
当日黄昏,二纵军,大帐外
伴随着一记嘶鸣声,墨书摸了摸追月的脖子,随之翻身跳下马背。
眼见来人,帐外数名亲兵甲士纷纷单膝下跪,俯首尊喝
“王爷!”
“王爷!”
墨书微微颌首,顺手将马缰丢向跑过来的老成兵卒“多给饮点水,我这马儿贪水”
老成兵卒笑着接话“哎!王爷放心,卑职这便带着它去饮水!”
“兔崽子!听说你又干了票儿大的?”
忽然,随着不远处一道喊声传来。墨书顿时挂上灿烂,同时回首看向那个阔步走来的军袍青年。
“哥!”
墨道上前二话不说便给了墨书一拳“不错,又长结实了!”
墨书嘿嘿乐了乐,问道“哥,这次叫咱过来议事,听说是跟滩国邻边的木风国有关系?”
“哈哈,你小子是属狗鼻子的么!”墨道爽朗而笑,虽不曾明言,但一切皆在不言中。
“还真是……”墨书有些意外,不过也并没有多意外。
木风国,对于这个西陆国他印象不多,但当初在北冥军武堂时,一个名叫木里图的小子他却是印象深刻。
“行了,先入帐!”墨道拍了拍前者后背,起身便向帐内走去。
与此同时,帐内已然聚集了不下十余道身影。放眼所及,皆为二纵各军将领。
将群中央,沙盘正前,赫然站着一道身着朱红军袍的中年身影。
就当诸将纷纷看向沙盘议事之际,随着两道大喝自帐外落下,诸将相继收起目光,继而看向自帐门处走来的两人。
一道紫黑军袍,遍布黑虎纹。
一道玄黑军袍,遍布麒麟纹。
面对眼前这两套军袍,不论是谁,皆动容。
“末将等!见过武王爷!见过武平侯爷!”
“末将等!见过武王爷!见过武平侯爷!”
一道道沉喝落下,除左丘屠外,在场诸将皆俯首抱拳,神情尽显尊肃。
哪怕此间将列不乏身赋侯爵者,可要同对方那个侯相较,两者之间从来就不是一个侯。
只此一个墨氏嫡长子的名头,便已胜天下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