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着蜿蜒险峻的山路一路向上攀爬，渐渐地，空气中弥散起一股奇异的味道，那是一种药草般的香气，间或夹杂着一丝神秘的馥郁。
“好香。”
山竹嗅到此味，顿觉精神振奋，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了几口。
“咳咳！”
相比之下，温华却是拧紧眉头，连连咳嗽不止。
两人的不同反应源于各自的内力修为差异。山竹因周徐尹强行为其疏通经脉，尚无法熟练掌控自身的真元流动，加之对众多内功心法尚未熟练掌握，体内缺乏对此类香气的防护机制。
而温华的内力已有所小成，其所修炼的太极剑法不仅是剑招本身，更是蕴含着深厚的武学真谛。因此，他能够敏锐地辨别出此香气的危害所在，随之产生了不适的反应。
而对于周徐尹来说，这类毒素对他几乎构不成威胁，此刻的他早已迈入了一个全新的领域。若他乐意，甚至可以将这香气中的毒素转化为死灵之气予以吸纳，只不过并无此必要。
“闭息敛神，将真气提至肺腑！”周徐尹提醒二人道……
温华与山竹依照指示，运起体内灵力，守护住心脉，抵挡住异味侵扰。
道路两侧渐渐现出一些尸骸。
这些尸骸肤色黝黑，某些部位染着暗红之色，显而易见是因中毒身亡。
“难道整个村落的人都遭遇了毒手？这伙人究竟意欲何为？”
温华话语间充满了愤怒之情，对于这般灭绝人性之事，他断然无法容忍。
山竹冷声道：“此事已持续许久，几个月间，村民们接连被掳走数批，据说连山上都找不到足够的安葬之地，那些尸骸只能沿着山坡滚落下来，方被我等察觉。”
少年说起话来，情感已然淡漠如冰，言语之间丝毫不见喜怒哀乐的情感波动。小小年纪历经磨砺，一颗热血之心却已淬炼至坚不可摧的境地。
世间最为坚硬者，莫过于一品金刚，而在金刚之中，李当心堪称翘楚；然而此刻山竹的坚韧心肠，也足以与之一较高下。其血脉深处已被强烈的执念浸透，假以时日，不知是否会滋生出一位新的魔道巨擘？
周徐尹凝视着他，眼中似乎有所领悟。山竹并未避开对方的目光，而是勾了勾嘴角，流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微笑背后所蕴含的情感，已然微薄至极。
一念之间，佛魔两立。至此情境，便看他今后如何抉择吧。
周徐尹缓缓举起双手，一团自然之力飘逸而出，渗透入一具尸骸之内。果不其然，在尸骸之中发现了异样之处。
“此人身上的灵枢经络损伤惨重，其余脏腑却并无大碍，此毒颇具奥妙。”
接着，他又逐一探查了其余几具尸骸，得出各不相同的结果：有的肝脏受创，有的肾脏经络受损，有的则是肺部经络受挫。
五脏对应五行，施毒之人显然是别有用意。
“五毒教，五毒教，看样子并非泛泛之辈啊。”
洞悉到一些端倪后，周徐尹向山竹询问道。
“你有过杀人经历吗？”
“还没有。”
“那你怕不怕？”
“不清楚，或许可以试一试。”
周徐尹朝前伸出手指，前方已可见镇南帮的影子浮现。
“那么，去吧，留几个活口就好，这些人活着，也只不过如同行尸走肉罢了。”
山竹点头应允，缓步走向前方，同时从背上取下了三柄飞剑。
“你是何人？站住！”
“怎会有小孩上来？快去将他拿下！”
镇南帮的几人瞧见有人登山而来，最初惶恐不安，待看清不过是一名十几岁的孩童时，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些时日里，他们干了不少丧良心的事，往昔下山时还会自诩为侠盗，如今就算睡觉不做恶梦都成了奢望。平日守山，最让他们提心吊胆的就是碰到有人前来复仇。然而自从沾染上了五毒教的诡异檀香，一旦离开便会陷入即将崩溃的状态，无人能够摆脱其魔咒。自此，一种恶性循环便开始不断上演。部分人已经能感受到体内的毒性正悄然发作，心肝脾肺肾，火木土金水，任一条经络受损都将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此檀香之毒，乃修真界中最棘手之毒物，其独特之处在于以滋养之力渗透人体，聚集于修炼者体内最虚弱的那条灵脉之中，进而引导全身精血凝聚，实则是在疯狂汲取修炼者的生机。
那些修为突飞猛进之人，他们的武道成就背后，皆是以付出生命的巨大代价换取而来。某些脏腑早已承受不住这般负荷，只是因这檀香之毒蕴含的麻醉神识之力，使人未能及时觉察。
直至身躯疲惫至极，生息逆转之时，他们方知大事不妙，生命已步入衰亡倒计时。“如此看来，他们确如行尸走肉一般。” 温华摇头惋惜。
“一会儿你切勿轻易插手相助，山竹若想求存，这便是他必经之劫，否则将来前路更为崎岖。” 听闻师傅所言，温华唯有点头应允。他虽不解山竹此举，却明晓这是少年自择之道，他人难以干预。
少年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漠笑意，目光坚毅，对于即将上演的试炼充满了热切期盼。一道飞剑破空而出，瞬间斩落人头，镇南帮守山的几位修士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眼前世界陡然褪去色彩，化作灰白，随后视野反转。
他们看见了自己的胸膛、双腿，然后以诡异的角度注视着自身倒地。颈部创伤并未涌出血流，只因破损的脏腑已耗尽气血。在生命最后时刻，这些犹如行尸走肉般的存在，竟得了解脱之境。
那麻木的神经，在临终一刻方感受到了痛楚，令他们回忆起曾为人时的鲜活岁月。
山竹初次斩杀之事，果决而简洁，仅刹那之间便已完成。“山竹，你……” 温华缓步上前，低声询问。少年侧首思索片刻，回应道：“并无特殊感受。”
温华转头看向师傅周徐尹，后者微微一笑。“倘若李当心知晓此事，恐怕会将我们逐出门墙之外。” 北凉王府中的听潮亭，寻常时候，即便是北凉王徐骁，亦不敢轻易打扰此地主人的清修静养。
李义山在此居住多年，每日相伴左右的唯有书籍，近来才添了一张白狐般俊俏的脸庞，让此处多了些许人间烟火气。“义山兄，我带来一壶佳酿。” 老人身处炎夏也要身穿棉衣，如今深秋更甚，包裹得像个粽子一般。