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逐云见状大喜,心道:“待我擒住这妖僧,再逼察必放了众人。”
当下几个纵跃,沿着高塔的飞檐斗拱跃下。至第三层时,远远望见西首两队骑兵扬,南面还有两僧各领数名番僧奔至,料想便是宝光师与普贤尊。想起乌金曾说这三人联手威力无穷,心下顿生戒备。
那杨琏真迦已到塔前,见易逐云并未下来,仰头指着塔上喝道:“小畜生,还不快滚下来!佛爷叫你见识见识厉害!”
易逐云居高临下,四下扫视,心中纳闷:“乌金这个婆娘怎的还不来?”
不及多想,纵身跃下。
两人在塔前相对而立。
易逐云道:“你若输了,便乖乖放人!”
杨琏真迦先前与他对过一掌,自恃有必胜把握,却知易逐云轻功了得,若只一味逃跑,自己未必追得上,当下说道:“赢了再说!佛爷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
一众蒙古兵和番僧在旁大声喝骂,不住催促杨琏真迦好好教训这贼子,擒住了便施刑拷问。
易逐云不大懂蒙语,但浑不在意。
杨琏真迦纵跃上前,脖子上的佛珠哐当作响,一声大喝,五指如钩,直往易逐云脖子上扣去。
易逐云这才看清,这妖僧右手手指都戴着青色指套,料想上面涂了剧毒,当下不敢大意,侧身避开,探手去抓对方手腕。
虽未抓到要穴,却一抓即中。
杨琏真迦心下骇然,他使的这门武功乃是“探阴爪”,敌人若是中招,便会被截断气血,三日内便会骨髓枯竭而亡,指套里更藏着毒针,遇血即发,实乃江湖中极为阴狠的功夫。
杨琏真迦手指一曲,指套里“嗖嗖”弹出几支飞针。
易逐云陡见暗器袭来,险些失算,却咬着牙不松手,陡然发力扣住对方手腕,借势一个旋身翻转,双腿如铁钳般向杨琏真迦脑袋夹去。
杨琏真迦这辈子从未见过这等招式,偏头闪避时,已被易逐云拉得滚倒在地上,更是怒极,左手猛地向易逐云腕脉抓来。
易逐云却不松手,反而双手紧扣对方手腕,借力在地上翻滚,竟施展出市井间扭打的手段来。
杨琏真迦只觉对方如同狗皮膏药般黏住自己,招式又怪又狠,分明是要扭断自己手臂,当下气得七窍生烟,却只能跟着在地上翻滚,拼命想挣脱束缚。
无论是江湖决斗还是战场厮杀,这般在地上扭打的打法当真是前所未见。
众人见两人斗得如此难看,无不吃惊。
宝光师与普贤尊二僧担心杨琏真迦吃亏,纷纷纵身上前。
却见杨琏真迦右臂刚挣脱,双爪齐出,易逐云一个翻滚躲开,双腿扣住对方大腿,双手锁住他脚踝,又翻滚一圈。
杨琏真迦只得跟着翻动,否则对方稍一用力,腿骨便要被扭断。
杨琏真迦被制于地,一身武艺施展不得,见宝光师和普贤尊赶来,忙大声叫道:“二位长老,快一齐出手制住这小畜生!”
塔上高智耀见状,暗叫不好,见有士兵朝着塔上张弓搭箭,忙退进塔内。
那二僧纵跃而来,各自向易逐云抓去。
易逐云没料到这妖僧如此卑鄙,又滚了一圈,宝光师已从侧边袭至,相距不过尺余。
易逐云便翻滚上前,杨琏真迦正坐起身来,铁爪抓去,易逐云忙偏头避开,双手扣住其手腕,双腿绞住他脖子,又将他拖倒在地。
一个翻滚后,双腿用力一收,竟摆出个十字固的架势来。
杨琏真迦只觉呼吸困难,脖子仿佛被巨蟒缠绕,右臂被锁得死死的,左手却怎么也攻不到易逐云,双腿乱蹬乱踢。
普贤尊与宝光师一齐飞步上前,抬腿向易逐云踢去。
易逐云正待翻滚,打算扭断杨琏真迦手臂,忽听得衣袍带风之声,抬头一看,正是乌金到了。
再转头时,见察必领着十余骑穿过包围圈,勒马停住。
二僧各自退开丈余,用蒙语叽里咕噜地交谈起来。
乌金见地上二人缠斗成一团,颇为惊异。她交过手的高手也不少,却从未见过这般在地上翻滚锁人的武功,迎上易逐云的目光,斥道:“还不罢手?”
易逐云却大叫道:“媳妇儿,你可算来了!我都差点被这妖僧打死了,快帮我报仇!”
众人之中不少人听得懂汉话,此刻听他喊乌金“媳妇儿”,尽皆惊愕,顿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乌金眼波流转,见众人交头接耳,双颊飞红直透耳根。这抹红晕并非害羞,实是觉得眼前场面太过丢脸,当下低声斥道:“我瞧着是你快打死他了!早便说过听我吩咐,莫要多管闲事,怎的偏生不听?还不速速罢手?”
易逐云脸色一沉,道:“不放塔内众人,休想我松手!今日便要玉石俱焚!”
乌金又急又气,压低声音道:“他是王后的师父,你……你休要胡来!”
易逐云道:“你自去塔内看看,这些妖僧做的什么好事!哼……我只需轻轻一动,这妖僧右臂便废了!”
宝光师与普贤尊见杨琏真迦瞪眼不动,只道被易逐云给绞死了,各自沉着脸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乌金挺直身子,道:“只是晕了!”
闪身入塔,逐层上去,腐臭之气扑面而来,直叫人作呕。但见被囚禁的汉人女子与读书人蜷缩角落,个个眼神惶恐,衣衫褴褛如乞丐一般。
乌金虽知番僧常掳掠民女、虐杀百姓,却从未亲眼见过这等惨状,此番亲眼所见,冲击大不相同。当下转下塔来,见易逐云已起身,一条细线勒在杨琏真迦脖子上。
她知这细线能锯开铁柱,极为厉害,便道:“你放开他,一切听王后吩咐!”
易逐云心想,这婆娘心硬如铁,道:“不行!先放人,否则我弄死这妖僧!”
乌金蹙眉道:“休要孩子气!王后仁善,自会放了他们!”
易逐云暗暗叹气,瞥了远处察必一眼,将杨琏真迦甩向宝光师与普贤尊。
二僧急忙扶住,一同后跃数丈,以真气助他恢复气机。
忽听察必唤道:“乌金,回来!”
乌金转头见易逐云转入塔内,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得遵令回到察必坐骑旁,将塔内囚禁情形如实禀报。
察必听了眉头紧皱,望见易逐云提着个白衣女子出塔,略一思索,转向千户豁尔赤,吩咐道:“放箭,放火!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