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那一片田园,桑北看去就像一个乡下的普通人,他对周边的一切熟视无睹,一步步朝前走去,正如回家。
进入密林不久,一个个背剑的修士就像一头头野兽从阴暗中钻了出来,呈扇形堵住了桑北的去路。
内中一人看了看不远处一个煮茶的青年,沉吟道:“这里动手,恐怕有所不妥,慕容在此,我们吃罪不起!”
“他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目的为何?”另一个修士沉吟。
“我只是区区一个过客,你们该干嘛干嘛,请便,请便!”
慕容淡淡一笑,添柴煮茶,拂袖间,飘然出尘。
周边修士闻言,不由得放下心来。
众人缓步压上,同仇敌忾。
剑门重赏,天子敕令,一飞冲天的机会谁都想不会放弃。
“太咸余孽,招摇撞骗,天下不容你,剑门更不容你,受死吧!”
“除魔卫道,我辈职责,杀!”
“据说,他已取走丹青峰的真传,那是我剑门的东西,无论如何,不能让这逆贼窃夺!”
重重道境,纵横剑气,顷刻间织成罗网,覆盖而来。
“我只是一个凡人,你们与我过不去,便是与当下这个世界过不去,有意思吗?”
说话间,一声虎啸震彻山林远远传来。
煮茶的慕容微微抬头。
桑北抬手,一片红叶已然落在其手中,只一晃,无数红叶破空飞来,于虚空中凝聚成一道道血色剑痕,呼啸破空飞去。
就见一头庞大的白虎,横空出世,一纵一跃,同样穿过人群而去。
此刻,桑北手中的红叶已然化灰。
一个个身影张口结舌,继而缓缓倒下,鲜血无声从体内流出,染红了大地。
其实他们也仅仅是受伤而已,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稍后即可恢复。
道所行,目的不为杀戮,而是为了提升。
“因地制宜,激发出此地原本的杀机,使得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便被重重杀机锁定,焉能不败!要的是,那条白虎,那股剑意,与此地浑然相融,分明又超然于这个世界之上,莫非,他已然达到窥天之境?”慕容口中喃喃。
“有意思,只是有意思罢了,然而,这个世界的王者,只能属于我慕容!”
面露从容笑意,一挥手,收了物件,宛若徜徉,远远跟在那枯瘦青年之后。
自融合了那片田园世界,桑北的心境愈发淡然,一路看山观水,随心取舍。
就见一座赤色山门,如同三朵火焰缭绕而起,一股毁灭的气息,刺激得口鼻间隐隐传来痛楚焦灼感。
一步,两步,桑北距离那座山门越来越近。
这里应该是进入赤焰峰的唯一路径,也不必造次,一切按规矩来。
倏忽间,空无一人的山门间,出现了一个身着火红色衣衫的剑修,在他露面一刻,一座山门地域,已然燃烧起冲天火焰,只是那些火焰中,分明攒簇着成千上万道剑芒,那种极具破坏的剑道气息,分明由毁灭的火焰中觉悟而出,已然引起桑北浓厚的兴趣。
“来者止步,赤焰峰久不迎客,请回,勿自取其辱!”
守门剑修道境释放,无尽烈火剑芒刹那间齐齐对准了桑北。
“我有一念不明,希望能够到赤焰峰上映证一番,目的只为取长补短,相得益彰罢了,还请阁下前去禀报一番!”桑北语气平缓。
“不必啰嗦,赤焰峰已然封山,速速离去,勿自取其辱!”
那弟子还是原话,根本不容辩驳。
“是这样吗?既然不可强求,我便于此地瞻仰一番吧!”
说话间,桑北退到一旁,盘膝而坐。
守门剑修双眉紧锁,显然甚为不悦,念动一刻,一道灼热剑痕斩裂大地,一直延伸到桑北身前,口中喝道:“赤焰峰山门之地,事关第八峰颜面,岂容外人在此胡乱盘桓,速速远去,否则,你承受不起!”
“好的,我退!”
桑北站起身,向后又退了一步,再度坐下。
赤焰峰的弟子本身因为所修剑道特殊,大抵脾气火爆,此刻哪里能容忍他人轻视并戏弄?
挥手间,一道赤色剑痕凌空落下,何其狂暴!
再看桑北吓得脸色都变了,慌乱中连滚带爬,向后仓促一退,竟于毫厘之差间躲过了守门弟子的犀利一击。
桑北掸掸衣袖上的灰尘,不免又退了一步,道:“在这里应该不妨碍你们了吧?凡事要讲道理,你若再蛮横,我可要反击了!”
“滚!”
守门弟子身影一跃而起,足踏虚空,一道更为凌厉的剑痕,撕裂天地斩落!
桑北略略抬手,竟一把握住了那道剑痕的前端,摇头叹息道:“这样不太好吧?剑道追求天人合一,道法自然,你这样无非背道而驰,不应该!”
说话间,桑北将剑痕砰然捏碎。
再看那个守门剑修禁不住口吐鲜血,连连后退。
“你这厮居然扮猪吃虎,太过可恶,等着!”
身影一晃,消失不见。
桑北吐了口气,盘膝而坐。
就见那两道陷入大地的剑痕中,由于有了鲜血滋润,便自然而然蔓延出一缕气息,一直延伸到了山门之内。
不久,十多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山门中,他们急步赶来,呈扇形包围。
这些剑修俱皆身着火红色的长衫,为首一人,生的鹰视狼顾,眉心间显露的一道略弯的白色竖纹,倍添阴冷气息。
他摸了摸鼻子,看了看桑北道:“凌我山门,伤我弟子,看来是有心而来,我不管你是哪一方的奸细,还是存心寻衅,但赤焰峰不是你能够染指的地方,好生离开,莫丢了一身难得修为!”
“我只知道,山门之内,属于赤焰峰管辖,山门之外,分明无主之地,作为游客休憩也无不可,随便坐坐,并不妨碍你们公干,几位以为我说的在理吗?”
众剑修见他头也不抬,好似无视自己的存在,纷纷暴怒,却被鹰视狼顾者拦住,他的眸中阴晴不定,转而面浮微笑道:“说的也是,你坐吧,愿意坐多长时间,就多长时间!”
他目光阴冷看了看周边一干剑修,众人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中大喜。
转眼间,那一干剑修消失在山门之内。
于是,在无人干涉的情况下,桑北静静盘坐在那里,一身旧衣物上很快便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不仅落上了灰尘,在其肩头,胸口等处,还长出了一棵棵花草。
便在此刻,在其身侧地面间,忽然钻出一朵小小火苗,看似柔弱,就像一张贪婪的嘴巴,开始疯狂吞噬周边的灵气,以至于,附近地面很快干枯皲裂。
转眼间,无数朵这般弱小的火苗,犹如星罗棋布出现在附近地面,如春日野草疯狂生长,很快就将山门附近的灵气攫去一空,进而,那些火苗蔓延出数不尽的细细触须,已然将桑北包围在中央。
桑北的口中轻轻叹息,略皱的眉头稍稍放开,说道:“这个世界原本不必强求的,剑道也应该是这样啊!”
他的眼睛并未睁开,他的道已然随着身边吹过的风,释放了出去。
不久之后,一派鸡犬相闻的田园耕耘景象,自然而然出现在身边的土地上,农夫,牛羊,溪流,杨柳,花草,随处滋生。
农夫锄地,牛羊啃食,溪流滋润,炊烟缭绕。
就见那些原本肆虐的火苗,居然开始一点点萎缩下去,眼见得就要全部熄灭了。
于山门之内,暗中窥伺的鹰视狼顾等人,几乎要咬碎了牙。
“牧君!是牧君,这厮长久以来贼心不死,早就想染指我赤焰峰,我夏侯道又如何能让他得逞!全力催动烈焰焚天剑阵,我倒要看看,这厮还能支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