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宴席已经提前散了，花园里的小孩子们都被接走，常乐随顾玉京来到先前为发布会准备的会议室。
房间内，九个大区前来的代表正襟危坐，气氛凝重。
来的路上，顾玉京已经告诉她。
根据现在掌握的信息，顾凉翰一方认为各大区进入二级戒备状态，能够有效应对眼前的危机，但是很多人并不同意。
因为二级戒备状态下，交通、农业、商业、文娱等方方面面都会受到一定影响。虽然没有一级戒备那样封闭和严格，但是仍然会带来不小的影响。
常乐在门口稍作停顿，抬手看了眼都收到回复的消息，心中有数后，才抬脚走进去。
等她落座后，顾凉翰道：“九先生，已通知各位警戒，但此事事关重大，在座的各位都各有疑问，还请九先生详细说明。”
常乐不欲多言，也来不及真的从头到尾给他们捋，只是将关键证据投影出来。
一张残缺尸体的照片，旁边是胡队备注的数量和基本情况，后面跟着长风的回复：
“部分尸体的丢失部分为整齐切割，部分为兽类撕咬痕迹，也有人类牙齿撕咬痕迹。”
一张“热火”的成分检测报告，后面是付河倾的回复：
“人类骨骼和血液成分与热火中的不明成分能够对应上，确切结果需要一个小时。”
一段罗轩刚发来的，对那个月凝初事件涉案人员的审讯记录音频，三秒，点开后是哭嚎着的回答：
“不、不是我！不是故意残虐尸体！是他们……他们吃人！！”
席间众人无不色变。
常乐神色淡淡，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们的神色，眼神尤其落在其中一人——五区首席，陆家家主，陆鑫，也是陆遥琪的父亲。
如果五区的狗场事件有问题，那么陆鑫多少应该听到些许风声才对。
顾凉翰这时候朝沈苍柏点点头，沈苍柏道：
“莫桑德拉游客失踪人数，近五年来呈现连续上升趋势，联邦对此讳莫如深，不愿提及。我方的人暗中调查过，没有找到失踪游客的下落。并且根据对其周围海域的异种监测情况来看，异种活动踪迹与失踪人数对不上，失踪存在问题。”
“同样，据我们的粗略统计，桑尼国内战开始以来，导致的伤亡士兵也有相当部分下落不明。且在九先生提示后，我们紧急调查，发现神圣教扩充的这批信徒几乎都查不到底细。
结合上述情况，可以合理怀疑联邦和斯派马高等地之间存在，存在关于异变者的某种隐秘联系。”
“此外，对于中土，也有相关疑问等待解答。”
“我这里，刚刚收到沙州城失踪案调查组递交的新信息。”
“上面讲道，仍未找到的五个失踪者均在前段时间出现性情大变、行为诡异、攻击倾向的情况，怀疑他们被暗中进行了异变者改造。其中情况，与突然一个案件中突然暴动的犬类类似。”
沈苍柏看向陆鑫：“陆区长，请问五区伤人的狗场事件是什么情况？”
陆鑫的脸色从看到长风回复的内容后，就已经变化，现下肉眼可见的凝重起来。
顾玉京这时候开口，言语直白：“陆区长，是有难言之隐，还是不想上报？”
陆鑫脸色大变，立刻站起来解释道：“陆某不是有意隐瞒，而是直到刚才，得到这些信息，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有异常。”
他急着就都说出来。
因为着急，他言语冗杂，总结下来，疑点为：
第一，狗并非突然暴动，而是在先前几天就出现试探性啃咬主人的行为。
第二，暴动时，几乎所有在场的狗全部发起攻击，性格温和的犬种也参与其中，行为是有组织性的。
第三，狗场主人后来拒绝调查，自行处理伤人的狗，关闭狗场经营。
因为受到沙州城事件影响，四区动荡不安，陆鑫担心五区这时候闹出事端影响民心，想尽快压下此事，就草草结案，没有深入探究。
但现在看到那些验证异常的证据，陆鑫直觉满身冷汗。
司拓远忽然问常乐：“九先生，龙派对于异变者的研究最深入，请问，如果正常的动物被投喂催化异能异变的药物，然后在以人肉喂养，会变成类似喜事人肉的异变者吗？”
“不会。”
说话的是管理会的代表秦衔。
管理会势颓，很多场合中，秦衔都是沉默，几乎等于不存在。嬴槐夏则总是因为身体原因缺席，这次也一样。
秦衔主动开口，所有人都看向他。
他道：“我看过部分资料，只有拥有异能的生物才能产生异变，才可能因为异能反噬失控。”
陆鑫道：“那狗场中，可确实是普通动物啊。”
“还有一种可能。”陆今安道，“陆区长说它们的攻击是有组织性的，那么只要其中有一只异种犬类，并且在其中具有相当的威望，或者是号令和控制其他犬的能力，只要这一只异变失控，就足够了。”
这个说法让很多人赞同。
“抱歉，我有一个问题。”
说话的是四区燕家家主，燕中兴，按辈分算是燕中青的兄长。
“这样听下来，最危险的便是那些被喂养人肉的异变者失控，从而引发人类相互信任的危机。但是这样的异变者毕竟是少量，且容易甄别，暗中清理就是有效方式，似乎没有必要全大区戒备。
这样岂不是更容易弄得人心惶惶？而且万一只是虚惊一场，或者警戒时间太长，得不偿失。”
这话说得在理。
常乐也清楚。
只是相比于这些负面影响，她更清楚冥王的手段绝不仅限于此，如果以现在中土大部分民众的心态去面对可能的灾难，将会伤亡惨重。
但是困难在于，她现在没有足够证据去证明她的担忧和预感。毕竟见到冥王听到他那些疯狂发言的，只有她自己。
如燕中兴一般，行事谨慎、考虑更多，担忧警戒状态带来的负面影响的人，并不在少数。只有说服他们，才能让整个中土上下一体，不管发生什么都能及时反应。
顾凉翰也是因为清楚这个道理，才召集这些人与她对峙验明，表明事态之紧急。
但现在看来，不赞同各大区警戒状态的人很多。
见他们讨论不休没有定数，顾凉翰等赞成的人本身又无法直接拿出证据说服，常乐忽然偏头问身边的花罹寒：“从前如果迟迟没有结论，扶光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