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第七百六十一章
萧苍的到来,让韶华苑上下更为忙碌,宋观舟像个审计单位的负责人,给甲方汇报成果。
连着许凌白在内,不分白日黑夜,差不多都在书房。
裴岸起来上值,宋观舟也跟着起床,哈欠连天,满脸疲惫,看得裴岸心疼不已,“何必这般着急,慢慢来就是,瞧瞧,好不容易养出来点儿肉,这会子都瘦回去了。”
一搂纤腰,两只手轻轻松松就能圈住。
裴岸满脸担忧,“今日多睡会儿,我与苍哥儿说去。”
宋观舟歪靠在换上官袍的裴岸身上,“四郎勿忧,只辛苦这几日,苍哥儿再过几日就要启程,时日紧迫,大伙儿加班加点的,把事儿做好,就是最为圆满。”
裴岸打横把她抱起,很是霸道放在床榻之上。
亲自给她脱了软鞋,又捋了长发,“再睡会儿,你这玩命一样的,比我们这些给朝廷做事儿的男人都要辛苦。”
宋观舟被他硬塞在被子里,瞌睡早是醒了。
满脸温柔笑意,几乎从眼眸里都沁了出来,玉臂往前一伸,主动揽住了裴岸的脖颈,“四郎,不碍事儿,这才哪到哪啊,何况有事儿做,并不会觉得辛苦,从前挂念你时,整日整夜的不眠不休,那才是熬人。”
“何时这般挂念我?”
难不成是年初时,往外去公干了大半个月时,娘子暗藏相思?
“在你厌恶我时,从韶华苑搬走那大半年,我日日夜夜,以泪洗面——”
原主是这样的。
吃不好睡不着,瘦成柴火一样。
但穿书来的宋词同志,可没这么折磨过自己,可她心中暗道,说出来让眼前男子愧疚,也好过一无所知。
果不其然,裴岸眼眸里都是歉意。
“那时为夫年轻气盛,总想着娘子脾气执拗,实在亲近不来,罢了罢了,都是为夫的错……”
夫妻一番腻歪,阿鲁站在屋檐下头,冷得跺脚。
冬日清晨,一日冷过一日。
蝶衣今儿上值,端着热水走了过来,“四公子还不曾出来?”
阿鲁苦笑不已,“蝶衣,你来得正好,入门提醒四公子,再不能耽误,要误了时辰了。”
裴岸已在吏部办差,初来乍到,自不能晚了去。
蝶衣笑意不减,“且等着吧,少夫人也起来了,我这会子就进去。”
庆芳庆菲随后,打着哈欠提着热壶、拿着荑子巾帕。
到了外屋,蝶舞才立住脚步,软声喊道,“四公子,阿鲁催促您启程了。”
屋里头,吻得难舍难分的两口子,倏地愣住。
宋观舟连忙推开他,“晚间再说,快些去吧,可误不得差事。”裴岸被娘子甜美蛊惑,仍觉得意犹未尽,俯下身,又在红唇边偷了一记香吻,“为夫晚间与你算账,小妖精。”
明明是她挑起来的,哼!
裴岸撩袍跨门而出,阿鲁紧随其后,这会子天寒地冻,还不曾大亮,阿鲁打着灯笼,主仆二人出了韶华苑的院门,又往府门之外而去。
门外,临山已备好马匹,立在黑暗之中静候裴岸出来。
听得角门吱呀一声,阿鲁的灯笼之光,亮了起来,裴岸走到跟前,接过缰绳,欲要翻身上马时,临山仰头说道,“四公子,宋公子那边瞧着大好,属下也就不去叨扰了。”
裴岸微愣,欲要叮嘱两句,莫让宋幼安叨扰自家娘子。
可转念一想,既是不知,就不该自报家门,暂且缓一缓,容后再说。
毕竟,如今他也想跟宋幼安不能交恶,此子有求于他,来日里贺疆之事,没准儿他是能帮衬一二。
想到这里,又咽了下去。
三五日之后,京城下了场冬雨,气温骤降,原本热闹的街道,轮到裴岸?值时,也寥寥无几人。
这两日宋观舟略有些咳嗽,裴岸放心不下,上峰瞧着下雨,还叮嘱他若不就赁个小轿回去。
他抬头看天,摇了摇头。
“多谢大人关心,今儿下雨,街子上人少车少,打马归去也不需多耗费功夫。”
“嗐!终究是年轻人,淋着雨而去?”
裴岸立在官邸廊檐下,瞧着斯文白净,儒雅聪慧,可也难掩其鲜衣怒马的轻狂年岁。
想着早点归家,却被宝财拦住了去路。
西坊市热闹的巷子口,因突如其来的冬雨,行人寥寥无几。
宝财撑着褐黄色的油纸伞,立在一处卖油铺面跟前,等裴岸飞马而过,他登时扯着嗓子,“裴大人请留步!”
追着奔马连喊三声。
“吁——!”
裴岸在雨中呵住了奔马,回头看去,宝财已撑着伞跑到跟前,“大人请留步,小的叫宝财,我家公子有请。”
裴岸眉头紧蹙,“今儿有事儿,来日吧!”
说罢,欲要扬鞭催马。
冬雨渐大,顺着发髻往下,迷了眼眸。
可宝财见状,拦在马前,瞧着左右无人在意,方才仰着脸儿说道:
“大人,公子有要事禀报,事关您与夫人的,还请大人移步小院。”
嗯?
裴岸一听,面上多了些许宝财看不到的担忧。
“事关我家夫人的?”
“是!”
宝财重重点头,“具体的事儿,小的也不清楚,但大人您放心,我家公子对大人只有谢恩,断无旁的算计。”
“也罢,前头带路。”
宝财见状,忙不迭的点头,指着前头巷子,“大人,大槐树下头的巷子口,拐了进去就是。”
瞧着不远,可也有一里地。
幸得是在巷子里,奔马不便,否则宝财那小短腿就是跑断,也跟不上裴岸。
来到小院门口,宝财拿出钥匙,干净利落打开院门。
“大人,您先请,马交给小的,小的慢慢牵进去。”
裴岸丢了缰绳给他,迈步入内,正房廊檐下头,宋幼安早已候在这里,眼见裴岸入内,连忙迎来。
只是身子还没好全,行路快不起来。
倒是裴岸,大踏步走到跟前,宋幼安连忙躬身作揖,“劳累大人走一趟,还湿了衣物,是幼安思虑不周——”
欲要赔罪,裴岸扬手拦住。
“长话短说,宋幼安。”
话音刚落,廊檐瓦沟开始滴水,抬头看天,冬雨渐渐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